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陶攸悄悄坐起身,探头望向不远处的软蹋,北栀睡得正香。
小黑狗睁着大眼睛在桌子上无聊,见陶攸起身,快速站起来冲她摇尾巴。
陶攸连忙摆手,让小黑狗不要发出声音。
她屏息把被子掀开,接着穿好鞋子,蹑手蹑脚往门口去,小黑狗歪脑袋疑惑看陶攸,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陶攸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北栀还在睡。
她捏起金属圈,缓缓把房门拉开,快速钻出去,小黑也紧随其后。
门从外面又缓缓拉上。
北栀在黑暗中睁开眼,翻身从窗户出去,隐藏在屋顶上看着跑到后院的陶攸和小黑狗。
一人一狗直奔马厩而去,北栀不解,将军大晚上不睡觉来马厩做什么。
傍晚时,陶攸见过北栀买回来的马。
又高又壮,一看就是上等的千里马,在草原上策马奔腾肯定特别带劲。
但前提是她得会骑马,才能奔腾。
陶攸端详两只马,左边这只眼睛比右边这只要亮,估计更聪明些,那她就选聪明点的吧,至少不要甩死她。
陶攸解开马绳,把马牵到空地上,小心翼翼摸着它,“马儿乖,马儿好,马儿我们是朋友噢,朋友就要好好相处噢”。
“你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陶攸等了几秒,“那我就骑你啦”。
她站到侧面,打量着马鞍,用手动了下,很稳固。
“马儿,那我上来了噢”,陶攸双手拽着缰绳,左脚踩在马蹬上,她蹬不上去,反而用力拉了缰绳,马儿头偏向左边叫了一声,往前迈步。
“哎哎哎……”陶攸左脚还在马蹬上,右脚也跟着马儿往前蹦,吓得她抓得更紧了。
马儿吃痛,往前小步走起来。
陶攸跟不上马的速度,“我要摔啦!”
在屋顶的北栀眼见不好,便想飞身下去解救陶攸,但有人速度比她更快。
来人背着一柄长剑,从客栈墙头飞到陶攸身边,搂住她腰便将她带离了马周围。
“属下护主不利,请主子惩罚”,说着,又朝陶攸单膝跪下。
陶攸借着月光认出了来人,“云意?”
他那么快就把将军府打扫完了?
“属下在”,云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先起来”,陶攸还不习惯他们见人就跪,“以后不用跪”。
云意原本要起身,听到陶攸这句话又跪下去,“您是主子,属下见您自然要跪”。
……真难沟通。
“你先起来吧”,陶攸不想浪费时间。
她指向那匹不远处的马,“把它拉回来”。
云意老实照做,把马绳交给陶攸,“主子”。
“你牵好它”,陶攸绕到旁边,准备再试一次。
云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陶攸大晚上要来骑马,刚刚还差点摔倒,但他还是恪尽职守,没有询问陶攸,只是发现陶攸整只左脚都踩在马蹬上时出声纠正她,“主子,只要踩一半就可以了”。
“噢”,陶攸把脚收回来点,半只脚掌放在了马蹬上“这样吗?”
云意:“嗯”。
陶攸使出吃奶的劲,终于登上了这匹高大威猛的马儿背上。
“你牵它在院子里走一走”。
云意更加不解了,“好”。
他拉着马绳,带着陶攸在院子里绕圈走。
月光撒在他们身上,马蹄声哒~哒~哒~响,一圈又一圈,仿佛没有尽头。
走了十多圈后,陶攸觉得已经适应了,对云意伸手,“把缰绳给我”。
云意从恍惚中回过神,他抬手递缰绳给陶攸,“主子,缰绳不要拉太紧,马儿会痛”。
“好”。
陶攸深吸几口气,尽量放松身体,缓解紧张的情绪。
“轻轻夹一下马腹,它就知道了”,云意说道,“不用太大力”。
陶攸微微收紧腿,马儿果然动了,快走二来两步,陶攸惊到,身子往前倾,差点摔下去。
“主子”,云意拉停马儿,“您没事吧?”
