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簪子铺改名为炎国黄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佳城,林家作为佳城这几年才崛起的商贵,自身底蕴虽比不上梅家,但做工精细用的可都是一顶一的好料子,开价再高自也有达官显贵买账。
这般好的势头,叫人不艳羡?怎么可能。
牌匾往外一挂,到了算好的时辰红布一掀,炎国黄金这四个金灿灿大字,周围一圈都镶了金边,早得知消息过来凑热闹的百姓,一来就被金光闪花了眼。
林笑手挽红布,在铺前笑得落落大方道:“诸位父老乡亲,林家铺子年前重新开业,承蒙诸位父老乡亲厚爱,今日我也不多说虚话,烦请诸位卖我林笑一个面子,咱不捧钱场,就捧人场,大伙都进来逛逛图一乐呵,为铺子开张攒个喜气。”
“好!——”嬉笑声哄堂而起,能来凑热闹的人自是来都来了,不进去看个一眼岂不浪费。
铺前伙计退至两旁,人群纷纷结伴一拥而入。
林笑抬头四顾却没寻到她想找的身影,外头伙计匆忙跑来报备:“姑娘,陈家的马车到了,后头还跟了好几辆,都是贵客。”
“莫慌,做好你该做的就行,前些日学的礼数都忘了?”林笑一掌拍在伙计吓弯的背上,“背打直,随我出去迎客。”
“才多大场面,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自从当了林家家主,林笑早已被迫成长,面对陌生的夫人、小姐都能手拿把掐、稳如老狗,这就是场面老油条和初出茅庐的小白区别。
昌卿一手转着扇柄,依着顶楼扶手,在涌入的人群里一眼就锁定住林笑,目光就此就没偏离过一分。
脸上的笑容雷得小五好像见了鬼。
他那英明神武、智计无双、德高望重……啊呸!他家大人名声还没那么好,但是现在这一脸便宜样的人是谁啊!
“小子,我劝你收起这副欠揍的表情”昌卿脑门像是长了眼睛,面上仍是笑着,但犹如地狱恶鬼般的低凝警告已经传入小五的耳里。
小五警铃大作,立马面无表情,天网杀手第一课,喜怒不形于色。
“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吗?”
“回大人,小的重点排查了和林家敌对的几家,虽都不安分,但碍于林姑娘主家,做得也都不敢太过分,除了城南沪家。”
见林笑带伙计出去,昌卿笑容即刻转冷,扇柄被他一下打在扶手上,“仔细说说。”
“沪家家主算京都沪家一房远亲,早年还托人求了个官位,不过烂泥扶不上墙,当了一年就被贬,于是干脆下海经商,仗着姓沪没少耍下三烂手段,之前招惹大人您的史大智就是他身边的一条好狗。”
“姓沪?搞笑,我当姓谁呢,只要不姓轩,哼就看我玩不玩死你。”
全天下敢如此大放厥词的怕是只有昌卿了吧。
要知道沪家可是当朝权贵,沪大人更是三朝元老,轩乃皇姓,昌卿这句话不就等于说,只要你不是皇室中人,看我削不削你就完了。
小五不由得想到昌卿上朝那会,别说三朝元老了,就那开国大臣,老的就剩几口气了,但要敢跳出来和昌卿作对,管你几百岁,昌卿照样骂。
昌卿:“他都干了些什么?”
这是要算账啊,小五替姓沪的默哀一秒,“抢生意、泼脏水、挖墙脚,还传林家卖假货、以次充好,传林姑娘对外以色侍人、不检点。找人到铺子订大单,交了定金又耍赖闹事,戏耍林姑娘。”
给这种人渣默哀?不可能!
小五如倒豆子一般,把查到的、听到的全说了。
只听“砰!”的一声,扇柄被打在扶手上成了两半,折断声淹没人群。
“以色侍人,女子在外就是抛头露面、以色侍人?”昌卿心绪堵得慌,一想到林笑这么多年一个人承受住流言蜚语,一次又一次冲破枷锁,换来的不过是一声“林老板。”
还有多少女子同林笑一般,为了一句称位,惹下多少苦楚。
凭什么女子生来就要受这些委屈。身为林笑的夫君,昌卿心疼,但身为朝廷官员,昌卿失职。
问话一时戛然而止,小五见昌卿脸色不好,刚想询问,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眼熟的人影。
那人不正是他口中的沪老板嘛,真是冤家路窄,阎王点名找死都没这么快。
“大人,您要的人自己送上门了。”
“就他?那个盘串的矮老头?”
