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湫被便宜师兄以伤要挟,最终看在师兄说一句话吐一口血、要死不活的份上,一路背着人回到了鸣鹿山庄。
刚到庄门,轮值的鸣鹿山庄的弟子见到一红一白两个人立刻将两人围了起来。
紧急之下连通传都没有,抬手“啪啪”两声,鹿形信号就上了天。
片刻后就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人声。
叶湫还是一脸淡然的模样,一路背着宋渺疾行而来,月白长袍上竟是连灰都没沾上一粒。
被围起来的两个人,一个施施然整理头发,一个装虚弱抚着自己胸膛顺气。
轻松自在的像是走亲戚串门,那些持剑相向、把两人个人一圈一圈围起来的山庄弟子像是摆阵来迎接二人的。
鸣鹿山庄里的各门各派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原本就愤慨的情绪更添上几分愤怒。
此时的鸣鹿山庄已经撤下了成婚布置下的红灯笼,却还没有挂上白布。
大概是还在纠结早就死了的陆琪儿还算不算是他们家的儿媳,又或者是这几个月住在鸣鹿山庄的那个“假陆琪儿”才是。
宋渺看到走到近处的鸣柏阳,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抱拳行礼道:“庄主,在下不负所托,已经完成对庄主的许诺。
只是因为伤重耽误了一些时日,还望庄主见谅,只是,恐怕陆列前辈已经等不到在下和他对峙,已然死了吧?”
他虽是问话,却说的肯定。鸣柏阳不禁又把这话在肚子里转了几转,揣度着宋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渺见鸣柏阳不说话就知道鸣柏阳此刻在想什么,心中忍不住嗤笑,自然,脸上也没有给鸣柏阳面子,那份轻嘲毫不掩饰。
立刻就有一些硬是靠着年级混成江湖前辈的人出言斥责。
“宋渺!你好大的胆子!在鸣二公子大婚上公然行凶,现在又如此张扬放肆!”
宋渺:“怎么?酆竟遥没有告诉你们真相吗?杀人的是陆列和那个所谓的‘陆夫人’,关在下何事?
前辈可不要仗着年纪大就血口喷人。难道说,鸣鹿山庄没有找打‘陆夫人’的尸体吗?”
那人恶狠狠哼了一声,接着吼:“尸体自然是找到了,不过,找到尸体更是给你行凶多出来的一桩证据!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宋渺眯着眼,歪着脑袋用两根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十分疑惑不解的模样。
他问:“在下杀了凶手,虽然称不上一句英雄,但是也不能诬赖我是凶手吧!”
那人还要吼,却被前方的鸣柏阳伸手拦住,鸣柏阳脸色阴沉,心中百感交集。
一会儿是对宋渺此人的揣摩,一会儿是对宋渺花言巧语的厌恶,这会儿又加了一条嫌弃
——老头喊话的唾沫星子一点没伤害到宋渺,全部作用在他的侧脸上了!
鸣柏阳收敛心神,才问宋渺:“那些人是你杀的?”
“那些?”宋渺挑起眼角反问,“什么那些人?我只杀了‘陆夫人’一个。”
鸣柏阳:“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陆夫人的尸体,只找到一具身材瘦小的男性尸体,还有扔在旁边的人皮面具,以及……几十具黑衣杀手的尸体。
不过,那句男尸的致命伤口,细长且深,的确是你的鹤翎剑能造成的伤口。”
宋渺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那具男尸就是陆夫人,他一直就是一个瘦小的男人男扮女装,并不是真的女人,面具是我揭下来的,不过……
关于庄主说的那些黑衣杀手,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鸣柏阳审视着宋渺,许久都没有说话,宋渺也没有被看的局促,反而和三天未见,此刻正站在鸣柏阳身后的鸣钰打招呼。
鸣钰面色沉重,却没有像上次一样站出来帮宋渺说话,倒是和宋渺对视的时候,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氛和无奈。
鸣柏阳许久后才继续问:“着几日去哪里了?”
“养伤,”宋渺做作地掩着口鼻又咳了两声表示此刻自己真的很柔弱,又获得身边叶湫一记嫌弃的眼神,“即便是此刻,晚辈还是重伤未愈,您若不信,找郎中来一查便知真假。”
“在何处养伤?”
“密林之中。”
“在鸣鹿山庄养伤,岂不是更加便利?”
“看您这话说的,我杀了陆夫人后便在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醒来以后就是在另一密林之中,身边只有我师弟在。
彼时我动弹不得,便是出两口气就要吐上一口血,估计还不等我师弟背我回来,我就死在半路上了。”
叶湫站在旁边,劈天盖地就是便宜师兄扣上来的锅,但是又不能不接口,只能迎着鸣柏阳刀一般凌厉的眼神。
叶湫:“我在城外遍寻师兄不得,后遇到一个红衣白发,但是遮挡着脸的侠士,他救下了师兄,还嘱咐我说师兄内伤严重,不可轻易挪动,故而在城外耽误了三日才回。”
叶湫碰巧看到宋渺红衣白发劈开地下密室救人的场景,后来宋渺自己也说了和地下伤重的鸣二公子有过片刻对视。
鸣二公子认不出宋渺,故而,若这鸣二公子命大没死,那就将是最好的证人。
也可能是叶湫长得就一副温润的书生模样,他说的话倒是比宋渺自己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鸣柏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一点。
宋渺暗自揣度着,看来是这鸣二公子不仅没死,还已经苏醒,很可能已经将经过说了出来。
宋渺刚刚因为鸣柏阳相信自己的胡扯而略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既然鸣珏已经苏醒,那么会怎么处置离秋?直接杀人泄愤,还是留着慢慢折磨?
