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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朝阳

生命是什么?

是鲜血和骨头的组合。

只是,痛苦正在一点一点污染我的鲜血,敲碎我的骨头。

生命至此成为荒诞和痛苦交织成的网,上面密密麻麻挂着我鲜红的泪水和空洞的呻.吟。

我一个人苟活至今,记忆中唯一的朋友远在千里之外。

一个月前,我高烧失忆。不算完全失忆,只是回想起高中及以前,脑子里只剩下零星一点碎片,除了最深刻的我是个孤儿,其余的人和事,几乎不记得。

明明失去一段记忆是丢掉了一个包裹,我理应变得轻盈才对,可醒来后的每一晚我都在失眠,脑子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在打仗,我一人居的公寓里也总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吵得人难以安眠。

我时常落泪,没有任何原因,心脏隐隐作痛,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颤抖,立在悬崖边一般的患得患失。

后之后觉地给自己下了个定义,我一定是在痛苦。

可我在痛苦什么呢?

我不知道。

可能因为云城的天经常下雨,可能因为阳台的景色不美,可能因为花会凋谢树木不长青。

但我偏又反骨起来,一边饱受折磨,一边探寻让我如此难受的根源在哪儿。

想了又想,像警察搜查证据一样排查着我的记忆,无果。

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向我的过往,那片黑色的看不清的过往,或许就是我的痛苦来源。

看来我是个反射弧非常长的人,曾经的痛苦现在才落泪。

在一个下雨天,雨声滴滴答答,就像黏黏糊糊的血滴在地上,我的骨头应声而碎,我在疼痛和昏昧中发现,生命对我没有意义,我给朋友留了封信,走上楼顶,从天台一跃而下。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脑海炸开。

我猛然睁开眼,心率因为那道声音飙升,跳得我耳膜都在鼓动。片刻后,世界在旋转昏迷中变得澄澈清晰,没有头晕没有断胳膊断腿般的疼痛,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浮尘跳跃。

窗外传来一道干净的声音:“妈!我的自行车摔了——”

这是谁的声音?

我不是死了吗?

我眨了两下眼睛,视线聚焦在天花板,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况。

和最后一眼灰白的天幕不同,取而代之的是粉白的墙面,圆形大灯里勉强能看到几只虫子黑糊糊的尸体。

有点眼熟。

我坐起身,左看右看把周围打量了一圈,粉色碎花窗帘堆在两边,中间是一张大大的书桌,贴着玻璃窗,那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书桌上摆着几本书,椅子后面放着一把大风扇,正摇头摆脑地吹着,把我的头发都吹起来几根。

这一切都太过熟悉了......

我心猛地一跳,连着神经都哆嗦,低下头打量起自己来。

此时此刻我正坐在一张素净的床上,淡蓝色的床单,铅灰色木耳边的睡裤,腰腹盖着一团夏凉被,露出膝盖以下的小腿,很白,很瘦,能看到上面的青蓝色的血管和嶙峋的骨头。

我伸出手,这双手也很瘦,手心没多少肉,手背只有薄薄一层皮,经脉曲折蜿蜒,翻转手掌,右手中指左侧有一个小小的茧子,左手食指的第二关节处有一颗浅红色的小痣。

神经都一跳,我可以确认,这是我的身体,但不是二十八岁的身体!

我的心中掀起一阵巨浪,一双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囫囵踩着床边拖鞋下床,一打开房门我就再度愣住了。

视线所及每个角落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客厅里墨绿色的皮质沙发背对着我静静伫立,上面躺着几条长久的裂缝,看起来皱皱的,旧旧的。正前面是黑漆漆的传统液晶电视。

我站在沙发后面,看向漆黑屏幕中的自己,厚重的刘海几乎要挡住眼睛,整张脸很白,那种白没有生气,像不见天日的吸血鬼,并且非常瘦,整个人就像是一具骨架,被很薄的一层皮连着。

二十八岁的我也很瘦,但没想到,这个“我”竟然这么瘦。

简直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小鬼。

电视机旁边,放着一个日历,厚厚一本,过一天撕一页那种。我走过去,看到了上面的数字。

2018年7月20日。

2018年?

我在脑子里算了下,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震惊到说不出话。

如果日历显示的时间没错,那我这是回到了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

所以,我这是重生了?

不可能吧,不应该吧,这么离奇?

