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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非人哉

某天早晨,陈灯从睡梦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昨天下午她给韩霁发了一条信息,韩霁一直没回。直到她现在看也还没回。陈灯便又惯性地去刷韩霁的空间。

昨晚,韩霁发了一条说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抓眼的照片:韩霁和丁灵坐在一起对着镜头比v拍照,两人笑容灿烂。

韩霁@了丁灵,并配文:“女神,好久不见。”

丁灵在下面评论:“帅哥,好久不见。”

有其他人在下面评论:“老韩,你过分了啊,大家一起吃饭,你只发丁灵的照片。”

“啧啧,女神的分量就是比我们重。”

“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

丁灵。

韩霁从小学起一直喜欢的女孩。韩霁曾经很喜欢、很喜欢她。以前他给丁灵打电话,两人经常能聊一两个小时,时间长到让陈灯觉得吃惊。丁灵很漂亮,是陈灯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陈灯看到丁灵的脸时也常常挪不开眼。不过,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丁灵并不喜欢韩霁,所以他俩没成。

此刻,陈灯怔怔地看着那张郎才女貌的照片、看着韩霁称呼丁灵为“女神”,她心里无比黯然、无比失落。

她回到□□聊天界面,韩霁的头像已经亮起,可还是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呵”,陈灯自嘲地轻笑一声。

她发信息过去,说:“韩霁,我看到你发的说说了。原来你昨天见到丁灵了。她真好看,你们还是那么般配。”

□□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期望得到韩霁的回复,虽然她不知道她期待什么样的回答。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了,可是,韩霁没有发信息给她。过了很久都没有。

下午三点半,陈灯从午觉中醒来,拿起手机,终于看到韩霁的回复。

韩霁说:“陈灯,我想了很久,或许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终究要走不同的路。既然如此,不如早点分路而行。这段时间像时光的馈赠,谢谢你的出现。”

陈灯心里一震,问:“你昨天见到丁灵,你发现你喜欢的还是她,是吗?”

韩霁说:“我跟她早就是过去式了。”

陈灯说:“那就是我的问题。还是成绩。就因为成绩下降直接断送了我们的将来?”

韩霁说:“其实,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想明白我们的不同。你是高处耀眼的星,我是低处黯淡的光。我们的光芒或许有短暂的交汇,但毕竟不会走同一条轨迹。我们的人生大概率也不会殊途同归。早点认清现实,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你该走你的阳关道,我也会过我的独木桥。”

陈灯说:“想明白?你想明白了这些?”

韩霁说:“嗯。”

陈灯说:“好,那我也明白了。你想让我离开了,我会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会做的。呵,前几天才说起真正的爱情要跨越一切艰难险阻,结果我们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好讽刺啊。”

韩霁说:“溜冰场那晚你说要做朋友,其实我们一直都是朋友。这段时间是我的行为逾矩,超出了你定的朋友的范围。抱歉。”

陈灯说:“没有,怪我,怪我先主动。是我自己先超出朋友的范围。是我对不起。”

两人沉默半晌,都在思考这段时间的种种。

过后,韩霁说:“我们以后也可以继续做朋友。”

陈灯心里隐隐都是气,她很想说:“不必了,没必要了。”可是,她又很快删除了这些文字。她猛然回过神来,她绝不能给韩霁留下任何负面的情绪、任何不开心的回忆。绝不。

她只能做给予韩霁支持和力量的人。

她深呼吸了很久,调整好心情,又重新编辑信息,说:“好,我明白你说的朋友的意思。还是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韩霁,那以后我们的联系可能没那么多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韩霁说:“你说。”

陈灯说:“我只想要你记住一件事情: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会在。我永远是你最忠诚的朋友。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过,天天开心。可以吗?”

韩霁说:“嗯。”

陈灯交代已毕,便毫无留恋地说:“嗯。那要不就先这样啦?我不聊啦。我妈叫我。”

韩霁说:“嗯。”

陈灯立刻退出□□。

韩霁把结束说得太突然。陈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好像只能接受。就好像韩霁突然抛给她一个东西,那一瞬间她除了伸手接住是来不及有任何想法的。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韩霁作出的决定。

当天,陈灯扔下手机去了外公外婆家。她待了两个星期,过得无忧无虑、悠闲自在。外公家门前就是一个鱼塘,她每天吃完饭就坐在台阶上看鱼、给鱼喂白菜。每天中午外婆给他们做凉拌黄瓜、或凉拌酸菜、凉粉、凉面。外婆的手艺真是一绝,陈灯觉得比街上摆小摊卖的那些好吃太多了。外公总是坐在门口用木头给他们雕各种各样有趣的小动物。表弟表妹会在傍晚带她去青绿的田野上散步,会在太阳落山后在屋顶上铺一块凉席,他们一起躺着看星星。那时屋顶上太阳的热气还没有散去,躺在凉席上觉得整个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偶尔想到韩霁,其实……是经常想到韩霁。她想:要是能跟韩霁一起做这些快乐的事情该有多好啊。可她转念又一想:罢了,没有韩霁,我也要过得开心,也会过得开心。我已经这么幸福了,我要知足。

她很多次地把韩霁从她的脑海中驱赶出去,去享受当下能够享受的快乐。

她想好了,过完这两周,回到家她就把手机交给爸妈,然后心无旁骛地好好学习。

手机上交之前,陈灯想最后看一眼韩霁的空间。

恰巧,韩霁中午时发了一条说说,是周杰伦《龙卷风》的一句歌词。

“Baby,静静、悄悄、默默离开,我的世界已狂风暴雨。”

韩霁平时发的动态都跟他的心情有关。这条说说的内容,不能不让陈灯产生无限遐想。她联想到自己消失的这两周。

韩霁的头像亮着,陈灯忍不住发去消息,问道:“韩霁,你在干嘛呀?吃饭了吗?”

