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脸色漆黑，他喝道：“胤祯。”
十四阿哥还未意识到错处，仍旧满脸愤怒的看着宫女。四阿哥不得不站出来道：“汗阿玛息怒，十四弟不是那个意思。”
跟十四阿哥不同，四阿哥虽也不明白宫女为何反水咬他额娘一口，但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佟贵妃做的。
因为没有必要。
四阿哥不想十四阿哥因为这件事触怒汗阿玛，十四阿哥却不领情，他没好气：“不用你假好心。”
与九阿哥一样，十四阿哥亦是德妃的掌中宝。康熙挺会生儿子，诸位皇阿哥个顶个的聪明。十四刚才是气得口不择言，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不对。
只他从小被德妃灌输了不正的思想，对四阿哥充满敌意，明知道四阿哥在维护他，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这让康熙更加愤怒，“十四，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康熙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皇帝，不管前朝还是后宫，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德妃、十四跟老四之间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他也不止一次说过德妃，奈何德妃仍旧我行我素，最后他也只能随对方去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容许十四在他面前对老四无状。
德妃不在，皇上训斥十四阿哥，没人帮着他求情。
十四尤不服气，形势比人强，他又不得不低下头，“汗阿玛，儿臣知错。”紧接着他转头对着四阿哥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四哥，对不住哈。”
四阿哥神情冷峻的点点头，说了两个字，“无碍。”
因为这个插曲，再没人敢胡乱开口说话，康熙直接命人把宫女给带走送去慎刑司审查。
康熙知道他后宫这些女人可能并不如他看到那般，他也容许对方不完美，可宫女的话还是让他内心对德妃产生了一丝厌恶之情。
“太医呢，来了没有？梁九功你再去跑一趟把院正找来。”
此时他内心对德妃生病的事儿也产生了怀疑，就像刚刚宜妃说的，德妃素来有疾不假，可这也太巧，怎么偏偏在老九夫妻过来的时候发作了呢？
“来了，来了，皇上，太医来了。”
梁九功刚走出内殿的门，就看到郭嬷嬷带着几个太医往这边赶，他赶紧回头汇报一声。
后宫妃嫔基本上都有自己惯用的太医，有些出身好、家室显赫的，一旦入宫，家族就会想方设法的送个可靠的太医进来。
比如说佟贵妃，她大哥就在太医院任职。在比如宜妃，她有个堂兄同样在太医院。还有德妃，乌雅家本来是没有太医的，德妃被皇上收入后宫之后，她的外祖家就专门培养了大夫，之后此人同样考入太医院。
郭嬷嬷在宫里多年，哪个后妃用哪个太医，她了如指掌。此次去太医院，她不但把郭络罗家的太医喊了来，还把德妃常用的管太医叫来了。
喊郭太医是担心永和宫的人做什么手脚陷害他们，喊管太医的意思差不多，她们信不过永和宫，永和宫同样信不过她们。
除此，她还喊了两个没有站队的太医过来充当证人。
事实上，郭嬷嬷最想喊的肯定是太医院的院正，院正是专门给皇上、皇后、太后看病的，只听命于后宫三巨头，不会被别人收买。
只要院正能来，这件事就会通过他的口传到皇上耳朵里。
可惜她没那个资格，因而只能多喊几个人防止永和宫反咬一口。
几位太医跟着郭嬷嬷入殿，见到康熙赶紧行礼。
康熙挥手，“起来吧，赶紧的给德妃瞧瞧。”说完他低头摆弄起桌上的茶杯。
宜妃小声说了句：“皇上，老九福晋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也让太医给瞧瞧？”
暖姝忽然冲出去把宜妃吓得也不轻，跟康熙不一样，她一直关注着暖姝的情况，只是皇上在生气，她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开口。
别人她可不放心，正好她堂哥来了。堂哥是家族花了大力气培养的，虽最擅长妇科跟儿科，其他方面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真怕暖姝被那一下撞出个什么来。
康熙这才发现暖姝脸色不对，他蹙眉，“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老九你也是，你就在旁边站着都不知道开口？”
老九福晋还能说脸皮薄，不好意思，老九呢？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福晋。
九阿哥并没有开口反驳。
让他说什么？福晋受伤他不心疼，谁让他福晋懂事儿呢，汗阿玛明显在气头上，他福晋不想多生事端。
这样的福晋让他是又气又心疼。
暖姝虚弱的笑笑，“汗阿玛，不关我们爷的事儿，是我觉得身体无碍，阻了他。”
康熙不好对着受委屈的暖姝发火，“老九家的，你已经嫁入了皇家，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真应该跟你额娘好好学习，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事直说便是。你问问宜妃，她什么时候跟朕客气过。”
都说皇帝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忘旧人。宜妃从十七年入宫，到现在二十多年盛宠不衰，哪怕有新人入宫，也仍旧是最受宠的那一批人。
为什么？
除了她家族给力，就是她的脾气。
皇帝也是人，康熙最向往的就是寻常人家的生活。可他是皇帝，宫里面能抛开这个身份把他当做寻常人看待的很少。
宜妃算一个。
他最爱的就是宜妃不做作的性子。也只有在宜妃这里他才觉得自己是男人，而不是皇帝。