我蹙起眉,说不上是不满还是不安,这股熟悉感让我整颗心都悬浮起来。

我仔仔细细把这个屋子转了一圈,不算大,比二十八岁的我生活的屋子要小一点,好在五脏俱全,只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门口玄关,鞋柜里只有三四双鞋,全是三十六码,有一双帆布鞋已经洗到毛边,沙发前的茶几上就放着几本书,生活化的果盘那些都没有。走向厨房,冰箱里的食物也不多,冷藏柜里只占了一排,旁边放着一瓶霉豆腐和老干妈,冷冻层几乎没有东西,灶台上的橱柜里红色塑料袋包了整整四筒挂面,旁边还堆着几包康师傅红烧牛肉,一对比,康师傅像是豪华加餐版。

走过一遍屋子,我的不安狐疑渐渐被笃定取而代之,这是我高中时期的落脚点。

落脚点像一个坐标,随着坐标的确定,周围连着线的那些记忆也随之亮起来,断珠似的往外蹦。

我的大脑白光一闪,像被针刺一样细细密密疼起来,疼到我控制不住地下蹲,冷汗直流。

一个又一个画面接踵而至,犹如人死前的走马灯,一幕又一幕。

第一幕。

“蓝蓝的天空飘着白白的云

红红的太阳藏着黑黑的夜

千纸鹤飞呀飞呀飞”

一群小朋友整齐站在孤儿院的小操场上,白衣红裤,摇头晃脑齐声唱着童谣,前面站着几对家长,衣冠楚楚。

旁边一个微胖的女人,穿着一条宽松的棉麻长裙,目露期盼和欣赏地看向孩子们,拍着手伴奏。

场景一转,室内,幼小的马尾辫女孩被带到院长办公室,生涩瘦小的她打量着面前高大的一对夫妻,眼里没有欣喜,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刚刚伴奏的女人是院长,正向那对夫妻介绍:“小灰很乖的,每次考试都得第一。”说着,还拿出了一叠试卷,几乎每张都用红笔画着一百分。

夫妻看上去很满意,他们拿过试卷看了又看,彼此对视一番,摸了摸小孩的头,说:“以后把我们当你的家吧。”

场景再一转,在一栋漂亮的小洋房里,细胳膊细腿的小女孩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温和高大的夫妻俩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早已写好了一个名字:温笙晖。

“以后你就叫温笙晖。”

*

我叫小灰,从有记忆起就住在孤儿院,忘了几岁被温家收养,改名温笙晖。

很多零零碎碎的碎片像流水一样划过我的脑海,还不待我细想抓住,下一个画面又冲了过来。

*

第二幕。

小洋房一如既往地漂亮,一双细长的筷子穿着深色校服背着淡黄书包打开了奶白色的门,里面的夫妻俩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大温和,坐在餐桌前,挂着浅淡的笑,递来一张纸。

是B超报告单,模糊的阴影图像显示已经怀孕。

“温笙晖,你妈妈怀孕了,我们准备移居澳大利亚。”男人开了口,话语却凉薄,“你得留在国内,我们会安排好你的住宿,学费以及生活费。”

女孩淡淡笑了下,巴掌大的脸衬得那双眼睛很大很亮,她看向两人,祝福道:“恭喜妈妈,我会在这儿好好学习的。”

“你懂事就好。”

画面一变,房间里温笙晖放下书包,拿出初三的练习题开始做,平静地和以前每一天一样,这件事没有激起她半点波澜。

左手边放着一本语文书,上面的标签上字迹清秀工整:八年级三班温笙晖。

*

初二,法律上的温家父母怀上孩子,选择移居澳大利亚。而我留在国内一个人生活,他们为我交学费,并给我一笔固定的钱当做生活费。

*

第三幕。

场景格外熟悉,已经从小洋房变成了现在的老式楼房,阳台很长,连接着客厅的门和卧室的窗。女孩穿着白色背心从客厅走到阳台擦头发,长胳膊长腿,很瘦,弯下腰露出的一截肌肤泛着青紫,阳光交织在乌发中,水珠晶莹,她却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阳台上方的晾衣架上垂挂着水蓝色的校服和黑色长裤,还有女孩淡粉色的胸衣,除此之外没有多余别的,看得出是一个人生活。

阳台狭长,只有右边角落堆着几个纸箱子,一旁放着拖把扫帚等打扫卫生的工具。不显拥挤,反而有些空荡。

这边是老式学区房,站在阳台就能看到远处的学校操场,绿色草皮和红色的塑胶跑道。

不知道当初建造时的设计是不是出了问题,一栋两户,两户阳台离得比较近,一个成年人大跨步的距离。

画面中的女孩擦完头发转身将毛巾挂起来,镜头露出一角隔壁阳台,但灰尘落叶很多,看得出来没人生活。

镜头跟随着女孩的动作而变,下一幕又回到室内,女孩的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

来自【爸爸】:

