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包间，一个男人拿着麦克风唱的声嘶力竭。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①
歌声在狭小的包间里震耳欲聋，余自深喝了酒，本来脑子就不是很清醒，听见这鬼哭狼嚎更是头疼。
被曲时清拒绝后他今天本来没想出门，但是他几个朋友知道他脱单以后非要拉他出来唱k，理直气壮说是庆祝。
结果到了以后他就被轮番灌酒，到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共喝了多少酒，脑子里晕乎乎的。
空气不流通，头顶的灯光晃得余自深眼花，他决定出去透透气。
打开门，一明一暗仿佛两个世界，不变的是灯光同样刺眼。
尽管喝醉了酒，但余自深从外表看却依然是冷静斯文的模样，就连走路也很稳，除了耳根有点红和走路比平时慢一点以外其他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站在护栏前，望着楼下热闹喧嚷的自助餐区，他下意识想拿出手机拍一张照发给曲时清。
这里网络很差，转了好多圈都没有发出去，余自深难得感到几分烦躁。
莫名的，他突然很想见曲时清。
但曲时清现在在和朋友聚会。
翻聊天记录，从今天早上开始，曲时清只在出门的时候给他发过消息。
他们相处起来确实非常融洽，尽管余自深有提前做过功课，却还是为他们的契合度而吃惊。
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那么顺利。
相亲见面，看电影约会逛街，没多久就顺理成章在一起。
但余自深心里很清楚，曲时清不爱他。
同意表白也只是因为合适，而不是喜欢。
并不是说曲时清对他有多冷淡，相反，曲时清对他很温柔，该有的关心也没有少过，作为一个恋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
但曲时清在他面前情绪一直很稳定，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任何困难和烦恼都不会和他倾诉，出去玩开心了也不会主动和他分享。
曲时清对他好只是因为曲时清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不是因为喜欢他。
他们相处的时间没有很久，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也不过是拥抱和亲吻脸颊。
余自深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亲曲时清是在有天夜晚约会结束后。
那时氛围很好，风拂过树梢，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胸膛里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鬼使神差，他低头想去亲吻怀中人，而曲时清也配合地仰起头，并没有抗拒。
曲时清总是这样顺从又无害的姿态，好像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余自深激动得手心里满是冷汗，可在快贴上唇瓣时，他却停下来了。
他看见曲时清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含着颤动的光，里面的情绪很复杂，有害羞，有紧张，也有纵容。
唯独没有心动。
刹那间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余自深最后只是轻轻吻了吻曲时清的左脸。
醉酒后脑海中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包间的门口。
酒意逐渐上头，眼前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虽然记忆中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但余自深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因为他听见了一道熟悉而好听的声音。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喝太多幻听了，但那道声音瞬间就唤起他尚未褪去的思念。
隔着一道门，那声音在柔声唱着一首歌，余自深听了一会儿，听出唱的是陈粒的《走马》。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
任由我独自
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
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你看。”②
……
曲时清的声线很干净，很清冷也很温柔，像是涟涟的秋水，又像是玉石碰撞的声音。
余自深醉醺醺地听了好一会儿，甚至忘记了打开门进去。
直到有服务员推车路过，看见他站在门口一副痴痴的模样，好心问道：“先生，您是迷路了吗？”
余自深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依然是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眼神却是迷离的，声音也有些飘忽：“没有，我老婆在里面。”
说着，他就推开了门。
声音顿时清晰了起来，歌曲已经唱到了末尾，大屏幕上的歌词不断滚动：
“……我只保持我的沉默，明白什么才是好的坏的，都散了，散了太多无关的……余自深？”③
曲时清本来坐在沙发上拿着麦克风正唱着歌，听见开门的动静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来人竟然是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
他连忙放下麦克风走过去，拉着余自深进来，还不忘把门关上。
孟闻家的几个朋友都吃惊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意识去看孟闻家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孟闻家看起来很冷静，只是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是冷得仿佛能掉出冰渣子，拳头也下意识攥紧。
“这是我男朋友。”曲时清笑着对其他人介绍，又转头问余自深：“你怎么也在这？”
包间里昏暗的灯光遮掩住余自深的神色，加上他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曲时清也就没有多想：“你怎么找到我的？”
余自深跟着他来到沙发上坐下，语气冷静地回答：“我在外面听见你唱歌。”
他全神贯注地望着曲时清明亮的双眸，眼睛一眨不眨：“很好听。”
明明暗暗的灯光下曲时清的皮肤白的发光，琥珀色的双眼仿佛含着满天星河，漂亮的不可方物。
他似乎有些羞赧，微微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卷而翘：“这里隔音那么差吗。”
“嗯。”余自深其实已经有些听不清曲时清在说什么了，只知道曲时清说话就要回答。
视线朦胧间他看见曲时清艳红的双唇一上一下正在缓慢开合，水润润的，像果冻一样。
余自深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你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玩吗？总不会是专门来找我。”曲时清弯着眉调笑了一句。
过了好几秒，余自深才慢吞吞地回答：“不想和朋友出去玩，只想和你一起。”
曲时清这才发觉不对劲，余自深的脸红得不太正常，而且要是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喝醉了吗？”曲时清用手背贴了贴余自深的额头，声音温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自深沉默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曲时清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那是有还是没有。”
余自深状似想了想，才开口回答：“没有。”
“你朋友在哪个包间？你要不要回去？”
余自深使劲摇头，都快晃出残影了，像是生怕曲时清把他赶走。
看这样子曲时清就知道他已经很不清醒了，看了一眼桌面：“你渴不渴？想喝水吗？”
余自深盯着他的嘴唇，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怕曲时清生气，开口时声音很小：“……我想亲你。”
似乎怕曲时清生气，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曲时清抿着唇，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面向孟闻家，笑容里带着歉意：“闻家，我今天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吃饭。”
他不知道余自深的朋友在哪个包间，看余自深醉成这样，他也不放心，所以打算直接带余自深回家，等他醒酒了再做打算。
“没事。”孟闻家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笑出来，干脆冷着脸：“你……们回去注意安全，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还有小心点，你男朋友……他现在喝醉了，不知道会做什么。”孟闻家委婉地说完，看着曲时清那细胳膊细腿还是有些担心。
“好，谢谢。”曲时清收好东西，出门前想起什么一样回头一笑：“生日快乐。”
说完，没等孟闻家回答，他就带着余自深走了出去。
余自深虽然醉地脑子不清醒，但是依然保持着基本的行动能力，顺从地跟在曲时清身后，也不需要曲时清怎么操心。
“你有开车过来吗？有的话我叫代驾来。”曲时清也没指望余自深回答，想了想自问自答道：“应该没有，不然你就不会喝酒了。”
余自深在生活里算得上讲究，一般情况下都会想好后路，没有安排应该就是不需要。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曲时清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不是他的。
那就是余自深的了。
他从余自深裤袋里拿出手机，上面的备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整个过程余自深都专注地盯着他看，没有表现任何异议。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粗犷的男声：“喂？”
“你好，是有什么事情吗。”曲时清礼貌道：“余自深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的话我待会儿让他打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不同声线的惊呼声，另一道年轻一点的声音挤进来，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激动：“是嫂子吗？”
曲时清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又是一阵喧嚣，随后一开始的那道声音响起：“没事，我们就是看余自深那小子那么久都没回来，怕他出什么事，是和嫂子待在一起我们就放心了。”
①歌词来自歌曲《死了都要爱》
②③歌词来自歌曲《走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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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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