暖姝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都说皇帝的话当不得真，这会儿暖姝却感觉到康熙说的话发自肺腑，他是认真的。
暖姝不好意思的笑笑，“儿臣是真没大碍，就是、就是没想到那宫女力气那么大，被、被撞的还没缓过神。”
宜妃气笑了，“你说说你，她要死就让她死，拦她做什么，把自己撞坏了吧。”
看那宫女的架势就知道她一心求死的，力气能不大？老九家的不疼才奇怪。
康熙摆手，“那就先让太医给老九福晋瞧瞧。”
十四阿哥不满道：“汗阿玛，额娘昏迷不醒，还是先让太医给额娘诊治吧。”九嫂不过是脸色苍白，他额娘还昏迷着呢，汗阿玛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呢？
一时间十四阿哥对暖姝都有些不满起来。
十四的话听着欠扁，九阿哥当即就要跟他理论，还是暖姝拉住他，“汗阿玛，十四弟说得对，还是德额娘的事儿要紧，我没关系的。”
康熙阴沉着脸，“朕是皇帝，朕说先给谁看就先给谁。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的给九福晋瞧瞧。”
不说康熙现在很怀疑德妃在装病，心里有气，就说十四跟暖姝两个人。一个急躁自私完全不顾他人；一个明明受了伤还想着别人，该选谁不是一目了然。
老九福晋是在永和宫受的伤，他若是先让人给德妃瞧，传出去董鄂家怎么想，旁人又会怎么议论他？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宜妃眼波流转，她道：“皇上，我看老九家的也用不了这么多太医，不如就让郭太医留下，其他人先去给德妃瞧瞧。听您的意思，德妃这回病的也不轻，还是要重视的。”
在不损害自身利益之前，宜妃还是很愿意‘大度’的。
她心说，德妃不就靠着这个成功抓住皇上的心么？她真当别人都不会啊，宜妃之前只是不屑而已。
能坐上四妃的宝座，宜妃的脑子肯定不会是浆糊，这就是转个弯的事儿。
果然，康熙对宜妃婆媳俩越发满意了。
他可以容许后妃私底下无伤大雅的不和、打闹，明面上必须和谐相处。宜妃这番话，在他心里这就是识大体的表现。
郭太医很快就诊断完毕，“回皇上、宜妃娘娘，九福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稍微受了点内伤，奴才开个方子调养几日便好。”
也亏得皇子福晋吉服厚重卸去稍许重力，不然九福晋就不是受点内伤，怕是要伤及肺腑了。
郭太医动作很快，用药也都是经过仔细斟酌过的，等他开好药方，里面去给德妃诊脉的太医也都陆续走了出来。
康熙看着他们，“说说吧，德妃如何了？”
暖姝坐在椅子上偷偷抬头观察，宜妃与九阿哥自不必说，他们别说关心德妃，怕是德妃死了都不带掉一滴眼泪的。
四阿哥脸色冷峻看不出什么，唯有四福晋跟十四阿哥表现的最为着急。两人之中，四福晋眼神平静，应该是装出来的，十四阿哥是真的着急。
想想也是，德妃虽然也有两个儿子，她却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十四，对四阿哥不闻不问。十四若不心疼她，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康熙发话，管太医往前迈出一步，开口：“回皇上，娘娘只是旧疾复发，之所以晕倒是受了刺激。”
宜妃蹭的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她已经知道了，当时屋里就德妃跟老九夫妻，德妃被刺激能，她能被谁刺激？
宜妃指着缩在后面的两个太医道：“本宫问你们俩，德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管太医是德妃的人，她可信不过。宜妃甚至给郭太医使眼色，让他等会找个理由去里头给德妃诊治一番。
被点名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康熙语气凉凉，“宜妃问你们话呢，怎么不说？”
胤禟也道：“我劝你们想清楚了再说，汗阿玛已经让梁公公去喊院正了，这点小毛病若你们说法不一致，本阿哥可就要怀疑你们的医术了。”
两人哪敢隐瞒，当即跪下道：“回皇上，回宜妃娘娘、九阿哥的话，德、德妃娘娘，没、没病。”
“皇上饶命，奴才无能，是奴才无能啊。”
能考入太医院是件光耀门楣的大事，只是也很容易卷入后妃的争斗之中。俩人也是倒霉，今日碰巧轮到他们当值，原以为是件很轻松的事情，谁知道德妃会在九阿哥大婚的时候找事儿呢。
不说实话吧，得罪宜妃跟九阿哥；说实话就会得罪德妃跟十四阿哥，还有皇上在一旁盯着。他们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如何？
没病？
十四阿哥怒火高涨，他冲到两人旁边就是一脚，“放屁，没病我额娘会晕倒。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他刚才进去看过了，他额娘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人都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没病呢？
此时，宜妃反而不慌张了，她道：“十四阿哥稍安勿躁，是不是撒谎自有皇上判断。刚才老九不也说了，院正马上就到，不如等院正来了在检查一番你看如何？院正是皇上的人，他总不能帮着本宫陷害德妃吧？”
宜妃帮十四阿哥说出他未说完的话，十四不就是想说是她收买了太医故意陷害德妃么？他也不看看，去太医院的又不是只郭嬷嬷一个，难不成永和宫去的是死人，眼睁睁看着郭嬷嬷使诈？
今天有事儿，先更一张，下夹子后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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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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