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内伤太重,在他身体内三种不同的内力互相冲撞抵抗,都在抢夺让自己成为在这具身体里流转的唯一内力。
这是他会有内伤的根本原因,如果想要根除他的内伤,就要同时化掉他所有的内力,也就是废了他全身的武功。
宋渺自己觉得活着最重要,至于功夫嘛——如果废了全身武功,但是能让他顺利活到一百岁,他不仅乐意,而且十分乐意。
可是说来容易,废掉一种内力不难,但是要同时废掉他全身掺杂在一起的几种内力——绝无可能。
三种内力虽然时常出来互相冲撞抵抗,但是长长久久的在宋渺身体里,已然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若擅自化解掉其中一种,很可能会造成其他两股内力同时失控。
偏偏宋渺还是个武学奇才,练上两三年的内力就已然积攒的醇厚强劲,这样的内力一旦失控,宋渺即刻就会爆体而亡,连急救的机会都没有。
可若说同时化掉三种内力,遍看全江湖,无人做得到。
然而控制这种内伤的方法并不是全然没有,只要用另外一股更加强劲的内力,压制住其余三股“争强好胜”的内力就可以。
这也就是宋渺身体中的第四股内力,也正是让他变成白发的“元凶”。
这种内家功夫太过强劲霸道,一般的武人根本承受不住,就是宋渺这样的奇才,也因为修习这种功夫而提前耗空精.血,变得白发体弱。
按道理说,强劲内功练习到这般程度,要么因为内功强劲爆体而亡,要么因为气血耗空,虚弱而死。
可偏偏这种内功在练成之后,又骤然生出一种绵柔的内力,这股内里游走经脉,在身体精.血极弱的情况下,帮助维持脏器和经脉的运转,人也因此能活了下来。
几番向死而生,每次个阶段都伴随着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但危险过后,又是新生。
也正因此,这种内功得名——涅槃,而涅槃内力又分两种,霸道的“浴火”,和“浴火”到极点而生出的“春”。
涅槃以五年为周期生出一股新的“春”,这个过程为时一月。
而每当“浴火”生“春”之际,被压制的内力开始动荡不安,只能动用“浴火”来压制,而浴火本身太过于刚烈,为了减少人这个过程中受的内伤,这一个年最好待在极寒之地。
而成“春”的这一个月,宋渺必须待在极寒之地。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青茶把最后一根金针从宋渺手上摘下来,问道。
宋渺咳了两下,没有咳出血:“立冬之前。”
青茶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咬着牙叹道:“有时候真想省点事,一副毒药毒死你算了!”
白九已经无聊到用小匕首把宋渺房间的圆桌子削成了方形,听到青茶这样说简直是两眼放光:“真的吗?用什么药,我去拿!拌在肉夹馍里好不好,他不是喜欢吃吗?”
宋渺、叶湫、青茶:“……”
青茶是在吐槽,某些人是真的想整死宋渺。
宋渺气的又是一阵剧咳:“且死不了呢,毒药太贵,还是省省吧。”
“哦。”白九失望的真情实感。
“师弟啊,下次我昏过去,一定要对这个人严防死守,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宋渺的恐惧也真情实感。
叶湫站在床边斜着眼瞪他:“如果他要动手,我帮忙按你。”
宋渺:“……”
白九:“真哒!”
酆竟遥躺在屋顶支着耳朵听房间内的声音,听到此处忍不住勾嘴角,这抹极淡的笑意之下还有淡淡的哀伤以及一点几不可察的孤寂。
他是有些羡慕的,从前以为他和宋渺是一样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宋渺还有很多朋友,他并不和自己一样孤单。这样一想,更觉得宋渺是混球。
宋渺醒来没多久就有弟子来通传鸣柏阳要见他,却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要见他。
宋渺撑着床站起来,咳得连腰也直不起来,通报的弟子也是老实的,只当他重伤未愈,咳成这个样子,自己反倒生气一点愧疚来,连三赶四给宋渺道歉。
“宋少侠见谅,实在是鸣钰师兄嘱咐,事情十万火急,如果您醒了,即刻就要见您!”
“无妨,”宋渺摆摆手:“是鸣钰找我?”
“是庄主找您,鸣钰师兄在我来之前嘱咐了几句。”
“没事!不要紧,我现在就跟你去。”
宋渺前脚出门,酆竟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直愣愣从房上跳了下来,“嘭”一声落在宋渺身边。
宋渺冷不防被吓得一激灵扑在门框上,竟然止住了咳嗽,而前方的小弟子直接被吓得摔了个大跟头。
“你干什么!”
“找你算账!”酆竟遥凑近,眯着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说的恶狠狠的,宋渺差点就信了。
宋渺两只抵在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推开:“你可算了吧,要是真想算账,你早来了,君子才不趁人之危,你又不是君子,肯定会趁我病要我命!”