陶攸摇头,“没事的”。
她重新坐直身子,再次试了一下,这次马儿很听话,慢悠悠迈着步子在院子里散步。
要右转的时候,陶攸右手轻轻拉动,马儿便自觉转弯了。
陶攸笑了,骑马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学会驾驭马快走后,陶攸问云意,“你有马吗?”
“属下轻功好,可以跟上主子”。
这也好,陶攸让云意把客栈后门打开,她出去练习一下快跑,不然明早得让北栀跟她慢慢走了。
“汪汪~”被忽视许久的小黑出声。
陶攸回过头,“你先回屋里等我”。
小黑不乐意,迈着小短腿就朝陶攸跑来。
马儿似乎有点害怕小黑,焦躁地走了几步。
“汪汪汪!”小黑更凶了。
陶攸怕马不受控带她狂奔,“云意把小黑抱上”。
“是!”
云意弯身一把捞起小黑,将军什么时候养的狗?
北栀在云意出现后时便闪身回了屋内,现下听到动静又暗中探头看,两人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紧忙给燕王写密信汇报,还特意注明了将军不会骑马的事情。
燕王想要出帝都并不容易,他先让西榆去宫里请示陛下,说自己旧病复发需要请御医来看。
皇帝早已习惯燕王三天两头就生病了,只交代陈御医好好看诊,便让御医去了燕王府。
“王爷,御医到了”,西榆走进屋内汇报。
榻上的燕王掀开眼帘,“请他进来吧”,边说,边从桌上端起放凉的茶一饮而尽。
几息之间,燕王便剧烈咳嗽起来,唇边隐隐见血。
陈御医进屋恰好看见这一幕,他放下药箱,恭敬给燕王行礼,“臣,给燕王请安”。
燕王咳得说不出一句话,脸色苍白地靠在软蹋上,勉强抬手示意陈御医过来诊治。
陈御医手搭在燕王的脉搏上,眉头逐渐皱起,他收回手,跪在榻下,“王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天气反复,王爷感染风寒而已,微臣开几副调理的药便好了”。
“依陈御医所言,本王这几日确实觉得有些冷寒,是否需要换个缓和的地方养病呢?”
“这……”陈御医拿不准燕王的意思,但他也不想得罪燕王,“帝都确实不适合王爷养病”。
燕王满意地笑了,示意西榆送陈御医出去。
他坐起身,写了一道想去近郊别院住的折子,“来人,呈去宫里”。
皇帝案牍上摆着燕王的折子,陈御医跪在底下回禀燕王的病情。
“燕王当真需要去近郊养病?”皇帝又问了一遍。
陈御医拱手答道,“燕王只是感染了风寒,引发旧疾,好生将养便可”。
皇帝合上折子,“告诉燕王安心待在府里养病,再把前年胡域进贡的皮袄给燕王送去”。
燕王并不意外这个结果,等宣旨的太监走了,他便下令“关门,闭府”。
西榆早就准备好了出行的包袱,他在回廊处等燕王,“府里一切事物已经安排妥当,寒冥已经扮做王爷在卧房里了”。
“嗯”,燕王没有停留,他摸出一个小药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药粒吃了,“飞鸽给东羡,我不在帝都这段时间,让他盯好,每隔三日向我汇报”。
“是”。
两人从王府后门出来,燕王进了一顶轿子里,就这样出了帝都。
北栀还不知晓主子出帝都的事情,把密信传出后,她又回到软蹋上装睡。
陶攸直到天明才回到屋内,练了一晚上,腰都快断了,大腿火辣辣的疼,手掌因为有老茧,倒还没什么感觉。
她躺下没多久,就到了出发的时间。
小黑被北栀抱着,陶攸坐在马上打瞌睡,直到出了城,马儿快跑起来,陶攸才醒神。
两人直奔望风山,快到山脚下时,陶攸看到了率先赶到的云意,“吁~”
她停下,“情况怎么样?谁带的兵?”
“是姚琴”,云意昨晚送陶攸回去便赶来望风山探查,“姚琴率领三千人在山脚的农家,其余人应该分散在山上”。
姚琴?陶攸皱眉,这人是她的亲信吗?