他抑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又开始自责自己当时不应该一走了之,应该带离秋一起走。
心中杂念一起,原本被暂时压制的内力又开始翻涌,宋渺胸中一痛,又吐出一口热血来。
可是当时他频繁动用内力,若再不及时调息运转,恐怕即刻就能爆体而亡,已是自顾不暇,怎么救别人呢?
他此刻只能祈祷离秋别死,不然自己真的只能赔命了。
叶湫眼疾手快扶上宋渺,见他眼神空洞,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
他手掌抵着宋渺的背心,以扶着宋渺的姿势做掩饰,一股极寒内力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叶湫在他耳边低语:“凝神,别乱想。”
闹腾的内力被压制,疼痛却还残留在胸腔,宋渺斜靠在叶湫的怀里,染血的嘴唇开合:“庄主还要审问什么,快些说,别晚辈我没死在外面,反而死在鸣鹿山庄大门口了。”
鸣柏阳当然听出来这是在嘲讽他,但是也没计较,语气也没见软下来半分,他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和陆夫人商量好一起逃跑,还给酆少侠下毒?”
“商量好?”宋渺语气上扬,一派震惊的样子,“鸣庄主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这样污蔑晚辈,传出去了可有损您的江湖威名。”
最后几个字被他说的阴阳怪调的,可鸣柏阳依旧不在意的样子,问:“许多人都看到了,你和陆夫人相视一眼,就一起逃跑了。”
“相视一眼,就不能是我在这一眼中察觉到了陆夫人想跑的意图,及时跟上他离开,这才没让他逃跑吗?”
“既如此,为何以剧毒重伤酆少侠?”
对于这个问题,宋渺回答的就简洁多了:“私怨!”
“什么私怨?”
宋渺看着鸣柏阳,忽然笑了一下,缓缓说:“情敌。”
鸣柏阳的脸又黑了下去,盯着宋渺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些愤怒地说出两个字:“胡闹!”
宋渺也不在意,闭上眼睛,一副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再回答的死鸭子嘴硬的状态。
鸣钰终于看不下去了,拽了拽鸣柏阳的袖子,低声说:“父亲,阿渺真的伤的很重,先让他们去休息,有什么话等阿渺好些了再说。”
鸣柏阳终是挥了挥袖子,让鸣鹿山庄的弟子撤开,让宋渺叶湫二人进了门。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鸣柏阳和鸣钰父子还站在外面,再等到只剩下父子二人,鸣钰才问:“父亲,你下决定了吗?”
鸣柏阳没有回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鸣钰没有继续追问,问了另外一个让鸣柏阳头疼的问题:“离秋……公子,该怎么办?”
鸣柏阳胸膛几次剧烈欺负后,才斥骂一声:“混账东西!”
而此刻被他称作“混账东西”的鸣二公子,正在离秋的床边上,握着人家的手,哭的要死要活。
离秋昏迷期间,得益于鸣钰的吩咐,离秋没有被关押起来,还在小院中养伤。
期间,鸣柏阳已经从陆陆续续苏醒的轻伤弟子那里得知一点事发经过,可依旧也没有动重伤的离秋。
鸣珏苏醒以后,更是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终于确定了离秋的男子身份,鸣柏阳又气又怒,勉强维持着一庄之主的风度。
这时别说是暂时关押离秋了,鸣柏阳杀了他的心也有。
自己这个儿子对曾经的“陆姑娘”有多在意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可这个“陆姑娘”不仅骗人感情,居然还是个男的!
鸣柏阳忍不了,可是儿子情根深种,居然什么也不追究,反而要他体谅离秋的苦楚!
体谅什么!谁有他苦!
他气的要杀人,鸣二公子此刻颇有些英雄气概,虽然抱着他爹的腿哭的像狗熊,但是哭着喊着,就算离秋是狗是猪,是头骡子他也要娶!
鸣柏阳险些没有气死过去,幸亏宋渺二人赶在此刻回来,岔了过去,不然他真的能当场晕过去。
离秋外伤其实并不严重,内伤也没有什么,会晕倒主要是因为太累加上——过度的精神刺激。
中间他醒过两次,可每次都在胡言乱语,连这一月来照顾他的那些弟子们都认不得了。
鸣二公子听了之后更是心疼,对着昏迷不行的离秋又是一顿唠唠叨叨,硬生生把人给叨叨醒了。
神奇的是,这次离秋苏醒没有发疯,反而真的恢复了神志。
小剧场:
鸣二:啊~爹啊!他就是猪是狗,就是头骡子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离秋:……本人并不喜欢这种形容。
鸣爹:……混账啊混账!
小二瑶兔:鸣爹,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邪魅一笑.jpg]
鸣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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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惊蛰(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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