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不解的看着惠儿,虽说在这个朝代三妻四妾稀松平常,然惠儿这样为情敌赶到高兴的却也不正常吧。
“你不会介意吗?”
容和抿唇,漂亮的眸子紧张的观察着惠儿的反应。
惠儿像是突然明白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容和的手背,靠在她耳边俏皮的说道。
“我同哥哥的婚约原是小时候双方父母的一句戏言,我们都未曾当真的。订婚也不过是为了叫我逃过选秀,我不太想进宫。”
惠儿说完后,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在大清,没有官宦人家的女子是不愿意进宫选秀的。倘若能够被皇上选中,那便是平步青云,尊贵万分。
故而惠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女子,不爱皇权,不爱金银,更讨厌这些规矩体面,就连她的额娘都无法理解她。
“原是如此。”
容和笑了笑,轻声又道。
“不想进宫倒是好的。”
紫禁城这四四方方的金丝笼,不能囚住像惠儿这般活泼可爱的雀儿。
“容和,你也不喜欢这座皇城对不对?”
惠儿看到了容和眸中的一抹失落,她低声问道。
“不喜欢。”
惠儿坦荡,容和自然也不遮掩。
任何一个新世纪的女性都没有办法接受紫禁城中的尊卑和压迫,可如今身份摆在这里,想要出去又谈何容易。
“有机会的,只要等哥哥考了功名,便能向皇上请旨娶你出宫了。”
惠儿倒是极为乐观,她扬唇笑着,一双小鹿般的眸子亮亮的,流光溢彩。
容和抿唇,她好像被鼓舞到一般,低声道。
“希望如此。”
“一定会的。”
惠儿重重颔首,她很乐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更何况哥哥还是头一次对女子这般用心。
————————
殿内,康熙正在同纳兰容若品鉴王羲之的字帖。
这是纳兰容若在民间刚收到的一副,康熙对于字画颇为钻研,手中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
“微臣瞧着倒是没有半点差错。”
纳兰容若温和的说道。
“既然你都觉得是真的,那朕还有什么好看的。”
康熙自认,在诗词字画方面他的确不及纳兰容若。
“容若突然拿来这样好的帖子,莫不是有事相求吧。”
康熙笑着说道,却不曾想纳兰容若竟真的点了头。
“微臣想向皇上求一个人。”
康熙的手微微顿住,他像是心不在焉的继续盯着放大镜,低声道。
“求谁?”
“乌雅容和。”
纳兰容若开口,康熙似乎一早料到会是这个名字。
他扬唇冷笑一声,神情已然不对。
“不过一个小小的奉茶宫女,你要来做什么?莫非容若府中竟没有好丫鬟?”
见康熙这般冷言,纳兰容若微微蹙眉,随即拱手道。
“微臣只是想请容和姑娘出宫一同赏元宵灯会,没有旁的意思。”
康熙听罢,适才的寒意竟消散了些。
他将手中放大镜搁下,使了个眼色给魏珠。
“奴才这就去叫容和姑娘。”
魏珠人精似的,忙不迭的出去了。找了半天适才找到同惠儿相谈甚欢的容和,连忙走上前。“可算是找着你了,惠儿姑娘吉祥。”
“魏公公不必多礼,怎么这般着急?”
惠儿甜甜的问道。
“皇上那边正找着呢。”
魏珠轻声催促着,瞧了一眼容和。
“奴婢这就去。”
“皇上这个时候找容和做什么,还没说完话呢。早去早回呀!”
惠儿低声嘟囔着,一脸的不乐意。
却说容和也来不及反应,亦步亦趋的跟在魏珠身后,还没得及套套话,便已然走到了房门口。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纳兰公子请安。”
容和行礼,抬眸同纳兰容若对视一眼。纳兰容若朝她微微顿首,双眸之中是藏不住的温柔和欣喜。
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容和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保持清醒!
“你来的倒是快。”
康熙轻笑一声,慵懒傲慢的睥睨着容和,他的眼神叫容和感觉到不适。
“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容若叫你元宵佳节一同出宫看灯会,想去吗?”
容和没有想到纳兰容若竟敢这般胆大,她下意识的瞥向康熙的头顶,没想到却被康熙冷冷的盯了一眼。
“放肆!”
