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惦记的陶攸此时正藏身在百姓之中，躲着看左将军进城。
浩浩荡荡的大军整齐划一跟在左将军身后，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陶攸之前打听到，跟来的大军在城内绕一圈便会从北城门出去。
待在边城这段日子，陶攸大致摸清了周围的环境，往北百里是望风山，那里距离敌国仅有千里，经常会发生战争，平日里没什么百姓会去。
如果敌人要制造出五万精兵叛逃的假象，那么大概率会让人看见这支军队往北去，所以，望风山是最有可能藏匿五万精兵的地方。
可陶攸无法过去，现下战事将起，边城防御特别严，进出北城门必须要有通关证，而且会被搜身。
她被扔回前世后并没有继承前世的武功，不可能硬闯，也不可能飞檐走壁去偷。
边城是陶攸待最久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大多见过她，她不敢冒险，平时出门只能用红花捻成汁水，往脸上狂点，再带上面纱遮掩。
别人瞥见她脖子和下颚露出的红点，压根不敢靠近。
该怎么办呢，陶攸发愁。
回客栈的路上，陶攸脚步忽然顿住，微微侧头，有人跟着她！
不清楚是敌是友，陶攸克制自己想回头的欲||望，继续往前走，她脚步越快，身后的人越跟就越紧。
她余光注意到一个转角，提起裙摆就往那里跑。
身后的人提气踩上墙壁，陶攸闻声回头，瞪大双眼看那人翻身一跃落到她面前。
此人穿着一身男装，头发用束带绑在脑后，腰间挂着一把剑，如果不是在非常情况下，陶攸一定会夸她好功夫。
那人便双手抱拳向陶攸行礼，“护国大将军”。
“你是？”陶攸强装镇定，她不能让人看出来现在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大将军可唤属下北栀”，北栀没有抬头，继续道，“我此次来是为了助将军召回五万精兵”。
陶攸一眼不眨地注视眼前的人，看来帝都已经有动作了，只是……
“谁派你来的？”陶攸得先知道是不是狗皇帝。
北栀想起临行前，在门口偶遇王爷，王爷特意交代，“若她问你是谁派来的，大方告诉她便可”。
“燕王”。
陶攸挑眉，燕王？是谁？和她关系好吗？他和前世的她是什么关系？
诸多疑问压在心里，陶攸神色未变，“燕王让你如何助我？”
北栀站直身子，朝陶攸走近一步。
陶攸悄悄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北栀听见细微的声音，略显诧异望向陶攸，她唇角带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北栀垂眼，没有再往前，她恭敬道，“此乃机密，还望大将军走近听”。
陶攸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北栀。
北栀倾身压低声音道，“五万精兵有一万藏在边城城外的破庙四周，剩下四万在望风山”。
果不其然，这五万精兵没有走远，只是，她要如何召他们回来呢？
陶攸陷入深思，待她回过神，北栀还站在距离她五步的地方。
“我已知晓，你可以回去了”。
“属下是燕王派来帮助将军的”，北栀重复了一边。
陶攸挑眉，这是来看她收兵再分一杯羹？
不过，北栀看着挺能打的，带着她说不准有用，“行吧，那你跟我走吧”。
走了几步，陶攸想起一件重要的是，“我现在叫胡稻，你可以叫我胡姑娘”。
啊，北栀愣了愣，这是什么名字，但主子交代了，这段时间要听大将军的话，大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是，胡姑娘”。
陶攸思考一路，想要把五万精兵带回来，就得下军令，那么，她必须要拿到兵符，可兵符在哪呢？
前世的她大概率不会把兵符交出来，可她醒来时，身上什么都没有，难道被抢了？
