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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寻找状元湖遇怪人

“Hi,韩霁:

你好,我叫陈灯。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126班的,比你小一级,是一个默默喜欢了你一年的女孩。明天你就要中考,考试结束后,你会离开嘉南中学,我会很久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你了。所以,我想,我应该写一封信,在临别之际告诉你我的心意。

2009年9月17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那天放学后,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了。我站在校门口等我的好朋友褚青青,她和班上的几个同学在教室说事情,一直没有出来。我等了很久,等得百无聊赖,等到四周寂静得一个人也没有。然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以为是褚青青出来了,便回头去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正快步走出校门。

我看到你时的第一感受便是觉得你“神采飞扬、潇洒俊逸”。这两个成语我从前虽然知道,可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它们突然从我脑海中蹦出,似乎要告诉我这两个词语描述的就是你。看到你时,我也第一次真正明白什么叫翩翩少年、什么是同学们说的怦然心动。

对你而言,那个下午可能是一个最普通的下午,你可能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可是,那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那时,夕阳正要落山,金黄的光线投在房屋的墙壁上,投在繁茂的树叶上,显得光辉灿烂。也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天,我第一次学会了感受夕阳的美。

褚青青出来后,我兴奋地跟她说起你。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就是我的王子。是上天安排我们相遇,我的爱情来了,天赐的良缘来了。

褚青青不相信我,她说:什么屁爱情!‘一见钟情’钟的根本不是情,是脸。她说我总是对很多事情心血来潮,对你也是,过了周末我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我很坚定地说:不对,一见钟情钟的不是脸,是感觉。我见过的帅气男生也不少,可是偏偏只对你有感觉。我有一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我跟你之间一定有缘分,我和你一定会在一起。

那天晚上回家我梦到你了。后来,我经常梦到你。很多很多的梦。我梦到我们结婚了,有了孩子,生活得很幸福。这些梦,是上天的预示吧。我喜欢这些梦。

对了,我要跟你说一下我印象最深的两个梦。

在第一个梦里,是我在暗夜里要寻找你。寻找的旅途极其艰难,一路上狂风骤雨,把我淋得湿透,让我举步维艰;可尽管如此,寻找的路还需要我爬上高高的山头,爬到山顶后又滚落到山脚。虽然我早已遍体鳞伤,但我心里一直坚定地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

我喜欢你这件事就像梦里这样的坚定,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很坚定。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坚定地一直喜欢你。

另一个梦就比较复杂了。在整个的梦境里,我看不到自己,只看得到你。但我能感觉到我站在原地看着你朝我的方向走来。你的身体仿佛一个发光体,是那么地光辉灿烂。你笑着,面目美好。你走近我,然后又走过我,继续朝前走去。走着走着,你走到一条崎岖的乱石小路,你在那条小路上摔倒了。这时,一直站立着注视你的我很是担心,立刻跑过去扶起你,殷殷询问,问你伤到哪里、伤得重不重。我看到了你摔得青紫的膝盖。之后,我搀扶着你,往前走到另一条平坦的公路。再之后——梦醒了。

醒来后,我还能真切地感受到梦中担心你摔倒受伤时的那份心悸。

韩霁,你知道吗?我爷爷有一本厚厚的《周公解梦》的书,我从小就很喜欢看,也很喜欢解梦。于是,这次我让自己做了一次女周公,竭力解析这个梦的意义。

我想,路代表人生吧。这个梦其实是在预示我们的人生之路。我看着你走过来,说明我会一直关注你。你走过我的时候没有停留,又继续前行,这是什么意思?说明我们第一次相遇但是没有相识,错过了?就像我喜欢了你一年还没有向你表白,你就要离开。好像是这样。这之后你继续走,我继续关注着你,直到你在那条崎岖的小路摔倒,我过去扶起你。在小路上摔倒是说你会遇到一些挫折吧,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挫折,不过人生难免挫折嘛。我去询问、去搀扶你,扶你走到大路,是说你遭受挫折之后我会及时陪伴在你身边、度过困难,然后陪你走完这一生。