韩霁秒回:“你在”

陈灯玩笑说:“我当然在啦,我年纪轻轻的。”

韩霁说:“我还以为,再也收不到你的消息了。”

陈灯说:“不会的啦,不是说好了还做朋友吗?只是没事的话肯定不会随时找你啦。不过,你怎么啦?怎么两周不联系,你的心里就狂风暴雨了?”

韩霁不答反问:“陈灯,你怎么从我的世界里离开得那么彻底?这么多天,再也没见你头像亮过,也没见你进过我的空间。”

陈灯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正好遂了你的意。我够听话吧?”

韩霁沉默,没有回答。

陈灯似能明白韩霁的心,她不想再逗弄韩霁,便说:“其实啊,我这两个星期是去我外公外婆家了,没带手机。今天刚回来。韩霁,我打算今天把手机交给我爸妈的。我只最后问你一遍?你还是想让我离开你吗?如果你现在说是,我会毫不留恋上交手机,以后我们的联系靠缘分、靠天意;如果你不想让我离开,我就不交手机。成绩的事我下次补回来就是了。”

韩霁急忙回复,说:“不要离开。我不想让你离开。那天你问我是不是想明白了,我以为我想明白了。可是,直到你杳无音信的这几天,我才发现我的世界早就不能没有你。我差点发疯。”

陈灯说:“哼。活该。谁叫你赶我走?现在知道离了我不行了吧?那你以后还让不让我走啦?” 编辑这条信息的时候,陈灯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润。这些天来,她都没有感觉到想哭,没有觉得委屈。可这一刻,只是想起韩霁当时想让她走,这些感觉便突然全部涌来。

原来她不是不觉得委屈,只是藏太深了。

韩霁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无论发生什么,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陈灯说:“哼!这还差不多。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吧。不对!你那天还发了丁灵的照片呢?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韩霁说:“我喜欢的人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陈灯说:“你又没跟我说过,我怎么清楚?”

韩霁说:“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叫陈灯的小姑娘。我喜欢的只有她一个,没有其他人。”

看到韩霁这样明确的表达,陈灯心中的气这才全部消了,说:“好吧,那我现在清楚了。嘻嘻。韩霁,这是你第一次明确说喜欢我诶,之前只是我常常对你说。”

韩霁说:“我不说你就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吗?”

陈灯说:“总归是这样明确说了最好。”

韩霁说:“陈灯,我保证以后不因情绪不佳乱发照片,你能否也答应我一件事?”

陈灯问:“什么?”

韩霁说:“不要再说我跟其他女生般配。我不想跟她们般配,更不想听你这么说。”

陈灯说:“哦,好。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我当时可能有点醋又有点自卑。你那么好,她又那么好看,我想不自惭形秽都难。”

韩霁说:“这世上有很多长得好看的女孩,可你是我心里第一好的。别人都跟我无关。我从前喜欢她只是因为没遇到你,你不用在意这个。那天再见到她我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其实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陈灯听得乐不可支,说:“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韩霁,你今天怎么啦?仿佛突然开了什么窍,这么会说话。”

韩霁说:‘我总要把这一次的误会说清楚吧,不想让你心里有任何疙瘩。“

陈灯说:“嗯。你已经都说清楚了,我心里没有疙瘩了。”

此刻的陈灯简直太心满意足了。她躺在床上开心得不停地翻来滚去。

陈灯问:“你说,我们这次算不算共同克服了一个困难?”

韩霁说:“嗯,当然算。”

陈灯说:“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克服,谁也不能轻言放弃啊。”

韩霁说:“嗯”。

陈灯说:“我们以后会好好的吧?我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你。”

“嗯。我们以后肯定会好好的。”

“如果以后你再像这样让我离开、想赶我走,那我一定……”陈灯特意打出一个省略号,想看韩霁的反应。

韩霁说:“嘘,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陈灯问:“你知道我一定会怎样吗?“

韩霁说:“洗耳恭听。”

陈灯说:“你猜一下嘛!你的第一想法是我会怎样?”

韩霁用调皮的语气说:“该不会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哈哈哈哈哈”,陈灯被韩霁的话逗笑。

她不卖关子了,说:“我一定会厚脸皮地死缠烂打、直到你回心转意。我现在越发坚定地相信你对我的感情,你对我说过的、为我做过的都是我不能对你放手的原因。以后我不会再对这个有所怀疑了。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任何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哼。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会很坚定很坚定地抓住你,再也不放开你。你要小心哦,你失去自由啦。”

韩霁说:“甘之如饴,我自愿失去自由。陈灯,小哥决定,这辈子定不负你。”

陈灯说:“嘿嘿,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负我的。韩霁,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

“Nothing can change my love for you!”

“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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