[这半年的生活费已经打了,等你高考结束,我这边会打给你两万,包含你大一的学费和生活费,之后我们互不打扰。]

女生动了动手指,面色平静地在上面敲下一行字。

[谢谢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祝爸爸妈妈万事胜意,顺遂快乐。]

*

我一个人在这边上学,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不停刷题考试,独来独往。

高考后,养父母打来最后一笔费用,约定互不打扰。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大一以后,我的学费生活费都得自己挣,与他们再无关系,而他们也不需要我的供养。

*

镜头摇晃,画面里的女孩放下手机,重新坐回到书桌前,伏案写起旁边成堆的试卷,光线也随之黯淡下来,只剩下瘦削的背影,玻璃窗外迟暮的黄昏,还有桌角上被夕阳照到的一本杂志——《凌云》。

我宛如魂魄离体,站在上帝视角看着那些被我丢失的记忆,一张张画面像拼图一样嵌入我的脑海,可我仍然觉得空洞,找不出分毫值得我痛苦的缘由。

不可能是养父母的不再抚养。

记忆中的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抚养感到窃喜,也没有因为他们的抚养和他们亲近,也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开伤心。

相反,我知道我是感谢他们的。

我本来就是他们领养来的,他们养我到成年已经仁至义尽,后面他们生了自己的孩子,我不可避免成为那个累赘。

他们没有将我重新丢弃,供我读书让我无忧生活到成年,已经很好了。

能回忆起来的信息可谓是乏善可陈,只是知道了我是如何从孤儿院到这间屋子,记忆的拼图还有很多黑色尚未填满。

我忽然想起高中的我身上带着青紫的伤,心脏顿时像灌满了水,涨闷带着些酸楚,或许,痛苦是有关学校。

当我试图回忆高中校园,脑海里只有一片深黑的空洞,而我又听到了海潮的声音,一浪一浪翻涌而来,浑身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每一截骨头都仿佛被敲碎,眼泪瞬间滚落。

屋子里的一切都在泪水中变得扭曲模糊,我捂住胸口,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我的痛苦一定来源于高中。

而我离高中越近,我就越痛苦。

原来本能将被遗忘的记忆定义为黑色是早有预告。

光学中,黑色吸收所有颜色,而未曾想起的记忆,吸收我的一切痛苦。

不过管它现在是何年何月何种颜色,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就没打算活下去。

太疼了,这么活着,每天承受骨肉被碾碎的疼痛,真的很难熬。

而且也没有意义,再重复一遍痛苦的路根本没有必要。

我抹掉眼泪,抬头看向窗外那一方蓝天,如果万物有灵,我的魂体此时应该已经气势汹汹地飞上天找一个白衣老人叭叭叭理论。

老天爷,你知道我是自愿死亡吗?我如果想要好好活着,又怎么会去跳楼呢?

诚然,二十多岁的我写下过很多个小说故事的开头:

“我重生了,重生回了高中。”

主角因为被陷害或者各种原因意外死亡,一朝重生后,运用各种信息差和资源逆天改命。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不想死,他们有动力啊!

我是【主动】【自愿】选择离开,为什么还要再让我回来呢?

我孑然一身,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留恋,根本、没有!

可惜我没开天眼,就算万物有灵我也没那本事能飞上天叫嚣,而且,这种咆哮心里想想就够了,现实的我就是一团泡水的布,纵使心中有千军万马,面上也只是湿漉漉皱巴巴默不作声的一团。

我走到洗手间,打算洗把脸平复一下。

看得出来,这个阶段的“我”非常的勤劳,洗手池其实已经有些旧了,水龙头里面那一层能看到铁锈,但整个台面都被擦得一尘不染,很干净。

我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洗完混着冰凉的水珠,又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脸,企图希望这是临死前的幻觉。

然而真实的凉意和痛感让我最后一层幻想破灭——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那就再死一次吧。

总之,我不要再承受痛苦了。

我这么想着,就准备出门再去找个荒寂的角落了结。

可在我从洗手间出去,伸手扶上大门把手时。

叮咚——

门铃响了。

好久不见,重新修了下文,增添了一些细节,原本第一章被拆开了,后面还没修完,最近会慢慢把每章都修掉然后接着往下写,爱你们~2024.12.16

本文第一人称,he还是be其实我也不太能定义,实在是非常想写这个故事,所以大纲做差不多就开文啦,应该不会很长,谨慎入坑~爱你们~日更,不更会请假,有大纲,不会坑,暂时就想到这些,啵啵啵03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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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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