沈夫人这点倒是记得,印象颇深。于是,她提供了几个名字,因纾禾唯一熟悉的便是金义镇的钱坤。其余的人对她来说都很陌生——毕竟她已死了千年,刚刚重生。
檀玲道:“除了钱老爷,这些人都是大世家子弟啊。林仁泽是仙门最大宗门的嫡子,苏家宗主更是夫妻一同到场,这些人不太可能吧?”
沈夫人疑惑道:“可能什么?这些人怎么了吗?”
檀玲意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道:“沈夫人,既然他如此暴戾,您为何不直接离开他?”
沈夫人道:“离开他?我也想,可是离开他我能去哪?哪里又有我的容身之处?更何况还有阿映,我若走了,谁来护着她?我如果带着她走……又能带着她去哪里?他在世人眼中是受人尊敬的恩师,学识渊博,风度翩翩,有谁会相信他私底下的阴暗与暴戾?所有人只会认为是我的错,是我不知足。谁会要一个带着孩子的弃妇?我怎忍心让阿映跟着我受苦,步入绝路……”
檀玲嘴比脑子快,不假思索道:“那你觉得现在她的下场如何?”
沈夫人一愣,望向沈映,她竟无言反驳。半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不愿如此……为何结局会是这般……”
贺云修道:“阿玲……”
檀玲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又说多了,连忙闭了嘴。
因纾禾见状,将话题调回正轨道:“沈夫人,那后来呢?”
沈夫人道:“后来,这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年。沈言峰说给阿映寻了门亲事,是镇守万普山的苏家……”
檀玲又忍不住插话道:“万普山的苏家?那不是仙门世家吗!看来这沈言峰倒是有点良心,至少给沈映找了个不错的归宿!”
这万普山因纾禾听着也甚感熟悉,也是姓苏的,这莫不是和甄青瑶倾诉的家族是一家吧!
沈夫人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他虽然不喜欢女儿,可是心里多少还是对阿映有些感情的,他当初还是亲自去和杜夫人提出的联婚一事。”
因纾禾道:“杜夫人有是谁?”
贺云修道:“苏家家主的原配夫人姓杜,五年前去世了,后来苏家家主又娶了一个夫人姓胡,外人为了区分,就叫她们杜夫人和胡夫人。”
果然,家族人物信息全对应上了,就是悬赏通缉甄青瑶的那个苏家!
因纾禾道:“为什么是和杜夫人提,而不是和苏家家主提呢?”
贺云修道:“最初,仙门杜家在镇守邪祟的任务上极为严谨,杜老宗主警觉心极高,责任感深重,日复一日,捍卫着一方平安。家族成员亦都恪守家规,行事井然有序,丝毫不敢懈怠。”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而,杜家只有一女。当年,或许是杜老宗主觉得苏启老实忠厚,性格沉稳,女儿嫁他定不受委屈,于是便成全了他们的婚事。杜爹去世后,杜夫人接管了家族的重任,虽名义上家主是苏启,但实质上,杜夫人拥有绝对的掌控权。许多事,和杜夫人谈,比和苏家主商议更为有效。
沈夫人道:“正是如此。当初,这杜夫人和苏家主都是沈言峰的学生,他们成了同窗之后,才成的亲,而杜夫人也一直非常尊敬沈言峰,因此当沈言峰提出来时,她便答应了。原本我以为我的女儿终于能够脱离沈家,不再受苦,然而,杜夫人病故了,而病故之后,苏家就派人来退了婚,说是苏卓苏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能再娶阿映。”
因纾禾心道:这个心上人,应该指的就是甄青瑶吧。
她陡然发觉身后怨气重了几分,回头一看,果真是沈映在直勾勾盯着自己。
因纾禾琢磨着,这沈映不会知道甄青瑶就是和苏卓暗生情愫的女子吧!
回想之前沈映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脸的时候,竟毫不畏惧烛火,也是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随后才被自己引到后堂大厅。
当时她还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着她了。
如今,她是明白过来了,这是见情敌了!
于是,她试探着问沈映:“你是不是之前就见过我?”
沈映面无表情,眼神依旧冷冽,仿佛想要将因纾禾吞噬一般。
直到沈夫人轻声唤道:“阿映……”
她才忽然回神,想起因纾禾曾为自己母亲解开了魂魄,顿时收回了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因纾禾见状,继续问道:“你去过苏家?”
沈映再次点了点头。
沈夫人接着补充道:“在被退婚之后,沈言峰带着我和阿映一起去了苏府讨要说法,然而苏家却称家主苏启上万普山净化煞气去了,接待我们的是胡夫人。”
檀玲道:“这杜夫人刚病逝,这胡夫人就上了厅堂?这也太快了吧?!那宅府原来不就是杜家的吗?那些个那些个门生亲人不闹起来?”