“是的,边上是他的大儿子,名叫沪城。”
说着俩人的目光同时向刚进入铺子的父子射去,如鹰隼叮住期待已久的猎物。
沪家父子还毫不知情他们即将要面临的灭顶之灾,此刻还一脸稀奇地观望铺子的变化。
“爹,林家铺子何时变得这样大了,还有这矿石山,就这么大咧咧摆在外面,也不怕被偷。”
“哼,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财不外露,一介女子见过什么世面,心高气傲飘得很,家里也没个长辈教,敢用国号起名,林笑这丫头脑袋是真硬。”
沪父一如既往对林笑不屑,他今日来就是想看看林笑又能整出什么花样,不过外人不知道,儿子怎么可能不了解爹,就凭从进门到现在沪父手里的盘串就没再动过一下,沪城就猜到他爹分明也是被惊艳到了。
看破沪城顺着话道:“林家现在哪还有人,林笑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还强求她有教养。爹我们呐就多看看,要是好咱照搬不就成了,那些矿石咱又不是没有,到时候儿子去给您弄个更气派的放门口。”
沪父心念一动,话说到他心坎上了,“嗯,不错。”
接着父子二人又去逛了金银首饰,当看到一身齐装,丫鬟、伙计个个打扮得像模像样,穿着一色青服上头挂满林家金饰,头戴林家金簪,别说在场男子看直了眼,在场女子也是咽了不少口水。
“不知公子身上这把金锁是在哪?我家小辈刚出生,正好给买一个。”
“姑娘说的可是这把,我摘给姑娘便是。”说着伙计便摘了金锁,双手捧给面前的女子,“这金锁还有别的款式,若姑娘有意想买,我可为姑娘领路看些旁的款式。”
“好……好啊……”
短短三两句,这笔生意就成了一半。
这头女子还会脸红推脱不敢上前,那头男子倒是畅快,聊个三两句,价格一报,这银子就送来了。
当然绝大部分人还是因为看人戴好看,才上前询问要买的,不枉费林笑给每人光是订衣服、挑首饰就花了大半天时间。
沪父亲眼目睹一笔笔生意在自己眼前促成,眼看林笑赚得盆满钵满,这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转眼瞧见儿子还沉迷在眼前的美色里,气得一巴掌就招呼上去,“就这勾栏瓦肆的做派都能给你迷住,平日逛的窑子少啦?我早说过,一个女人做不成家主,瞧瞧,好好的铺子被她嚯嚯成了什么样,伤风败俗!”
“这便是林家的发财之道?好啊,好得很啊!再过几日便是商会大选,届时老夫可不会嘴下留情,城儿咱们走。”
明面上比不过,暗地里告小状谁不会,商会管的就是佳城的商户,恶意竞争更是犯了大忌,沪父自认为抓到了林笑的错处,势必要狠狠奚落林笑还有林家一番。
沪城对着一屋子穿金带银的姑娘就心痒痒,两只鼠眼恶心地上下游离,“爹!”忽地他指着人群正中央的那套展柜惊喜道:“这套工艺之前林家从未买过,莫非是新出的款式。”
“嗯,看着倒是精美。”沪父点头,父子俩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看着买得确实不错,若是能抄过来……”
……
林笑亲自领陈夫人进门,一同到的还有陈夫人带的一些个远亲。
“林老板生意红火,今个也是听闻林家有大动作,特意带我老家这些个姐妹过来凑个热闹。”陈夫人同林笑走在一处,别看只穿一身素衣,头上也只盘了个简单的夫人髻,这般不同常理林笑往后头一瞧便知了三分,“陈夫人愿来捧场我才高兴呢,三楼我叫人备好了茶水,咱们不急着看料子,坐下歇会尝尝我新到的茶再说。”
铺子这会人多,包房自是不够,最后林笑不得已待人上了四楼,吩咐金儿给夫人、小姐们上茶。
茶水刚满上,就有人蒙头就是一口,林笑都看愣了,哪有人这么品茶的,“咳!”陈夫人略带不悦地咳了声,那姑娘和夫人后知后觉自己出了糗,尴尬又恼怒道:“你们这茶也就一般嘛,我喝着都跟白水似的,我还以为你们上的是白水嘞。”
这般泼辣强词夺理,倒和林笑猜想中的一样。
“是我平日不爱喝茶,竟喝不出好坏来,金儿你待人去库房一趟,挑些像样的料子来,这儿都是贵客,可别怠慢了贵客。”
“是。”
林笑话里有话,明面上捧着陈夫人带来的人,但等金儿回来端上的料子,懂得人一眼便知哪有什么真的好货,都是些充场面的中下料。
不出所料,在场除了陈夫人无一看出来,“林老板有心了。”
“陈夫人谬赞。”林笑端起茶碗老神在在陪起笑来。
倒让林笑意外的是,半刻钟后陈夫人竟领着坐在最后的姑娘说要下楼走走,还以为这一屋子的人陈夫人一个都不愿理会,没成想还有个真心喜欢的,林笑冲金儿挑了挑眉,心念叨:“一帮外头跑来的穷亲戚,来打秋风就算了,还自视甚高,要我真拿出好料子就她们把金子当白菜挑的样,陈夫人大出血后还不跟我翻脸。”
真重要的人都走了,林笑也没了和这帮人演戏的心思,刚起身预走几人还不高兴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把客人丢房里,连个端茶递水伺候的人都没有,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说出来你一个小地方的小老板可担待不起。”
林笑停住脚,深呼吸,“不生气不生气”转身假笑道:“铺子事忙,还望各位海涵,各位有什么问题找金儿也是一样的。”
“找她能一样吗?哎喂!”
不等几人把话说完,林笑直接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低贱的铜商,拽什么。”
林笑笑容彻底淡去,士农工商,这些个低官家的女眷,门一关日子过得比她还清苦,给几分薄面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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