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亲。
孟清秋的视线牢牢胶着在这两个字眼上,移动不了分毫。
大脑明明发出命令,告诉她,赶快划走,就当没看见,什么事都没有,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惬意宁静的秋夜,精致典雅的用餐地点,气质优雅的年轻女生陪坐身边。
这是他的世界。
在她发送文件过去,苦苦等待回复的时候。
他们会在干什么?
他会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温和地询问她的喜好忌口,互相介绍了解自己的家世履历,而后笑容满面地侃侃而谈么?
一定会吧,正因为相谈甚欢,他才没有时间拿出手机看消息,也没有精力想起自己的任何一项工作。
在混乱的思维中,孟清秋居然还能注意到,坐在薄越身旁的女生一身穿戴不菲,即使照片模糊,也能看出手指、脖颈间带着成套的珠宝首饰。
她糊糊涂涂地想,大概这才是最适合他的另一半,一样出身名门,能游刃有余地替他处理一切家族事务,让他安心地去追寻自己的学术世界。
冷,太冷了。
是门厅里漏了夜风进来吗?孟清秋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整个身体从外凉到里。
长时间没有操作,她的笔记本电脑已经熄屏。
孟清秋抬头望着屏幕里自己的倒影,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随意披散的头发,以及忙碌一天略带疲惫的面容,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抽尽了。
没劲,真的没劲。
心尖有个地方开始疼。
绞痛得难以呼吸
孟清秋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面上大口大口喘气,双膝略略顶起,用力将自己蜷起来。
她到底追求什么呢?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为什么她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却心痛到无以复加。
有一瞬间她鄙弃自己的幼稚和执拗。
她干嘛这么认真,干嘛一遍遍字斟句酌,想给他一个最完美的报告,又干嘛.....要这么战战兢兢地等待他的消息。
她早就放弃科研了,她来这里这是接一个工作,录制结束就什么都没了。
孟清秋浑身战栗起来,心口的绞痛感没有消失,它又一次势不可挡地冲向四肢百骸。她两只手都紧紧掐住自己的手臂,肩膀起伏,迫使自己吸入大量新鲜空气。
泪水悬在她的眼眶边缘,她却努力眨动眼睫,倔强着不让其落下。
“....孟清秋?”
叶靖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她的耳蜗却像被浸入水中,冰冷沉溺,朦朦胧胧听不清楚。
“你这是怎么了?!”
离得近了,叶靖看清女孩剧烈抽动的肩膀,紧紧蜷缩起来的身形。她陡然加快脚步,手扶上孟清秋的后背,想安抚她:“你说句话?你哪里不舒服吗?”
女孩抖动地似乎微弱了些,人却依然埋伏桌前。
叶靖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喊人:“有人吗!!有医生吗!快过来看看——!”
一只苍白细弱得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别...别喊,我没事。”
孟清秋艰涩地从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揪着胸口的衣服勉强抬起头来,“只是心绞痛,没什么大事,别惊动了人。”
“心绞痛?!”叶靖酷酷的脸上都罕见地震惊:“你这么年轻怎么还有这个毛病?”
她不由分说就要扶孟清秋起来:“不行,你必须找医生检查检查,出了事谁能负起你的责任?”
“真的不用——!”孟清秋祈求地拉住叶靖的袖子,她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促:“我清楚自己的毛病,我有速效救心丸,要是被拍到去医院,网上该骂我耍大牌了。”
“...你管他们怎么说呢。”叶靖不赞同地皱眉,却还是赶紧问她“速效救心丸在哪,我去帮你拿。”
仰头将药咽下没一会儿,窒息感就大大缓解,只留下一丝隐痛。
叶靖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问吧?”孟清秋好笑不已。
叶靖挑眉,说话单刀直入:“你这么在乎网上的评价,怎么还给自己弄了个不清不楚的小三名头?”
“......”孟清秋叹口气,“我说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相信么?”
“我相信啊!”叶靖却无所谓地耸耸肩,“网上的东西能有几个是真的,她们还说我学历造假呢。”
啊!她居然主动提及自己身上的黑料,孟清秋没有忍住,试探着开口:“所以...你的学历——?”
