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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薄孤灯(七)

“这就是你说的数千魔修?”脚踩虚空之上,指着围在城外严阵以待的一圈魔修,萧望川对万彦宁问道。

“只怕少说也有个上万人了。”

“战场瞬息万变,敌军的数量有些许浮动也是在情理之中。”后者面色不改地回答说,“成千与上万,这两者间并未有太大的差别。”

“你这说的.....万眠宵,你倒不若改名叫万无赖好了,反正我瞧眠宵与无赖这二者间也没什么区别。”

“废话少说。“那人骂道,”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领头的那个由我亲手解决。”

“怎么,怕我抢了你的风头?”萧望川打趣说。

“油嘴滑舌。”万晏宁疲于看他一眼,发动空间术法闪身至为首的现任魔尊,也即天魔宗宗主淅风面前,拔刀朝其拦腰横斩而去。

在顾渊的有意栽培下,那位魔尊也是堪堪突破大乘境,有了与万彦宁一战的资格。从看到万彦宁这位老对手现身于战局上空时他便铆起了十二分的劲,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铿”,两柄上品仙器便是当即正面对上。

“不过十年未见,万盟主的修为却是又精进了不少啊。”魔尊淅风不怀好意地一笑,用凝成实体的魔气在前人的脸侧挠了挠,并不忘替她“鸣不平”道,“啊,仔细一瞧,万盟主的脸虽不说国色天香,倒也别有一番韵味。不若从了本尊,也省得再整日舞刀弄棒,喊打喊杀,任本尊看了都深感心疼。”

万晏宁听后眉头微簇,不由分说地释放出全身威压,凭借自身体内澎湃的灵气将魔尊节节逼退。

“法相天地!”她一字一顿地高声呵道。

却见她的身体在几息间便以数倍被拔高拉大,最后化身为了一尊高达数十丈,手握紫金长柄大刀,身披九彩玄鳞甲的神武天尊像。巨大的能量波动一下震飞了方圆近百尺内的魔修。

魔尊自也不甘示弱,同是一声“法相天地”落下,前后脚地便随万晏宁一道抽长身子变作了一尊手执通天开山巨斧的惊天魔像。

法相天地后两人挥出的每一击真可都叫天地改色,也无怪乎在正式开战前万彦宁全然没把那“寥寥”几千,乃至上万数量的魔修往心上放,毕竟在身负大乘境修为的他们眼里,余下的众生都不过是蝼蚁堆群罢了。可蝼蚁再多也永远只是蝼蚁,只稍动动手指便可轻松捻死。

“看来暂时是轮不到我出手了。”

萧望川刚欲从半空走下,视线却不由得为城墙之上的那一抹青色吸引。

“阿青……”嘴巴动得比大脑还快,他的瞳孔猛一收缩,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所见。

不,不是,虽然很像,但终究不是。

萧望川摇摇头,这会他看清了,那人并不是沈容青,而是谢青。

一别千年,昔日少年也早不是上回碰面时瘦削的模样了。好巧不巧,今日的谢青外头罩了件朴素的薄绿色大衫,这才叫萧望川一时看走了眼。但见他站在人潮的最先,一手攥着黄纸符箓,另一手娴熟地画着阵法,分明早该是要忙得不可开交了,可他却仍能分出心来耐心安抚身侧的其他低阶修士,瞧上去是那么的从容、自信。

只不等萧望川生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就见城外因两位大乘境修士交战而被清扫腾出的大片空地之上的空间开始从正中横断扭曲。

开始只是一道宽大的裂纹,而后被从内里伸出的巨大黑色龙爪往两头撕裂扩大,紧接着就是那了无双角的龙首探出,最后才是整个庞大的长条龙身。

不用猜也知道,来客正是沉渊。拖了这些年来顾渊的“福”,仙魔两方的人对于魔龙的感情都十分复杂,毕竟先一次他还可能是救己方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下一回便又有可能成了反把己方往火坑里推的“大牲畜”。

