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里，带来冬天少有的暖意。桌上的空酒瓶还没有收拾，空气中残留着二锅头淡淡的辛辣味。灵珊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毛毯。
她撑起身体，揉了揉还有些沉的头，看向厨房，罗斯正在忙碌着，显然已经起床一段时间了。
“醒了？”罗斯听到动静，转头看着灵珊，嘴角扬起一个轻快的笑，“作家大人，早餐要不要尝尝我新练的煎饼果子第二版？”
“煎饼果子？”灵珊笑了笑，伸了个懒腰，“你这是打算靠煎饼果子安身立业了？”
“才没有。”罗斯翻了个白眼，把锅里的煎饼装进盘子里，然后用毛巾擦了擦手，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今天不只有煎饼，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灵珊挑眉，明显不相信，“你能认真到给我准备别的？”
“当然。”罗斯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走到角落，拿起一个包装简单的纸箱递到灵珊面前：“喏，生日礼物，出生以来的人生第一次认真送别人的。”
灵珊愣了一下，接过纸箱，手指停在包装的胶带上，没动。
“怎么了？”罗斯疑惑地问，“拆啊，看看喜不喜欢。”
灵珊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撕开胶带，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小巧的不锈钢蒸锅，带着闪亮的金属光泽。
“蒸锅？”灵珊抬起头，目光里带着疑惑。
“你不是总抱怨做饭太麻烦吗？”罗斯挠了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蒸锅方便又多功能，蒸个馒头，煮点汤，连热饭都行。虽然没什么创意，但我觉得你用起来应该方便。”
灵珊盯着蒸锅看了很久，突然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谢谢你，罗斯。”
“别那么客气嘛。”罗斯摆摆手，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忐忑，“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灵珊的声音低了几分，目光落在蒸锅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人送过我礼物了。”
罗斯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灵珊垂下眼，手指轻轻抚摸着蒸锅的金属表面，低声说道：“以前总觉得生日是件很重要的事，可后来才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时间长了，就连自己都会忘了该庆祝什么。”
“可是……这不重要吗？”罗斯小声问，目光里透着一点不确定。
灵珊抬头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却透出些许疲惫：“重要，但也没什么意义。日子总要过下去，礼物也不过是……一种奢侈。”
罗斯咬了咬嘴唇，想说点什么，却被灵珊突然伸出的手打断了。
“真的，谢谢你。”灵珊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看着罗斯的眼神里透着某种难得的温暖，“这个蒸锅，我会好好用的。”
罗斯低下头，抓了抓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在的轻快：“行吧，那以后你用它做饭的时候，可别再抱怨麻烦了。”
“好。”
“罗斯。”灵珊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罗斯抬起头，看到灵珊微微垂着眼，睫毛下闪着一点点湿润的光。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失败啊？27岁了，还在租400一个月的房子，和爸妈好几年没有联系，为了可笑的梦想跑了五年，结果到头来只能勉强不饿死。”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像是被什么压得透不过气来。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滴在手里的蒸锅上，溅开小小的水痕。
“我明明可以选一条更轻松的路，去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可我就是不甘心。”灵珊轻轻笑了一声，眼泪却越来越多，“可现在看来，我好像真的错了。”
罗斯坐在对面，手里的动作僵住了。她从来没见过灵珊这样——这个总是用自嘲掩饰一切的女人，现在却坐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脆弱。
“灵珊……”罗斯放下手里的杯子，试探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灵珊的手背，“别这么说，你没有失败。”
“没有吗？”灵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罗斯，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我写了五年，稿费加起来还不够买一个厕所。朋友没几个，连爸妈都觉得我不成器。你说，我算什么？”
“你算……”罗斯停顿了一下，心里一紧，但很快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你算一个还在努力实现梦想的人。”
“灵珊，你没有失败。你在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这本身就比很多人更勇敢。哪怕日子很难，但你坚持下来了，这不是失败，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坚韧。”
“坚韧？”灵珊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可是坚韧有什么用？我还是过得一团糟，还是需要靠别人才能撑下去。”
“那又怎么样？”罗斯盯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力量，“每个人都有撑不下去的时候，但你撑了五年，这已经够强大了。”
灵珊怔住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往下流。她抬手掩住脸，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哽咽：“可是我真的很累了，罗斯，我真的觉得撑不下去了……”
罗斯看着她，心里一阵刺痛。她握住灵珊的手，“累了就歇一歇，没人要求你必须一直强撑下去。你还在，我也在，这就够了。”
灵珊慢慢放下手，抬头看着罗斯。她的眼睛还挂着泪水，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坦然。
“谢谢你，罗斯。”灵珊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真诚的感激。
“谢什么。”罗斯轻轻一笑，拉过桌上的纸巾递给她，“能陪你过这个生日，是我的荣幸。”
灵珊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低声说道：“你知道吗？这是我五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被彻底抛弃。”
“以后都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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