酆竟遥抱着胳膊,哼出一口气:“那我没要你命,你打算怎么报恩?”
宋渺安抚一下自己通通跳的小心脏:“强词夺理,咱们俩是情敌,四舍五入就是敌人,就是毒死你又能怎么样?”
说着就和刚爬起来的小弟子走出院子,酆竟遥很自觉的跟了上去:“怎么样?鸣钰可是说了,让你跟我道歉!”
酆竟遥说得得意洋洋,宋渺舌尖顶着后槽牙,深深吸了几口气,撩起眼皮给了酆竟遥一记眼刀:“跟着我干什么!?”
酆竟遥惹了宋渺吃瘪,心情大好,开玩笑道:“保护你啊!要是鸣柏阳不吭声把你给弄死了,谁给我道歉啊!”
宋渺气的说不出话,倒腾着两条长腿就往前走,两三步就赶上了小弟子,酆竟遥乐呵呵跟上。
宋渺的背影像极了发怒呲牙威胁别人未果的小红狐狸,看的酆竟遥乐得合不上嘴。
正端着饭进门的青衣独眼两位小少侠和宋渺二人擦肩而过,相视一笑,快速凑在一起讲小话。
青衣一派天真:“为什么酆大哥挨瞪了还这么开心?”
独眼故作深沉:“你还小,你不懂,有这么一群人就是这样。”
小弟子引着宋渺去的方向是鸣柏阳的书房,酆竟遥早就一闪身不见了身影,其实是在暗中偷偷跟着二人。
宋渺当然知道这不是在保护他,混球酆二狗肯定是在趁机打探消息!
小弟子到了院子前就行礼退下了,鸣钰引着宋渺进书房,宋渺的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好,但是现在不是关心他的时候。
鸣钰站在书房门口不再前进,对宋渺说:“你进去吧,父亲他们在等你。”
他说完,就抱着长剑站在门前,那架势显然是要在门外看护。
他们?书房里不止一个人吗?
宋渺有些疑惑地推开门,房间里或站或坐了三个人——鸣柏阳、璇玑夫人和百川门掌门古川。
宋渺视线在三人脸上转了一遍,最后落在书桌上放着的那个空荡荡的锦盒上。
他心下一转,很快就想到了这几个人找他的原因,至于目的……宋渺只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宋渺也不往房间深处走,直接抱着双臂靠在门板上。
璇玑夫人见他故作警惕的样子,忍不住笑,古川则是被气的拍了桌子,小几上茶碗一阵,几滴热茶就溅了出来。
古川吼道:“小子走上前来!”
“我不,”宋渺果断拒绝,“你们几个江湖前辈,一对一我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但要是合起伙来收拾我,我岂不是死定了!”
“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宋渺不吃这种嘴巴上的亏:“是你太狂妄自大、坐井观天、瞎了狗眼认不出后起之秀!”
古川一脸横肉,已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璇玑夫人忍着笑,假意斥责道:“晚辈,不可以没礼貌!”
宋渺敛了眸子,嘴巴动了动,又撩起眼皮看向一边,很不情愿地道歉:“对不起!”
像极了被家长按头道歉的别扭小孩儿。
古川不吃这一套,还要斥骂,鸣柏阳出言阻止:“何必跟个晚辈计较。”
古川脾气大,却出奇的很听鸣柏阳的话,忍了又忍没再计较。
鸣柏阳拎着桌子上的空锦盒给宋渺看,宋渺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问:“什么东西?给我看个空盒子干什么?”
鸣柏阳神色未变说:“你没猜出来怎么回事吗?”
宋渺:“……”
鸣柏阳见他吃瘪,竟然笑了一下,然后开玩笑似的说:“怎么不说话了?是不知道说猜出来了,承认自己装傻好,还是说没猜出来,承认自己笨好?”
“……”宋渺搔了脸颊,决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他说,“锦书令由当今江湖上最强盛的门派轮流保管。
除去从不管江湖闲事的极北披白山外,当今江湖上最有实力的门派不就是鸣鹿山庄、璇玑楼以及百川门。
现今三位掌门人共同见我,还背着江湖众人,恐怕是——锦书令丢了吧?”
鸣柏阳点头,肯定了这个答案。
他盖上盒子,把空盒子塞在宋渺怀里:“我把锦书令藏在祠堂里,密室中还有璇玑夫人帮忙设下的二十七重机关,可是锦书令依旧失窃了,而且设下的二十七重机关无一被触发。”
“哦?”宋渺好奇问,“谁偷的?这么有本事?”
璇玑夫人放下茶碗,说:“从我入江湖这天起至今,能有这样本事的人我只知道一个。”
鸣柏阳:“盗侠谷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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