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始了，学校里处处洋溢着喜悦和活力交会的气氛，喧嚣热闹。同学们都讨厌开学，可是见到整整一个暑假未见的同学又一个个喜不自禁，一见面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这时有两个傻瓜各自端坐在新班级里自己的座位上，都等待着给予另一个人惊喜。这是他们深藏了一个假期的惊喜。暑假里虽然经常聊□□，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保密，直到今天。
一中有这样的惯例：高一学生在中间的主楼，分科之后，文科学生会被分到东楼，理科学生则在西楼。
苏澈坐在东楼文科尖子班教室的最后一排，他身旁靠窗的座位空着。那是他为陈灯留的。最后一排靠窗是陈灯最喜欢的座位。
前面一排他也放上书本占了位。待会儿等陈灯来了，看她怎么选。
在文理科填报的最后关头，苏澈觉得唐春秋转学、陈灯选文，若他一个人选理的话，此后漫长的两年将了无生趣。于是，他选了文，所以他出现在这里。
此刻，苏澈坐在座位上转笔，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脑子里想象的画面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待会陈灯进来看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一定会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她会问他：“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要报理科吗？天呐！你怎么会在这？……”呵，她一定会很吵，会震惊很久。在她震惊未消的时候，他会把假期里为她准备的开学礼物送给她——是他为她画的一副素描。画里陈灯扎着高马尾，笑靥如花，眼睛明亮。古时有文与可“胸有成竹”，画竹时能信笔拈来；现有苏澈“心有陈灯”，因为已将陈灯的神态牢记于心，所以把这副画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陈灯肯定会喜欢的。她会尖叫、会高兴得跳起来。
仅仅只是想到陈灯会开心，苏澈心里也觉得开心起来。
“苏澈。”
听到有人叫他，苏澈抬起头，却不是陈灯。
是林念。
他扫视她身旁，陈灯不在。
林念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
苏澈冷淡地回答：“嗯，先坐吧。”他用手示意林念坐在他的前排。
林念半天没有坐下。过了一会儿听到教室前面有人叫林念：“林念，这边、这边。”
苏澈看过去，是高一时同班的一个女生。林念缓缓走过去，跟她坐在一起。
苏澈疑惑，怎么林念不跟陈灯坐一起了吗？
过了很久，陈灯都没来。苏澈于是起身去问林念：“陈灯怎么还没来？”
林念仰头看他，问：“你报了文科？”
苏澈说：“嗯。”
林念说：“为什么？你应该报理科的。”
苏澈不想与林念纠结这个问题，问：“你带手机了吗？可以联系她吗？为什么还没来？”
林念低下头，说：“她不会来了，她在西楼。她以后会一直在西楼。”
苏澈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她在西楼？”
林念说：“嗯。”
呵，惊喜，变成了惊吓。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人声嘈杂。可是在教室的这个角落，空气却好像静止冰冷了。
在西楼理科尖子班的教室里，同学们也都坐好，准备开班会、领新书。陈灯也是来得很早，她占了教室最里面最后一排靠窗的桌子。这学期唐春秋和林念都不在，她打算和苏澈同桌。有以前班的女同学来问能否一起坐，陈灯微笑着回绝：“不好意思啊，有人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念名册。被念到名字的同学都会大声答到，并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老师念完名册之后，说：“很好，都到齐了，那班会正式开始。”
陈灯懵了，她举手发问，说：“老师，您是不是念漏了一个人？苏澈，我没听到苏澈的名字。”
老师问：“苏澈？原来你们班理科很好的那个？”
陈灯点点头，说：“嗯。”