沈夫人道:“别人家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个胡夫人她见过一面,她总是笑盈盈的,处事圆滑。当时,大人在正厅谈话,她觉得有些事情让小孩听着不太好,就让人领着阿映去苏府转悠。而她一直和我们说这是苏家那些个男人做的决定,她一个妇人也不好干涉,但她定然会在帮我们和苏家主说说话,说她刚才看到阿映也很是喜欢的。”
“可是后来,就有人来禀报,说有人落了水,还是被我家阿映推下去的。胡夫人说这个落水之人正是苏家大公子的心上人,说如果让外人知道阿映做过这种想要谋害人性命之事,那就是一个悍妇,肯定对她的名声有影响。这件事她会担下来,然后就把我们打发了,回来之后,沈言峰大发雷霆。原本自从与苏家定亲之后,沈言峰虽然对我们母女还是冷言冷语,但是基本不打了,可是从苏家回来的当天晚上,沈言峰就大骂阿映,说她是……”
沈夫人顿住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看了沈映一眼,神色复杂。
因纾禾不言,但心中已明,定然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词语。
沈夫人缓了缓,继续道:“我护着阿映,被打得血肉模糊,最后他打红了眼,拿着那根鞭子,从身后勒住了我的脖子,而阿映当时就咬着他的手,想要让他放开我,疼得他一跤踹开了她。后来,我被他勒死了……而阿映……”
沈映自然也是惨遭毒手,所以他们才会都那么惧怕那根鞭子。
檀玲道:“所以,沈言峰为了掩盖你们的死因,把你埋在了这院子里。然后对外界说是沈映生病了,即便有所怀疑,也让大家认认为她因退婚受打击,不愿意出门。……可是你也不出现了呀,难道你娘家亲人就不曾过问?”
沈夫人道:“在过去十年间,沈言峰几乎不让我回娘家,我偶尔才给母亲写些家书。但母亲年事已高,我不愿让这些纷扰之事影响她的安宁。后来母亲去世,我与娘家的联系也渐渐断了。所以我失踪与否,他们自然无法得知。”
檀玲道:“那沈府呢?来拜访的客人呢?都没发现不对劲吗?”
沈夫人摇了摇头,表示那都是自己死后之事,她也不是很清楚。
因纾禾沉吟片刻,道:“过去十年这夫人和女儿都不怎么出面,后面他们见不到也自然没觉得什么,而且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旁人那会管那么多。加上这沈言峰都表面上他就是一个温文尔雅、为人正直的老师,获得弟子的信任和依赖,自然不会怀疑有什么异样。”
叶澜不解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沈言峰杀了人,不直接毁尸灭迹呢?而是把沈夫人埋在院子里,沈映还被他用来配冥婚。”
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沈言峰在哪?”
随后,她转头看向沈映道,“你把他……撕了?”
沈映茫然地望着他们,摇了摇头。
因纾禾也奇怪了:“你没见过他?”
沈映依旧摇头,表示没有。
原本按照他们推测,沈映怨气那么大,醒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寻仇,而沈言峰无疑会是她的首要目标。
大家本以为,沈言峰早已在那堆残肢碎尸中,然而,沈映竟然说自己从未见过他,那沈言峰究竟在何处?
如果沈映都没有找到过他,必定是藏起来了。
但是,能藏在哪里了呢?
忽然,因纾禾想到了一个地方,心中一动,立刻起身。
走了几步,又回头把那根鞭子捡起,装入百宝袋中,对沈夫人道:“这东西我就先收起来了,它暂时控制不了你了。”
然后,她便朝着之前走过的路径去寻找账房。叶澜等人紧随其后。
因纾禾点燃了蜡烛,走到账房的第三间房,低声道:“大家找一找,这里一定有什么暗格!”
叶澜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因纾禾道:“这内外墙的厚度不一致,差了有一臂的长度。我怀疑沈言峰就藏在里面。”
众人闻言,纷纷帮忙寻找起来,可半晌也没找到什么开关。
檀玲抱怨道:“就算有暗格,它那么小,他躲在里面不就跟被憋死一样?这跟棺椁也没什么区别。沈言峰会那么傻藏进去吗?”
说罢,因纾禾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幅掉落的挂画。她捡起挂画,转身顺手将它挂回到身后正好有一枚钉子的地方。
忽然,那钉子承受了重量,往下一倾斜,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一道暗门悄然打开了!果然是有暗格!
那道暗门后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因纾禾举起蜡烛,照向暗格内部,发现里面的空间十分狭窄,空空如也。
檀玲道:“我就说了,没人那么傻把自己藏在那种狭小的地方,简直是自寻死路。”
因纾禾罔若未闻,举起蜡烛朝着暗格底部挪了挪。她仔细观察,只见底部依旧是木质板面,她敲了两下,木板发出低沉的“咚咚”声——暗格底下有通道!
因纾禾眼中闪过一丝果断,立刻转头对叶澜道:“可否借你的佩剑一用!”
“当然!”叶澜毫不犹豫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递给了她。
因纾禾接过剑,迅速摸索了一阵,将剑身插入一处木板缝隙,轻轻一撬,随着“咔嚓”一声,果然撬开了一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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