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说到做到，隔天就带着江衍做的盒饭去上班，并把饭带到会议室里。
今天的工作还是围绕着游戏进行，林素拿出准备好的文件夹和昨晚连夜打印出来的资料，啪一声摔在桌面上，放话：“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国外那些顶级制作的买断制3A都只敢标价两三百，你凭什么认为你这个东西能买到五百以上？”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买到五百以上？”时烨一脸懵逼，拿起文件观看。
林素又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推给姜裸：“我找我妈要的数据，国内主机玩家就这么点，你那个玩意对标的是3A大作，大部分3A的研发费用都在两千万美金到一亿美金间，偶尔有些特别有些优秀的能达到二亿，三亿。这是在游戏开发较为成熟的国外，国内的费用只会更高。”
“我甚至可以说，我们是国内第一家做买断制3A大作的工作室，我们一无所有，国内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够给我们参考，我们甚至不一定能够招到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人，我们只能培养我们自己的技术和策划。”
停顿了一会儿，林素先把包里的盒饭拿出来，摆在桌上，再将所有文件发放给二人，最后打开电脑，连接上二人的投屏软件，与他们共享自己的屏幕。
屏幕播放的是时烨做的市场调研，林素把几处错误用红笔勾选了出来，继续说道：“我们取个中间数，六千万美金，就不谈盈利多少了，我们根据你做的市场调研来算，想要回本，我们的定价必须五百以上。”
时烨看完文件，认为林素说得不无道理，但他也不认为自己错了，拖动鼠标把林素勾选出来的红线擦掉，转移话题：“我们的目标玩家是经济自由的成年人，家里有主机和放主机的书房的人，你为什么认为他们拿不出几百块？”
“原来你也知道你的目标客户是他们啊。”林素摇头，叹为观止，“的确，他们可以付费，如果他们都支持我们的游戏，我们也不需要定价五百，也能盈利，可问题就在于，你凭什么认为他们放着正常的游戏不玩儿，要来玩儿我们这种画风离奇诡异，还要听你讲科学理论的游戏？”
“他们辛苦一天，下班想玩个游戏放松，你直接来一句水星怎么怎么样，搁这上课啊。”
林素点进另一个PDF文件，他眉头紧锁：“天文学挺深奥的，至少咱们不懂，研发起来非常困难。且你还要开局来个王炸，要把新手村放在木星上，木星上那诡异的光斑，很多人光是看照片就心理不适，更别谈让他们沉浸在那种诡异的气氛里。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恐怖美学’的。”
“所以，根本问题就在这里吗？”
作为在场唯一一位从头到尾跟过游戏的研发，明白游戏概念与游戏研发的每个环节，并能够把项目组管理好的姜裸被他们吵得烦，揉着太阳穴打断他们：“你们说了一堆废话。”
林素不服：“我……”
“停！”姜裸倏地站起来，把所有文件拍在桌上，面色不善。
时烨下意识地后缩，林素则是回以他同样愤怒的眼神，抱着双臂，以一种不着调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还翘起了二趟腿，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却不怎么好：“我可不是你的下属。”
他把电脑合起来，将桌面上的盒饭放到包里，再放电脑，轻笑一声：“就算我是你的下属又如何？你能开除我吗？或者说，你敢吗？”
意识到气氛不对，时烨立即站起来，站在二人身前：“诶，差不多可以了，没必要吵。”
姜裸充耳不闻，瞪着他：“是，我不敢，毕竟没人能否定你的能力，但你除了美术，懂个什么？什么都不懂！”
“那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林素站起来，攥紧背包带子。
时烨劝架：“好了好了，真的够了。”
“是啊，真的够了。”林素的目光越过时烨，与姜裸对视，捏着背包带子的手突然发力，把包提起来，走向大门。
伴随着砰的一声，房门关起，室内重归于寂静，时烨抹去鬓角的冷汗，转身对姜裸说：“你说你，跟他置什么气，他就那脾气，吃软不吃硬，一点就炸。”
“林素在意的是研发费用，他不接受产品……游戏赔本。”姜裸僵硬地转头，揉了两下眼睛，“你在意的是什么？”
话题转变太快，时烨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姜裸很有耐心地解释：“我说，你的诉求是什么？做国内第一款3A么？”
时烨不明白姜裸为何突然问这事：“是，但是……”