这就是我的解析。我相信我的解析是对的,一定会是这样。这个梦是上天对我们的未来所赠予的预示。我很期待我们的以后。

韩霁,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那便是,回到学校之后,我总是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在各种时刻看到你。做早操时,我能在满操场的人里一眼看到你;去小卖部买东西时,我一回头就看到你;上课时从窗外看出去,刚好看到你在上体育课;周五放学经过台球厅时,竟也刚好看到你跟朋友们有说有笑地一起打台球;周天回学校时,我一进校门就看到你在操场上打篮球……你看,我们的缘分是不是真的来了?我们曾共同在嘉南中学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可是从来没遇到过;自从在校门口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却能常常看到你了。于是,我更加笃信缘分、笃信命运。我相信我跟你之间有天赐的缘分,我相信命运会安排好我们的一切。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笃信,我竟开始疯狂地迷恋你了。我脑子里似乎整天都在想着你。

上天已经待我不薄,给了我很多能看到你的机会。可我还是觉得不满足,于是我自己制造了更多的机会。我们班在二楼,你们班在一楼。这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所以,每节课一下课,我就会立刻冲出教室,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想要看到你。如果我看到你要去小卖部或者要去厕所,我便会立刻回教室拉着褚青青也要去,这样能多看到你一点。你表妹冯萱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总是缠着她给我讲有关于你的全部事情。我的课本上、辅导书上、试卷上、床旁边的墙壁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你的名字。

韩霁,在我心里,你是那么美好、那么灿烂的一个人。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在朋友们中间大肆宣告我喜欢你这件事,宿舍里的人、班上的同学,甚至你班上好几个同学也都知道,因为每次我经过你班级前,他们都会起哄。可是,韩霁,原谅我,我一直不敢当面告诉你,不敢当面表白心意。原因之一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我不能贸然表白。另一个原因,我想,是因为我内心深处其实知道,喜欢是一回事,是控制不了的感觉,可是表白又是另一回事。当下,学习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抛下我的责任,不能让我的爸妈失望。

你将要离开了,我的热切、我的迷恋也将告一段落。下次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但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因缘,我们现在有缘,将来也会有缘。我向你保证,二十五岁,二十五岁那年,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你,当面告诉你我的心意。韩霁,你也要记住啊,这是我们的‘二十五岁之约’。我希望你会记得我,记得我一直要来找你,希望你到时候会跟我说“哦,原来是你!” 那样的话,我们就不是陌生人,而是久别重逢。韩霁,在那之前,你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啊。我们先各自经历各自的人生,各自精彩,到那时候再相见。

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一个默默喜欢你并且会永远坚定喜欢你的女孩。

陈灯”

校园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窗外的老树下铺展着被雨水打落的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空气里香气氤氲。陈灯坐在教室的窗边,认真地完成了这封给韩霁的告白信。她把信整整齐齐地折好,放进信封,交给冯萱,拜托冯萱在中考结束后转交韩霁。她千叮咛万嘱咐,在那之前,千万不能让韩霁看到。她不想让韩霁在考试前看到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影响到考试。

信送出去了,她躁动了一年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她要专注于解决她面前的这堆烂摊子了。

信里她只说她迷恋韩霁,却完全没有提到迷恋的后果。后果当然很严重。人的一颗心原来不可以分开用,当她的心里装满了韩霁,便装不下学习了。成绩一落千丈是她为自己疯狂的暗恋所付出的惨痛的代价。

曾是全校第一名、每个科目都拿特等奖的她,快期末考试了,竟连最基础的四个象限都分不清楚,也分不清平方差和完全平方公式。

语文课上,老师让她背诵《伤仲永》,对她说:“陈灯,你现在就是方仲永了,泯然众人矣,可悲、可叹”。班主任打电话给她爸爸,她爸爸来到学校,站在操场上、低着头听班主任一直数落她。爸爸看向她时脸上失望的神情,她记了很久。当爸爸沉默了很多天都不开口跟她说话时,她觉得无比羞愧。妈妈以为她中了邪,找算命先生为她算命,算命先生让她不要接近狗、不要接近属狗的人,不然会给自己带来不幸。她有些疑惑,算命先生是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吗?她没有告诉过他们韩霁属狗。

总之,她成绩突降让大家乱了好一阵子,他们都对她失望,她也对自己很失望。

所幸,她是天生学习圣体。初三那年,她心无旁骛,最终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星云一中。

在最初的那段时光,虽然她为自己的喜欢付出了很大代价,但那代价很快得到弥补,似可忽略不计。

命运的百转千回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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