这般打量的眼神看向皇帝,尤其还是一个正在气头上的皇帝,容和的确越界了。
然就这么匆匆一眼容和便看清了康熙的想法,他很生气,他觉得自己在勾搭他的臣子。
“奴婢一切都听万岁爷的吩咐。”
容和赶紧说道,只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埋的更低些。
“朕在问你。”
康熙的语气收敛了一些,他看着乌雅容和诚惶诚恐的模样,下意识便低了声音。
“奴婢是万岁爷身边的人,自然没有轻易出宫的道理。”
容和心中哪怕一万个想去,此时也不能同意去了。
“容若听到了吗?”
康熙转眸看向一旁的纳兰容若,纳兰容若看着眼前的帝王,恍神间似乎看到了他当初生擒鳌拜的样子。
纳兰容若藏在袖间的双手微微颤抖,随即轻轻顿首。
“微臣明白了。”
“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容和握拳,她心中自然是不满的。为何康熙要这般对待她,如同对待一个牲畜一般轻贱。
她默默起身,双眸垂着,转身迅速离开了内殿。
容和走后,康熙的脸色适才缓和了不少。
“你是朕多年故交,也是朕看重的人才。纳兰家世代功勋,如今你应当精心修学准备科举,万不可被一个小宫女迷了心智。”
康熙淡淡的劝说道,他不知道容和同纳兰是何时有的牵扯,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有伟大前程的青年才俊这么早便耽于情爱。
更何况乌雅容和同他本是云泥之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微臣不会。”
如今纳兰容若仍旧在国子监进学,尚未有官职。明年他还要继续科考,学业自然是繁重的。然以他的才学,科举并非难事,便是状元之名也如探囊取物。
康熙的说辞,并不全然有理。
“你不要告诉朕,堂堂纳兰家的公子竟真的对一个小宫女有情?”
康熙皱眉,心下又开始不爽。
自古以来元宵灯会都是青年男女相约定情之日,从古便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样的习俗。
纳兰容若既挑选在这天让容和出宫,其中缘由不必明说。
然康熙却像是看不懂一般,冷声询问,那便不是在问,而是给容若反驳的机会。
“微臣不敢。”
纳兰容若清楚,倘若他此时承认,受影响的便不只是他了。
“既如此,那日后便不要再提了。宫女岂能随意出宫。”
康熙颔首,随即便又继续拿起放大镜开始看起那副字来。
纳兰容若双眸微微发愣,他眉间涌起一股淡淡的哀愁,似乎前路要比他想象的更加泥泞难行。
——————————
容和自从见了康熙之后心情便一直不是太好,本想着再同惠儿说话,没想到就在刚才惠儿被太皇太后叫走了。
她便自己回了屋子,闷闷不乐的一直到了晚上。
花溪伺候了一个下午,晚上适才能够放松些。她走到容和屋子里给她送了碗参汤,低声道。
“听魏珠说,你今日受了皇上的训斥?”
容和勉强扬唇笑笑,“姑姑也知道了。”
“咱们做奴才的哪日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今儿主子高兴咱们便能好过些,可哪日若是主子不高兴了,咱们便连喘气都是错的。”
在花溪瞧来,今日容和实在是无妄之灾。
这也难怪小丫头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都不舒畅了。
“可是姑姑,你可曾想过奴才为何只能是奴才,主子为何生来便是主子。”
容和皱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她的这些话对于二十一世纪来说平常的紧,但在大清康熙年间,却如同一道惊雷,炸的花溪脸色发白。
“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花溪连忙捂住容和的嘴,吓得赶紧起身将房门关上。
“像以后这样谋逆的话不可以再说了,真不想要脑袋了吗?”
容和无力的低眸,在这个朝代她的确是个疯子。
是个没办法决定自己自由和命运的疯子,是个一辈子只能被囚禁在这座森严皇城的疯子。
“听到没有?”
花溪见容和不说话,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容和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好,不过就是被皇上训斥了两句又何苦这般。”
花溪松了口气,伸手擦去容和眼角的泪,轻声道。
“你总归还是得宠的,皇上心里宠你,别钻牛角尖才是。”
容和叹了口气,“做奴才的有什么宠不宠的。”
这康熙前一刻还在说自己能够陪他一同出宫,后一刻便那般声厉色荏的威胁自己,她实在没法子摸清康熙的脾性。
“如今是奴才,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花溪神色中带了一份隐晦的戏谑,容和微微蹙眉。
“姑姑是什么意思?”
“早上皇上还说带你出宫呢,如今纳兰公子来求皇上便生气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花溪见容和懵懂的摇头,随即叹了口气。
“真是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019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