“当然是真的。”叶靖不用听完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其实当初谣言传起来,也不过是几个人信誓旦旦编造的几个故事场景,再加上几张p过的图,就把她学历造假的帽子扣的严严实实。
一直闭口不言,是因为叶靖本来就志不在此,她懒得在网上跟别人打口水仗,信奉清者自清。
不过孟清秋显然不是这种。
见她身体已经恢复过来,叶靖绕过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每天晚上才是她固定的出现时间,而白天直播开启的阶段,她却几乎不见人影。
就算摆烂,她也摆的太彻底了。
然后叶靖觉得孟清秋这么努力才是不正常。
“互联网是片海,咱们充其量也就是里面的一朵小浪花。一个大浪头拍过来就什么也不剩了。除了自己的开心,你什么也留不住。”
或许是今晚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叶靖对着电脑,淡然地多说了些话。
孟清秋怔住,没想到个性十足的叶靖会说出这么哲理的话。
说的一点也没错。
孟清秋缓缓低头,再次注视着朋友圈里男帅女靓的合影图。在她呕心沥血发表的论文被不明撤稿,在她所有美国博士的申请全部被拒,在她笑着送薄越上飞机而后转身就走的时候...
她就知道了。
最重要、最致命的东西早就留不住了,今晚,她还挣扎什么呢。
孟清秋抬起手指,给骆俊的朋友圈轻轻点了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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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A大办公室里。
“薄教授最近怎么了,每天脸色都阴沉沉的?”
“不知道啊,他怎么不去《破浪实验室》节目了,我为了看他天天追直播呢。”
骆俊路过一群窃窃私语的研究生,听到这句直接笑出了声:“你在办公楼里就能看见他,还天天去追直播干嘛?”
“哎骆师兄好啊。”研究生们都跟他很熟,相处起来没有距离感,自然地跟他抱怨:“那镜头上能跟现实里比么?我也只敢从直播里盯着薄教授看,现实里见了他,每次我都只敢盯着脚尖喊老师好。”
有一个胆大的女生问他:“师兄,你不是跟薄教授很熟吗?他怎么最近心情不好啊,盯起实验来太严格了,比之前还恐怖。”
一群人心有余悸,又眼巴巴地期待骆俊能给出点八卦。
骆俊心眼儿里一转就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心情不好,要是跟孟清秋没关系,他从此就改跟他薄越姓!
“他啊...”他嘴角斜斜勾起,半是冷哼半是讥嘲:“他不是心情不好,他是走火入魔了。”
说完,他留下身后一群懵逼的研究生,甩开步子冲进了薄越的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后,男人懒洋洋陷在椅子里,眉眼耷拉着,那模样儿,要多丧有多丧,像一只可怜兮兮的丧家犬。
“呦,我们薄大教授回来了啊。”骆俊停在门口,双指并屈,故意敲了敲敞开的门,阴阳怪气道:“这是把咱们新收的徒弟安排妥当了,终于想起来自己个儿在这好像还有份教授的工作呢。”
薄越懒得搭理他,他没在工作,好像无所事事地一个人躲在屋里消磨时间,视线却似乎在盯着什么,一直不离开。
骆俊不解,走过去一瞧,心里冒出果然如此几个大字。
办公桌上正支撑着一个pad,播放的内容显然是一个直播间。镜头里,女孩正坐在自己电脑前,专心致志地工作着。
“啪!”骆俊直接把pad放倒,没眼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子:“想看人家去你的节目组去,跑回来偷偷看直播算怎么回事?”
薄越拧眉,不由分手将pad夺回来,沉声警告:“你别管我。”
骆俊气乐了:“这会儿让我别管你了?当初你喝得不省人事是谁管你?你飞回去美国是谁任劳任怨搜集人姑娘的信息?这会你让老子别管你了?”
薄越没说话。
他将直播界面又找了回来,可惜这么一会功夫,镜头已经移开去了宗琛身上。
他不满地收回目光,才不情不愿地问骆俊:“你找我什么事?”
骆俊找他确实有事,不止一个女生拜托他搓薄越一起吃饭了,他私心里也觉得,只能有一个人新的人出现,才能将孟清秋从薄越的心里彻底拔除。
只是,看到如今这个情形,他却突然不能确定了。
他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严肃得问:“阿越,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去上《破浪实验室》?”
傻子都知道是因为孟清秋。
可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是不甘心当年的被甩,还是执着于寻找一个答案,还是....
“我喜欢她。”
薄越平静开口,对上骆俊的目光。
不是不甘心,不是想求得什么。
只是因为,有她在的地方,从来都是致命吸引。
ps:男主不是相亲哇,下章就说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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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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