北栀瞧陶攸在想事情便安静站在一旁，她忽然瞥见床上被褥在蠕动，目光一凝，暗器夹在手指间，等那个东西钻出来就给它致命一击。
小黑狗白日里大多时候都蔫蔫的，只有晚上精神。
它睡醒便想从被褥里钻出来，奈何陶攸没有发现它。
北栀盯住被子边缘，暗器蓄势待发，却不料，一只狗头冒出来，北栀傻了，怎么有只狗？
“汪汪汪汪汪”
陶攸从思绪中回过神，见到床上摇尾巴的小黑狗，对它招手，“过来吧”。
她回来的时候，让北栀掏钱买了一个肉包。
小黑狗闻到肉味了，跳下床榻，经过北栀的时候，它还在她脚边转了一圈，这才兴冲冲跑到桌子上。
北栀还没回神，她从没听说过护国将军会养狗啊。
“北栀”，陶攸叫她。
北栀面无表情走过去，“胡姑娘有何吩咐”。
“你知道左将军把兵符放在哪吗？”
北栀望向陶攸，什么意思？兵符不在大将军身上了？
“属下只知道左将军手里只有圣旨”。
这话的意思是兵符还在她手里？
真是好大一个坑，陶攸在心里苦笑，把前世的她骂了千万遍。
小黑狗从肉里抬头，嘴边都是油，眨巴了两下眼睛，又继续吃肉，
“晚上随我去一趟将军府吧”，陶攸吩咐道。
如果兵符不在她身上，也没有被皇帝拿回去，会不会藏在被封的将军府里。
晚上换好夜行衣，北栀便从窗户翻了出去，剩下陶攸和小黑狗面面相觑。
陶攸老实打开房门，轻手轻脚走道客栈院子里，再翻墙出去。
北栀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陶攸出来，正纳闷着，就听见墙壁后面有声音，不消片刻，陶攸爬上了围墙，踩着她前几天搭好的“梯子”下来。
北栀合上微张的嘴巴，大将军此举自有深意。
不过短短数月，被封的将军府周围便荒凉无比，白天陶攸曾路过几次，早就打探好了地形，东边的墙壁比较矮，好翻。
两人到了将军府旁，北栀见陶攸还要往前走便喊住她，“胡姑娘，不从这边进去吗？”
“咳”，陶攸轻咳声，“东边好进去”。
北栀定定看着陶攸一会儿，右手拎起小黑狗放在陶攸怀里，左手甩出一个钩子，勾住墙顶，“还请胡姑娘抓紧我”。
“啊，哦”。陶攸依言抱住北栀。
北栀提气运功，借助旁边的木桶，拉住勾绳带陶攸上了墙。
将军府内黑压压的，陶攸的恐惧感又涌上心头，坐在墙头一时不敢下去。
北栀先把小黑狗抱在怀里飞身下去，接着再上来接陶攸。
等两人稳稳站在地面后，北栀拿出火折子，问陶攸，“胡姑娘往哪边走？”
她也不知道啊。
“先去书房吧”，虽然陶攸认为兵符大概率不会在书房，但万一有密室什么的。
小黑狗几乎是贴在陶攸脚边走，陶攸以为它害怕抱起它，小黑狗却从她怀里跳下去，没有汪汪叫，继续贴着她走。
陶攸想着它连乱葬岗都不怕，应该也不会怕空荡荡黑漆漆的将军府。
她努力克制恐惧，走在北栀身边。
两人进来的地方是前院，书房应该是在后面。
将军府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门窗什么的都被砍坏了，书房里乱糟糟，椅子、案牍什么的扔了一地。
北栀捡起烛台点亮，陶攸心里的害怕才减弱了几分。
书房被翻了底朝天，陶攸到处摸着，试图找到机关，但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找到。
北栀心里充满了疑惑，大将军不仅武功没了，对书房好像一点也不熟悉。
“走吧，去卧室看看”。陶攸拿烛台往外去。
卧室也混乱不堪，衣服、被褥、首饰散落一地，一些衣服还被划破了。
陶攸蹲在地上，她的前世应该很喜欢玉吧，玉簪、玉镯，再加上护她女将里拿的玉佩，都是玉。
陶攸捡起断掉的玉簪和玉镯，“走吧”，这里应该也什么都没了。
往外走的时候，陶攸瞥到门口的池塘，她停住脚步。
以往都把池塘修在内院，她的前世居然把池塘修在门口，真是神奇。
陶攸抬步要走，可又觉得不对劲。
她来到荷花池边，里面长满了青苔，近了便能闻到臭味。
陶攸把火折子往前伸了点，依稀瞧见翻肚子飘在水面上的鱼。
她随手把一块石头扔进去，大约过了三秒才听到回声。