感激也好,憎恶也罢,但唯有一点感情是永恒不变的,那就是恐惧。

既是对于绝对实力臣服下的恐惧,同时也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顾渊此人,对于当世之上绝大多数的人而言,他简直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无人知晓他从而来,无人知晓他实力几何,更无人知晓他究竟想些做什么。多年来除却他当年与那青云门掌门间传出的一点不明真假的桃色传闻,旁的完全是白纸一片。

相比之下,在得了妖族新任族老浮漓的明确支持后,魔龙沉渊的消息就显得全乎了许多,但因他总与那神出鬼没的魔头一道出现,所以在人们的眼中也自然而然地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那些被先前的能量波动驱逐的魔修仅如此一会的功夫便为沉渊打开的这一道空间口子传送到了城墙之下。

想来顾渊也是在看到方才的异象后,断定若是再不出手,此回的魔门必然会惨败,于是不等万晏宁与魔尊二人分出胜负就先派沉渊下来抢占先机。

可在经历了那么多场大战后,仙门又怎会是吃素的?

“八卦九宫,剑阵,杀!”

言出法随,万千仙剑虚影霎起,锋刃直对魔修众人。

对此现状谢青显然早有预判,他费劲心力备下剑阵正是为了这一时刻。

剑阵成功启动,虽不谈起到了绝对至关紧要的作用,但也叫魔门吃了好大一亏,更重要的是,仙门百家受了这意外之喜的影响,彼时士气好不大涨。

“那孩子,真是了不起啊。”望向他的背影,萧望川由衷赞许道。

碍于怀空师祖为他设下的封印,在顾渊现身前他暂时还不能贸然出手,可在瞧见青黄不接的新一代修士和魔龙间的天堑差距后,他终还是难放任自己可以狠心做到袖手旁观。

但也正是这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叫他继续定在原地。

“交给我。”

余光瞟去,萧望川撞见了大片纯洁的月白。

浮漓的眼眸晶莹透亮,那里清晰地倒映着魔龙肆虐的身影。

“太碍眼了。”

会挽雕弓如满月,他蓄势待发的一箭径直射穿了魔龙的腿骨。

失去支撑的沉渊变作人形,直直地跪在黄土地上。

见状,浮漓乘胜追击地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箭矢分别落在了沉渊的四肢与躯干上,尤其是其后背与腰腹上,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箭。后者没有躲,浮漓射出多少,他便结结实实地吃下了多少,一直到被射至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口气,整个人都因疼痛而扭曲成了一坨,城墙上的那人这才屈降尊贵地落在了他的面前,用像看垃圾般的眼睛俯瞰他。

“畜生,不过只是一具替身,少用一副大义就死定样子来恶心我。”

“咳咳,若我说,现在在你面前的这具就是我的真身,想来你也不会信吧。”说着,沉渊呛出了一口黑色的心血。

“满口谎话的畜生,我凭什么要信你?”浮漓将弓弦对准了面前之人的脖颈。特制的弦线又细又韧,无需主人多加用力,此刻便在沉渊的颈下留下了一道可怖血痕。

“人死后会变作山川湖海,你们是这么说的,对吧?”沉渊一面说,一面把自己的脖子往弓弦上凑。他的声带已经被弦丝切断了,这会只能用传音“说”给浮漓听。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浸入了自己的世界,“我想变作一缕风,好再一次吹拂过她。”

“你,你休想!”知道他在打些什么算盘后,浮漓一下便将手里的弓收回,还反用自身的妖力替沉渊疗愈起了伤势,“你别想就这么死了,那些仇,那些罪,你别想轻松一死了之!就是拿你一百条命也填不够我狐族的血债!你永远别想再见到阿姐,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料那人闻言却反是一弯嘴角。

