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雪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落。
到了晚上时,气温更低,已经完全变成小雪的趋势。
路边湿漉漉的,树叶屋檐上积累一层薄薄的白色雪粒。
这是今年的初雪。好多人都拿手机出来拍照,据说在初雪这天许的愿,也特别灵验。
谢凛和薛砚在学校附近一前一后上了司机刘叔的车。
平时这种时候,他们都会尽量不让别人看到,今天也不例外。
两人全程冷着脸,没有一秒钟的视线交汇,更别提会多说一句话,车里的氛围简直比外面零下的气温还低。
司机从前面镜子中看见后座隔得很远的人,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好在长久以来,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缄默。
车子在距离谢凛家还有一小段路程的路口处停下。
今天是刘叔小女儿的生日,驾驶车座旁边放了个蛋糕。刘叔得赶回去给女儿庆生,回去晚了怕她不高兴,如果从巷口拐进去再出来,一来一回得耽误好一会儿。
谢凛拉开车门下来,一只手拎着肩上的书包带,一只手挥手跟刘叔说再见,“刘叔,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好嘞,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这边风口冷。”
离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居民区的小道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只听得见风声雪声,以及不知道是哪家亮着的窗户里传来的播放晚间档电视剧的讲话声。
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线,丝毫没退却这风雪中刺骨的冷意。
谢凛裹着黑色的围巾,正欲抬脚往前走时,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道不屑的气音,“哼。”
漆黑的眸子扫过去,他压着显而易见的暴躁情绪,“安静待着没人当你是哑巴。”
薛砚:“好笑,我有对你讲话了吗?”
他兀自往前走,先谢凛一步进入巷道。
他撑开的那把折叠伞,黑色的伞面上有暗色银杏叶子花纹,雪花飘落在上面,很快融化或者滑落。
谢凛之前还觉得眼熟,现在一看,想起来了,任晞月也有把这样的伞,一模一样。
在谢凛已有的认知中,任晞月就像一只浑身是刺,难以接近的小刺猬,防备心很强,不会轻易的和人拉近距离。
又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个画面。
谢凛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跟任晞月这么熟了?”
“哦,你说这件事啊。”薛砚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了点儿。
他散漫地笑着:“没来考试的时间里,她都是和我在一起的。”
这种皮笑肉不笑,模样欠揍得很。
谢凛嫌恶地拧了下眉:“自己早恋违反校纪不要带上别人。”
薛砚:“早恋?我一个人的话跟空气谈啊?”
这人现在说话是都不过脑子的吗?
“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就不要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地去审判别人了谢凛。”薛砚嗓音冷冽,“你知不知道,任晞月没能赶上考试,是因为在校外遇到了麻烦?”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不然你以为我这脸上的伤,又是平地摔跤,磕了碰了的?”
谢凛抬眸看向他。
薛砚拉了拉衣领,道:“我要是不跟她在一块儿,估计现在躺着进医院的就是任晞月了。”
谢凛忽然想起中午时那些女生说的话。
谢凛问:“你知道他们是哪些人吗?”
“怎么,着急了?想打抱不平?”薛砚道,“放心,一个不落的,都在局子里蹲着,没个十天半个月放不出来。”
薛砚咂舌道:“你喜欢任晞月?”
谢凛立即否认:“没有。”
“嗯,这样就好,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追了。”
“薛砚!”
“是你说过的吧,可以让给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谢凛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跟他讲这么多话,他喜欢谁,想追谁,又关他什么事?
可还是淡漠开口:“任晞月脾气那么差,你追她?”
薛砚散漫笑道:“腰细腿长,我肤浅不可以啊?”
他这混不痞,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上去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谢凛也懒得再废话,反正横竖都与他无关,掠过他径直往前走。
簌簌飘落的细小雪粒中,薛砚看向他加快脚步愤怒离去的背影,嘴角淡淡勾起。
啧,还真是有趣啊。
-
室内空调温度适宜,暖意融融,惹人酣睡。
谢凛洗完澡,打了几把游戏,很是不得劲儿,愈发烦躁,于是关了手机,早早就睡下了。
看到的场景又回到那朦胧的雨雾中,只是这次,任晞月好像不是抱住薛砚。
身前温热的触感和动静无法忽略,他低头一看,恰巧任晞月也轻轻地抬眸。
视线相对,她挑着眉笑了一下,唇红齿白,眉眼微弯,笑出一种明晃晃的好看。
谢凛皱了下眉。
不对,任晞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善了?