在门口挖这么深的水池，只为了养荷花和鱼？
赌一把了，陶攸把身上的东西全交给北栀。
“胡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北栀瞪大眼。
陶攸咬着匕首，把头发盘起来，“我下水一趟，照顾好小黑”。
她蹲下来摸摸小黑，“等我上来”。
“胡姑娘……”北栀想劝她三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攸也不废话，深吸一口气便下了水。
臭，非常臭，极其臭，她被熏得都快睁不开眼了。
池里和外面看到的不同，这里面是有光亮的，有十多颗夜明珠在。
陶攸继续往下游，越靠近夜明珠越亮。
这是……
陶攸发现一颗夜明珠旁边有些反光，她游过去，定睛一看。
兵符！
陶攸欣喜不已，把兵符揣进怀中，又捡了两颗夜明珠，这才快速往上游。
小黑狗立在荷塘边，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盯着陶攸下水的地方。
北栀捧着陶攸交给她的玉镯和簪子，在荷塘边来回踱步，时不时探头看向水面，要是大将军出了事情，主子怕是饶不了她。
要不她也下去吧。
北栀正想着，就见小黑狗往前倾身，压低声凶狠地叫了两声。
不过几息之间，“哗”一声，陶攸出现在水面上，不停地咳嗽。
“胡姑娘”，北栀一脚踩在荷塘边的石头上，将手伸向陶攸，“属下拉你上来”。
陶攸被臭水熏得头疼，她拉住北栀的手，借力上岸。
“咳咳咳……”
陶攸止不住的咳嗽，肺都快咳出来了。
北栀拍她背，“好点了吗，胡姑娘”。
陶攸摆摆手，“先回去”。
小黑狗担忧地凑上前，想要贴贴陶攸，结果被陶攸抱起来，“快走吧”，她快受不了这股臭味了。
陶攸一回到就让北栀去给她打水洗澡。
北栀才走出房门，窗口就翻进来一个背剑的少年，他直接跪在陶攸面前，“云意护主不利，还请主子惩罚”。
这人又是谁啊！
陶攸脑子已经在罢工边缘了，“你先出去”。
“属下……”云意没动，保持姿势执着的重复了一遍，“请主子惩罚”。
陶攸快受不了这股臭味了，只想他快点离开，“罚你去把将军府打扫干净”。
云意虽不知陶攸此意何为，但还是应下，“属下这就去”。
等人走了，陶攸麻溜地脱掉所有衣服，兵符被她随手扔在柜子底下，等她洗干净了，再洗兵符。
北栀很快拎着两大桶热水进屋，“胡姑娘，水来了”。
陶攸洗了三次还觉得臭，思来想去，她让北栀换一个新浴桶。
洗完第四遍，陶攸才勉强闻到衣服上淡淡的熏香，“再打一盆凉水来吧”。
北栀给陶攸提了一晚的水，闻言，又去提了一桶水回来。
陶攸摸出兵符，当着北栀的面扔进水盆里，“你来搓”。
北栀抿唇，她也怕臭啊。
但陶攸毕竟是大将军，主子也交代要听她的话，北栀深吸口气，抓着兵符在水里搓。
末了，陶攸点了一支檀香，把兵符放在旁边熏。
“胡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去军营？”
“明天一早去”，她想先睡会，“你买两匹马回来吧”。
北栀应下，端着水盆出门倒了，把陶攸的事情写在纸条上，飞鸽传回了帝都。
远在帝都的燕王读完密信，不由得失笑。
他捏着密信一角，放在蜡烛上点燃，随手扔在旁边的盆里。
“西榆”。
“主子”，西榆便是上次汇报的劲装少年。
燕王靠回椅背，“收拾一下，我们去禹城迎接大将军还朝和五万大军归来”。
“是”。
嘿嘿
想不到吧
燕王：我等不及了，要亲自去
0713：改了一点，不影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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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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