他突然说道,“那只布老虎,还在你那吗?那是阿湘亲手绣的,说是要给我们未出世的孩儿当玩具玩的,但是她手笨,穿针时总免不得刺破自己的手指。我同她讲,让我来吧,她却不愿。她说,她以前看到,族里别的阿娘都会给自己的孩儿绣娃娃,所以她也想绣一个。”

浮漓忍着嫌恶听下去,他不想再从此人的口中听见阿姐的名字,但又贪婪地不舍放过有关亲人未知一面的任何点滴。

“为了确保我的忠心,当年的魔尊在事发后下令让我毁去竹屋的一切。我如令去做,将那小屋连带着周遭的一片竹林全都一把火烧了。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我就坐在矮坡上看着,除却这一个还带着线头的布老虎,什么也没留下。”

“畜生。”浮漓忍不住骂道。

“你是早产儿,因为灵生来便少一块,所以才一直是幼狐模样,三圣物内蕴含的神力勉强帮你补上了一块灵,这才叫你有了人形,也通了灵性。但魔修挖去了你的眼睛,连带着又撬去了你的一小块灵,所以哪怕狐王浮染用妖丹把你的命救回来了,甚至还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了你,你也还是再又变回了幼狐的模样。”

“闭嘴!你闭嘴!”浮漓不想听这些,他想用法术强行叫沉渊闭嘴,却发现受了自己正在给那人输送妖力的缘故,他无法切断沉渊向自己的传音。

“其实当年,浮染忘了一件事。”

说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扩越深。

“阿湘是死了,但阿湘走的时候,她腹里的胎儿还没有死绝。”

“你说什么?!”

“我……我有幸,得到了一块,我孩儿的灵,呵呵……”

“不,不,你住嘴,你住嘴!我不想听!”心神俱震下,浮漓甚至都快忘了要帮沉渊继续疗伤,不过他治不治也没区别了,显然,沉渊今日就是抱着死志来的。

只见那人的脸飞速灰败下去,“我同主上做了交易,存着那点灵,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兜兜转转,不曾想竟又再让我碰见了你。”

忽而,面对着浮漓,他卖力地扯出一个讨好的笑,“那个布老虎,你喜欢吗?”

“我不是,我!”浮漓撕心裂肺地否认道,可脱离当下激动的情绪后,他惊恐地发觉沉渊的瞳孔竟然开始涣散,“不!不!不!我不是!你这个骗子,你别想骗我!”

阖上眼,生命的最后光阴在这一刻被放得极长,恍惚之际沉渊再度自回忆中走完了他荒唐可笑的一生。

身为外室生下的“杂种”,他从不曾奢望得到过尊严。他没有喜欢的事物,仅活下去一念便需要他拼尽全力。

为了活命,他生受剥鳞之刑,拖着一身的伤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三日。

为了活命,他强忍恶心接受了来自不知多少位兄长的侵犯。

为了活命,他被迫笑着生吃下了他生母的血肉。

为了活命......

直到那一抹光,执拗地推翻阴云,不容拒绝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温暖的、滚烫的。

让他恐惧的。

少女走到他的身边,替他抚平了半生风雪。

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他渴望得到更多,却也因此彻底万劫不复。

他从父兄的阴影中逃离,再没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去他的性命,但是不够,还不够。

他要曾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清剿狐族一役中,他亲手砍下了狐三子浮浔的头颅,将其悬挂于高墙之上,后又接连设计坑杀了狐四子,狐七子......

杀红了眼的他终于依靠堆积如山的尸块向魔尊证明了自己的真心,并与之联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兄长,以及...数无胜数的蛟龙族人。

可报应并未因之降临到他的身上,而是带去了他妻子的性命。

他焚尽了如朝露般短暂的往昔美好回忆,复又变回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活下去的滋味也并不如何好。他想。

前半生的他只为求生而行,而后半生的他却又求索起了活下去的意义。

于是从父兄的走狗,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任魔尊的走狗。

终于在一日,顾渊找到了他。

“魔龙沉渊,与我做一笔交易。”

“愿闻其详。”

“我要你效命与我,助我取得百年前狐妖之王的妖丹。”

听到“狐妖”两字,沉渊心头一跳,但很快便平复下来。他对着前人笑道,“我不知阁下在说什么,据我所知,狐妖一族早就覆灭了。”

“作为交易,我有你那尚未出世的孩儿的一片残灵。”

“......”

