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急得大喊道:“孽子!你在干什么!?”
脖子传来凉意,这位名叫萧游的还真是毫不客气,大概只要他说出一个错字就能立刻挥臂砍下自己的头颅。但很可惜林念并不是吃这套的,假意的威胁对他来说丝毫起不了作用,再加上有萧复在这儿,免死金牌早就被塞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冷下脸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萧游微微有些惊讶,但也毫不意外,他道:“你注意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很明显你不懂得收敛你的不怀好意。”
萧游手上的青筋跳了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被身旁的萧复给压了下去。
“放下手!”萧复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你太无礼了!”
“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你的身份。”萧游坚持着自己的姿势道,“你是林念没错吧?”
林念眯了眯眼,脸上镇定自若,答道:“当然。”
“我小时候听我爹提起过很多次,他说他的挚友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玉佩,并且这块玉佩未来一定会传承给他的儿子。既然如此,那现在这块玉佩肯定就带在你身上吧?不介意我看一眼?”
“玉佩?挚友?”林念将眼神转回萧复身上道,“我能证明我自己,那你们谁又能证明你们在说的都是真话呢?”
“够了!把你手放下!”萧复冲上去一把将萧游拉开,萧游没有忤逆他的父亲,倒还真就被萧复给拦下了。萧复的愧疚之意全都反应在了脸上,他微微屈身说道:“对不起林公子!都是这孽子的错,您没受伤吧?”
林念对上萧复的眼神,须臾之后,伸手从里衣里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牵了出来。
那是一块雕工细致的圆形玉佩,整体由润玉雕琢而成,表面光滑无痕瞧不见杂质。它的形状是工整的圆形,当中镂空了一块,又切出了方形的轮廓,样子十分眼熟,就好像是为了引领亡魂而撒落天空的白色纸钱。
萧游一下就被迷住了眼,他上前一步,似乎在贪恋这块润玉。萧复斜眼一瞧,趁机拍手夺下他手中的佩剑,紧接着横在二人中间,急忙解释道:“是这个!没认错!真的是我的旧识!林公子,我挚友他……他有......曾经有提到过我吗?”
林念将玉佩收了回去,又紧了紧领口确保没有第三个人看见他的玉佩。他看着对方想要握手却犹犹豫豫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发笑。
“我爹没有和我说过你们的名字。”他道,“只是说过他有很多朋友。”
说完他观察着萧复的反应,见他有些失落就补充道:“我爹的朋友啊……他们的名字我是一个也没听说过的,所以这些人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
“哦......理解,理解的。”萧复半掩下双目道,“不过林公子,您完全可以信任我们,我们绝对绝对……不会害你的!”
林念道:“那刚刚的事......”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萧游在萧复的推搡下站出来道,“但我必须谨慎一些,因为一年前也曾经有人假装是我爹的朋友,骗取我的信任接近我,最后只是为了要刺杀我爹,夺取我们家的家业。”
“没关系,幸好你没有直接......一下子把我的头砍下来。”林念坦然道,“既然你们没有恶意,那我想,那个杂草堆里不会是要害我性命的‘夺命阵’吧?”
“林公子已经知道那里面是一个阵法了吗?”
林念摇头道:“只是猜测的。鬼兽会是从那个阵法里生出来的吗?”
萧复走过去为他拨开草丛道:“这个阵法有些奇怪的地方,《阵百道》里完全没有提到过如此繁琐的阵图。”
用墨色砂石绘制的阵法通常分为正邪两类。一类是用来辟邪,或汇聚真气提升人的气运,镇宅符纸上的画法就是以此作为参考的。另一类则是用来招邪,通过汇聚浊气来催化人的厄运,一旦在画阵时有所偏差甚至会夺人性命。
但显然眼前的这个阵法有着一目了然的区别——赤色砂石绘制而成的阵图每一笔每一画都与林念头脑中的阵法相差甚远。
萧复道:“我只是个半吊子,只能区分曾经见过的阵法是正还是邪。对于从来没见过的阵法,其中的门路恐怕只有像林公子这样精通门路的侠士才能说出点什么了。”
“只怕要让大家失望了,我也看不出些什么。”林念直起身子道,“不过既然干看看不出,我们就把它重新绘制一遍怎么样?”
“再画个一模一样的?”