画面又转到篮球赛场上。
嘈杂吵闹的背景音在此刻静止。
只看得见红白色球衣的女孩奔跑着运球,左躲右闪之间,利用假动作骗过对方,转身运球轻轻一跃而起,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随着她的动作,衣服的下摆被朝上带了带,露出纤瘦流畅的腰线,白得直晃人眼。
谢凛目光乱晃,没有焦点,怦怦的心跳也是。
然后是房间里,谢凛也不知道任晞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她不怕冷似的,穿了件圆领套衫,好像还是偏夏天的款式,颈脖和锁骨那儿瓷白如玉。
舌尖抵了抵上颚,突然觉得喉咙有些渴。
谢凛扔了件自己的衣服过去,低沉着嗓音道:“你不冷吗?穿上。”
“哦。”任晞月接过衣服,然而动作却并没有如同谢凛所预期的那般。
她低下头,慢吞吞地将衣服领口扯得更大了些。
谢凛:“……”
脑壳子绷得嗡嗡疼。
是他疯了还是任晞月疯了?
这是在干什么啊!
谢凛迅速挪开了目光,然而下一秒,温热的手掌贴和住他的手,慢慢往上移动。
温度在慢慢攀升。
暖色调的灯光中,她白皙的皮肤上似笼着一层光晕,眉眼清丽,分外照人。
像是《聊斋志异》里描写的那种幻化成人形的狐狸,而他就是误入迷雾山林中,被盯上的倒霉书生。
任晞月忽然低下头来,嘴唇掠过他的,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重啄咬,到细细密密地亲吻他,腿也在那里十分暧昧地轻轻蹭着,
谢凛拉开她向下攀附作乱的手,震惊得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你……”
任晞月睁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眼神无辜:“你不想亲亲我嘛?”
她的嗓音柔软甜腻,轻飘飘的,特别抓人心。
她的脸颊贴着他,从手臂青筋脉络缓慢亲到喉结。
而后抬头,又是无辜的表情。
那亲吻过的唇瓣这会儿显得红艳绮靡。
谢凛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不知是他力气太大还是她皮肤太薄,手松开后,在她手腕上留下一点红色的指印。
后来的记忆逐渐模糊,可是感觉却是那样真切。
只记得后来捏着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下去,唇舌交缠,情难自抑,把任晞月按在被子上接吻抚摸。
-
谢凛在后半夜突然醒来。
视线有点怔松涣散。
小兄弟一般只会在早晨睡醒时立起来,而此刻……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后,脸色一下变得有点难以形容。
他居然半夜做了那种不可描述的梦,而且对象还是任晞月。
该死。
缓冲几秒钟,谢凛把这归咎于某次被江时序那几个狐朋狗友拉去一起看动作片。
反正绝对不是他思想太龌龊。
偏偏那种刺激感让他血液沸腾。
挣扎了有一会儿,他自暴自弃般的拉过被子蒙住头。
最后又起身去洗了个澡,才得以清清爽爽。
他面无表情抹掉镜面上的水雾,看着里面自己狼狈的模样,垂眸闭了下眼睛,再抬头时对着镜子把头发擦干。
晨起时,谢凛坐在床上,往那里看了一眼,眉心拧得死紧。
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嘴角下沉,又去冲了个澡。
-
以至于后来几天去上学时都不太能正面面对任晞月。
还好她这人平时也话少。
不过张珣就话多了,叽里咕噜能说个不停,关键是每次还都要来找谢凛。
“谢凛,你没休息好啊?”张珣问道。
谢凛:“怎么?”
张珣:“看起来你最近很颓废的样子,精神面貌不行啊。”
张珣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捞过他肩膀,嬉皮笑脸道:“说吧凛儿你遇到什么事了,我来帮你排忧解难。”
他靠在一张空的桌子旁边,身体往前倾,谢凛拍开他的手,“又太闲了是吧?行行行,我到老胡那里去印几套卷子过来。”
张珣:“没意思。”
任晞月正为一道几何大题浪费草稿纸,本就心烦意乱,拿起水杯出去倒水,要经过前面快纠缠在一起成为连体婴儿的两人,说:“让开一下。”
表情冷冷的,难以接近。
谢凛不禁想,还是梦里的任晞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
-完蛋。
他又在想什么有色废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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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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