北栀像是知道陶攸想什么,开口解答她的疑惑,“姚琴乃是将军手下副将姚杨的亲妹妹”。
“姚杨”,北栀看了陶攸一眼,“当日跟着将军走了”。
照这样说,不是她真的要叛变,就是把这五万精兵当对付皇帝做后手了?
她的前世怎么坑的吗?感觉真相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但还有一种可能,姚琴她……叛变了?
陶攸扫了北栀和云意一眼,瞧他们的表情,姚琴好像没问题。
“先去进去吧”。
山脚下的农田里有不少人,见到陶攸三人纷纷站直身,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是将军!”
接二连三的人认出马上的陶攸,大家都特别兴奋,“将军没有死!将军回来了!”
震天的欢呼声吓得陶攸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看这情景,这五万精兵“叛逃”还真跟她有关系啊。
姚琴得到消息,猛地从书桌后起身,墨水晕染了整张纸。
她一路狂奔到农舍门口,见到正在下马的陶攸,眼眶里涌出热泪,“将军!”她单膝跪底,“您终于回来了!”
周遭的将士们也原地跪下给陶攸行礼。
姚琴不过十七八岁,此时见到早已传出死讯的人活生生站在面前,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将军!”
陶攸见她泪流满脸,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还伴有灼烧感,她稳住身形,“你先起来”。
小黑似察觉陶攸难受,从北栀怀里跳出来,冲陶攸“汪汪”叫两声,几乎贴在她身上。
“这是?”
姚琴好奇地看向小黑,问出了北栀和云意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将军,您什么时候养狗了?”
“它和我有缘,路上捡的”,陶攸快站不稳了,“先进去再说吧”。
她停住脚步,看向还没起身的众将士们,抬手让他们起来。
喝了一盏温茶,陶攸才缓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琴自责地重重跪在地上,“将军,您惩罚属下吧,是属下中了奸人的算计,才让您和众将士们背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你怎么中计的?”
“属下在数月前接到了一封您亲笔写的密信,让我分批把五万精兵带到望风山隐藏起来”。姚琴回忆道,“当时,您因大公子的事情不在边城,属下便去找了林副将,让他先点三千精兵,我带出城训练”。
“之后半个月里,我先后点走了五万精兵来到望风山”。
陶攸蹙眉,“林副将没有起疑?”
姚琴垂头,“想来是有的,但他并没有问属下,属下便没在意”。
“密信在哪?”
姚琴从胸口里掏出一封温热的信件,“得知将军出事后,我便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陶攸展开信,确实和姚琴说得一样,是她下令让姚琴带五万精兵出城的。
可陶攸不确定这是不是她前世的亲笔字迹,万一有人仿写呢?看来还得找她前世的信件来比对。
她随手把信放在桌上,北栀瞅陶攸眼,把信拿起来,凑近闻了下,“有胡域香花的味道,但很淡”。
胡域?
“你能确定吗?”
“我闻过这个味道”,北栀坚定的说,“不会错的”。
陶攸不自觉看向云意,她好像一直没问云意之前去哪了。
“云意,你之前……”
云意跪下给陶攸回话道,“属下奉您的命令去找大公子了,这才没能在您出事的时候赶回来,望主子惩罚”。
“找到大公子了吗?”陶攸记得前世和她说,最后一次接到她哥陶羽的消息,是他出现在帝都。
云意点头,“属下已将大公子安置妥当”。
陶攸凝视他几秒,便继续问姚琴,“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望风山?”
“是的”,姚琴始终低头,“属下每隔半月会下山一次,还派了人去边城打探消息,却收到您……”她没有再说下去。
陶攸深思片刻,“胡域没有趁机来犯?”
“没有”。姚琴快速回道,“胡域占领北边的小城后就一直没动静了,派出去的斥候来报,敌军一直待在营地,无人出来”。
难怪那么多人相信她带兵叛国,敌军如此安静明显不合理。
想必杀她的人和胡域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才让胡域在这段时间内按兵不动。
这样一来,杀她的或许就不是狗皇帝了,他心得多大,才能给敌军送一个城池。
“你先召集大家”,陶攸吩咐姚琴,“我们回家!”
嘿嘿嘿
我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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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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