“行，我来解决，我尽量满足你们。”姜裸打断他，埋头敲键盘，“去给我点份外卖，我今天就住在这里。”
时烨犹豫：“你……”
姜裸抬头：“快去，你要让我饿着肚子干活？”
“哦，好，好的。”
虽然不明白姜裸又怎么了，不过看人脸色做事这个职场生存法则，时烨还是懂的，他现在有求于姜裸，不敢不依姜裸，出门买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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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会议室，林素本想找个地方吃饭，顺便听江衍吐槽《伊甸园》组的傻逼制作人，谁知博谬突然推开办公室门叫住他，说道：“Salt，余南溪说他周五来，问要不要准备简历来面试。”
江衍也是周五过来。林素想。
“让他直接过来就成。”林素瞥了他一眼，匆匆离开。
办公室很小，只有四个工位，林素没有分到位置，只能去外面吃饭。
他找了家环境优美的咖啡店，扫码点餐，待到服务员把咖啡和小点心送上来，他才打开盒饭看江衍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的饭菜。
饭盒是黑色的，有三层，第一层是些应季的水果，江衍很贴心地把水果切成了小块，并在配上塑料小叉子，这叉子上还有个爱心，让林素莫名地联想到江衍头顶那根呆毛。
他好像看到一只Q版小江衍站在剥好的石榴上，头上的两根呆毛向下弯曲，形成爱心形状。小江衍就顶着个小爱心在水果上跳了跳去，最终被塑料叉子挡住去路，委屈巴巴地坐在大葡萄上晃腿，小手还在画圈圈。
林素成功地把自己逗笑，将叉子拿起来，让小江衍能够继续水果大冒险。
他把这层拿起来，看到第二层。这层是菜品，分别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和一点炒蘑菇，都是林素比较喜欢吃的，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最后一层是米饭，林素将这三层饭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为了美观，他还用卫生纸叠了一朵玫瑰花放在一旁。
林素把这些吃的拍下来，导入画世界Pro，给这张照片画上光影，最后发朋友，并配文案：是谁还没有吃到小朋友做的午饭呢？
现在是午休时间，朋友圈下很快有人回复，他的前同事们嫉妒得嗷嗷大叫，宋晓更是直接发：恋爱脑不得好死。
林素边吃饭，边回复评论。
突然，一条评论进入视线，评论者是姜裸，他也在嗷嗷叫：你们够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先前那点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林素犯贱：唉，谁让咱们是合伙人呢，你受不了也得受着，反正我不改。
两句评论为工作上的争执画上句号，待会儿回到办公室，他们还是好兄弟，好同事。
林素快速吃完饭，回办公室。在电梯里，他遇到提着两大口袋奶茶的姜琦与安酌，还有个赵叙在安酌后面，脸色黑得吓人。
看来江衍的办法不管用，赵叙追爱失败，温柔且内敛的小安酌选择了同为画师的姜琦。
见林素看着自己，安酌往后退了几步，抿嘴，小声道：“这个是姜老大买的，他请我们喝奶茶。”
很好，这才认识姜裸几天，老大都喊上了。林素对安酌“背叛”自己这事感到很生气，决定去找拐走自家白菜的姜裸算账。
回到办公室，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与姜裸的奶茶，推开会议室的门。
姜裸还在敲键盘，右手边放着只扒拉了几口的烤鸭饭，看他这认真的样子，估计又要废寝忘食。
林素把奶茶放在姜裸面前，姜裸抬起头来：“喊时烨回来，我们继续开会。”
他转动电脑，把写了一半的文档给林素看，说道：“我们并非一定要在你妈的庇护下研发游戏，我们可以自己成立工作室，招聘员工，拉取投资。”
“我算了一下，时烨说他可以拿出三百万，我再省省可以拿出九十万，博谬可以支持我们二十万，Luo回去找家里人撒娇了，说最少也要凑出五百万，不然没法出来见人，最后余南溪我也问了，他和他女朋友分别出资三十万。”
姜裸说：“接下来还有你，看你能拿出多少，试试能不能凑个整呢，咱们先完成前期制作，然后出去拉投资。”
他打开另一个文档：“还有，游戏的剧情主线要大改，我个人介意把新手村设在金星。”
“最后一点，3A游戏指的是研发成本高，研发周期长，消耗的资源多的游戏，也不一定非要买断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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