“对,就用……这些赤砂。”
萧复阻拦道:“可是公子,从来没有将用过的砂石再次利用的道理,起码用墨砂的人就不会这么做。而且听人说,使用过一次的,效果也会大大减弱。”
“那可是谣传,阵法取决于真气,而不仅仅是墨砂,赤砂大约也适用这条定律吧?”林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仔细地将散落的赤砂收入囊中。“这值得一赌。画这个阵法的人为什么没有做收尾工作呢?他是大意疏忽了,还是故意要让我们发现的?”
“我同意小公子说的!”村长阿岁赞同道,“我觉得他能行!”
萧复犹豫片刻,答应道:“我明白了,但如果真的出现鬼兽了,若林公子难以应付,还请逃得越远越好。”
林念尽量将赤砂全部收集,他挪动到了另一处空地,打算凭着方才印在头脑中的记忆将阵法原样复现。村长阿岁躲在栅栏外远远望着,萧复和萧游则与林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分别站在两角。林念捻起一些赤砂,又快速揉搓几下让赤砂自然下落,赤砂的赤色就像是变了质的染料,在指尖上留下细小的红点。
林念自上而下连上阵图最后一笔,红色的两端相触之时,一道刺眼的红光伴随着混杂着砂石的狂风差点就将他直接掀飞了出去!
萧复飞奔上前挡在林念面前,手中的利剑顺势挥砍了一剑空气。林念恍惚站直,只见在方才画阵的地方,周围的杂草在顷刻间得到了疯长,与此同时,在阵法中间站立着的,正是萧复口中刚刚提到过的……
“像是豺狼,但是它背脊突出,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这样的东西。
鬼兽低着头发出嘶吼声,他的背上一鼓一鼓,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翻腾炸开!萧复按兵不动,但不自觉的颤抖仍旧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公子,你先走......”
萧复见鬼兽不动,想着豁出去算了,正欲先发制人,却忽感手中一空。低头查看的瞬间,林念从侧面越过他的身子,单手撑住他的肩膀,整个人都腾空飞跃了起来!
“啊!”村长阿岁克制不住地大叫出声。
林念侧踢一脚踹向鬼兽的头颅,鬼兽受到重击,口中黑色的舌头全部流到了嘴外,活像是生吞了一条剧毒的黑蛇。趁鬼兽尚未回神,林念右手反握抢夺来的利剑,直接瞄准鬼兽的喉管一击就将对方钉在了地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萧复还没来得及担惊受怕,萧游也适才往前迈出了短短的一步,鬼兽已经抽搐了几下,彻底没有动静了。
“不好意思啊。”林念同他招呼道,“来不及拔剑了,就直接抢了你的佩剑。”
“小公子!你也太厉害了吧!”村长阿岁毫不客气地拍打着林念的后背欣喜道,“我们村就全靠你了!”
“它......死了?”萧复拿脚尖碰了碰鬼兽道,“没想到它竟然真的……”
林念将利剑拔出,明明这才杀死了一头鬼兽,可剑身上竟诡异地并无沾染半点污垢。
“我可是收着力的,如果是全力状态的鬼兽,应该没那么容易拿下的吧?”林念看着剑说道,“不知道摆出那个阵图的家伙是个怎样的人?”
村长阿岁在鬼兽身上泄愤一般踩了几脚道:“那我们村里另外一个鬼兽也能解决了?就像刚刚那样,踢一脚再刺一剑,大家的病就都能好了!啊?”
村长阿岁却突然噤声了,他的最后一脚直接落在了地上,被他踩踏而穿的鬼兽化为烟气飘散了四周。
鬼兽化作浊气消失了。
林念直视着这一幕,对于没见过的人确实有些吃惊,但于内行人而言,这才该是鬼兽正常而普遍的结局。于是他直接忽视了村长阿岁外露的胆怯,接着他的上一句话说道:“还没有证据能够表明鬼兽和大家的疯症有着直接的关联。”
“但它……它是个害人的东西……不是吗?”
萧复道:“林公子,是阵图上有什么线索吗?”
“既然萧叔看过《阵百道》那应该有所了解,所有的阵法都只有也只能指向唯一一个目的。当然,这个阵法也是如此。”
萧复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明赤砂阵法并没有指向疯症的可能。想通了这一点,他捋着胡子道:“那只有一种情况了,村民们的疯症还是浊气,或者浊灵搞的鬼。”
“我猜大概也是。”林念摊开手道,“之前萧叔说你们在村子里贴过符纸,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一看这符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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