“为什么...是我?”沉渊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轻声发问。

“因为你是个不择手段的畜生。”

“畜生......”沉渊反复嚼着这两字,后而突然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畜生......你说的对,我怎么能忘了,我生来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畜生,从未变过。”

笑着笑着,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他接受了顾渊的交易,披上兜帽,转过身,又变回了他最开始的模样。

畜生是不配拥有幸福的,他注定是一只飞蛾,终将会被注定不属于他的幸福焚烧殆尽。

他利用春好,诚如百年前的他利用浮湘一般,彻底将浮染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事成后,他无意间在扶倾山上看到了浮漓。

幼狐不知生离,更不晓死别,只出于本能的,用自己锐利的牙齿狠狠咬了他一口。

那日,沉渊想了许多,又或许什么都没想,鬼使神差的,他把从顾渊处得到的那片残灵打入了浮漓体内。

“我原以为你会为它亲手捏造一具肉身。”

“没有这个必要。”沉渊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终有一日,他会杀了你。”

“我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闻言,顾渊给他分去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因为我已经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了。”沉渊将视线投向远方,蒙在他眼前经久不散的雾在此一刻极为短暂的消散了。

“我想要我的晖儿,可以踩着我的尸骨,骄傲地活下去。”

“......愚不可及。”

背叛狐族的沉渊终将要为狐族后裔所杀,这是他避无可避的宿命。真爱瞬息万变,世上唯恨之一念可刻骨铭心,历久弥新。犯下诸多过错的他是浮漓此生挥之不去的执念,既如此缘何不将刀递到那人手中,叫他亲手斩断执念?

为什么是浮漓呢?

大概是出于私心的,他想看着与自己妻子血溶于水的孩子,在他面前成长为人的模样。

他不配救赎。

也不需要救赎。

因为他早就已经沉堕深渊。

.......

反应过来后的浮漓还想再往沉渊体内注入妖力,他笃定这是狡猾的魔龙为求生而起的惯用伎俩,但把再多的妖力注入一具死尸中也注定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可浮漓还是走火入魔般这么做着,直到“嘭”的巨大一声。

死尸负担不起如此庞大的妖力,最后爆裂炸开,溅了前人一身腥臭的血浆。

好似一盆冷水,将浮漓由身到心全然浇透。

他宛如傀儡般站起,耳内空灵鸣叫,半晌才终于从这种状态中苏醒。头一偏,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可战场不能慷慨地给他更多的时间去调整。

于是他再将弓箭搭起,这一回,箭头对准的是天际。

一如他记忆之中的那位兄长。

弦动,箭发。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即刻起,妖族凡见此箭者,皆来此燕国战场。

他浮漓,势要与魔族,不死不休。

......

魔龙沉渊陨落后,天际忽而有阴云密布,其间隐约可见有一修长的人影。

萧望川将长剑握在手中,眯缝起了眼睛。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一万确认,那人就是顾渊。

“终于来了。”感受着体内那岌岌可危的封印,萧望川喃喃自语道。

“也是时候,作出一个了断了。”

卡文真的太痛苦了……第一遍写完感觉不对,从中间开始又重写了一遍,写完修文光这一章就修了俩小时,吐血了简直,最吐血的是改半天写出来还是一坨。不是想水剧情,是既然要写一个故事,我还是想把配角们的故事线也完善一下的(观感不好全是作者笔力不行的问题),下一章开始又要回到以顾萧两人的故事为主的叙事啦~~~~[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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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薄孤灯(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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