老师说：“他报了文科啊。他倒确实是个理科的好苗子，老师们也觉得可惜。不过，人各有志吧。每年总有几个文理志愿报得出乎意料的人。”
“啊？”陈灯怔怔地放下手，惊讶使她的嘴久久闭合不住。
几天之后，陈灯和苏澈在操场上见面了。
这个学期，陈灯班级的清洁区是在操场右侧的那棵大树下面。今天放学后轮到她和一个个子小小的男生杨联明去清扫。他们一边低头扫地，一边说说笑笑。
苏澈一行人从远处缓缓走来。他早已看到正与别人说笑的陈灯，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有没有他在，陈灯都是一样的开心、快乐。
“哟，这不是我们的学习委员吗？好久不见啊。”
陈灯听到邹源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却一眼看到了邹源身旁的苏澈。苏澈看似是与邹源、蝌蚪、老黑和张弛四个人一起的。陈灯愣了一下，呆呆地问：“苏澈?你……你们怎么会一起？”
陈灯的好朋友跟她心里害怕的“坏学生”走在一起，这对她的冲击是巨大的。
苏澈也不看她，冷冷地说：“我们怎么就不能一起了？”
邹源的手搭在苏澈肩上，说：“我们是好同桌，当然要一起啦。”
陈灯喃喃重复：“同桌？”
苏澈说：“走吧。”一边说一边已经迈步走开了。
陈灯头脑发懵，手里握着扫帚，直看着他们走出好大一截，她才反应过来。她追上苏澈，一手握着扫帚，一手揪住苏澈手臂的衣袖，说：“苏澈，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苏澈被陈灯紧紧拉住，只好停下脚步。
邹源很识趣地说：“澈哥，我们先走，外面等你。”
见邹源等人走远后，陈灯问道：“苏澈，你怎么会报了文科？不是说要报理科吗？还有，你怎么会跟邹源这群人在一起?你不怕他们那个什么吗？”
苏澈看着眼前疑惑的陈灯，说：“你也跟我说要报文科，为什么最后是理科？”
陈灯说：“哦，这个。我本来就是要报文科嘛，但期末考那个星期，我好朋友去看我。听说我要报文科，她就觉得我选错了，郑重其事地告诉了我爸妈。我爸妈就各种打电话，问我舅舅舅妈、姑姑姑父、姨姨姨父等等一大堆人，最后所有人都劝我选理科。我就改了。我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我们俩都报理科肯定在一个班，我还给你留了座位，结果……你根本没来。苏澈，你到底为什么报文科啊？我觉得你一点都不适合文科。”
苏澈听到这番解释，尤其是陈灯还给他留座位，他心里稍微舒服一些。但不免又感叹命运的交错。
他只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选了就是选了。好好学习吧。”说完就要走。陈灯又揪住他，说：“等等。你怎么会跟邹源他们一起？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苏澈问：“什么人？”
陈灯说：“他们经常在校外打架啊。邹源的手指就是帮派打架被人割掉的。我担心你。”
苏澈说：“别听风就是雨，自己吓自己。你听到的这些都不是事实，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回去扫地吧，别偷懒，一会儿你的同学都扫完了。”
陈灯回头看，杨联明确实扫了一大片。
苏澈说：“我走了。”
陈灯也不再坚持留住苏澈了。她走回到杨联明身边，开始扫地。
杨联明说：“苏澈好酷啊。长得又帅、成绩又好，难怪我们以前班的女生都喜欢他。每次考完试都要抢先看他的成绩，还会把他每科成绩都背得滚瓜烂熟。”
陈灯问：“是吗？哦。确实，以前经常有其他班的女生来我们班门口偷看他。”
杨联明说：“我还听说，他喜欢你。你们俩的八卦都被那些女生传疯了。高颜值的学霸cp，他们整天嗑生磕死的。”
陈灯说：“不可能啦。也只是八卦而已。我们俩是好朋友，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往那个方向发展的。”
他们打扫完毕便收拾工具回教室了。
在校外马路上，邹源对苏澈说：“我们的学习委员很可爱哈。”
苏澈应道：“嗯”。
邹源说：“还记得高一的时候，你从我手里抢回那副画吗？事后，她竟然担心你得罪我，跑来找我求情，让我千万不要打你。哈哈哈哈。确实太可爱了。”
苏澈说：“她找过你？”
邹源说：“是啊，没跟你说？原来她还做好事不留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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