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像这种彻底被摧毁的精神海根本不会有多少疗养师愿意出手安抚,因为里面的风暴会使得他们一不小心也受伤,甚至损及精神海本源。如果病人有自主意识,主动稳定自己的精神海还要好一些,可是像怀明母亲的这个样子,那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曾经怀家找的第一个疗养师便是敷衍了事,尽管拿了高昂的酬劳,却从不探入精神海深处,任由怀明母亲情况恶化。后来怀师发现了疗养师的阳奉阴违,没有听任何解释,客客气气的遣散了疗养师。
还请对方赔了一笔巨款,差点没有倾家荡产。
——因为违背职业道德。
后来这活儿就被怀师自己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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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说:「是呀,是的呢,世界线的确是这么展开的,每个月你都会来给她疏导一次精神力的。」
怀师:「那之前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啊」了一声,匆匆忙忙去查,小半天了,困惑而不解:「因为在宿主察觉之前,我也接收不到这些世界线。」
怀师:「……」他竟然并不感到意外。
算了,他本来也没指望这废物统能做什么,在一旁蹭吃蹭喝不要打扰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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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师很不喜欢这个捏的乱七八糟的世界,事实上,他根本不想着自己再睁开眼睛。
魂飞魄散有什么不好?
非要他活过来,非要他再见这一次世界线。
面对这糟心的世界也就罢了,还不给他一具康健的身体。
系统期期艾艾:「其实现在的体质很不错了呢,转化为数值计算,足足有95点的哇ovo。」
怀师十分嫌弃:「承担不了精神力的体质都是辣鸡。」
他先前强行收束了精神力,方才又暴|力的扯出一丝去查探,如今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要去安抚旁人精神海。
教人知道怕是会惊讶非常。
怀明母亲的精神海早期是完全崩碎,彻底成为了一团混沌风暴。后来经过他不断地疏导安抚,才渐渐趋于稳定。如今,在没有受到刺激的时候,就像风和日丽的海面,偶尔有小小浪花拍打,勉强也可算是平静。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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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师没有多逗留。
医师见他不过刚来就要走,心里也没见的有多奇怪。这么多年来,少爷一直都是不动声色的来,再悄无声息的走。虽然不曾刻意吩咐,但他自是看得出来,少爷并未有半分要教旁人晓得的意味。
医师送别了怀师,又去看病床上的女人,心里充满了感慨。
……也就是少爷心善了罢,不然,病人怎么可能撑得过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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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跟着怀师回到行驶车上,嚅嚅道:「那现在我们去哪里呀?」
怀师说:「去学校。」
系统说:「可今天是周五,已经放学了喔。」
但说是这么说,它也只有照着做的。系统十分自觉的开启了行驶车,设定了目的地。这座疗养院在较偏远的第七区,而学校在第三区,两个地方隔得很远。
系统计算了时间:「预计需要1小时37分钟。」
行驶车在道路上穿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旁的景物都已经遁入夜幕里。1小时34分钟之后,窗外终于现出了学院建筑起伏的轮廓。
系统十分高兴:「提前了3分钟到达呢!」
校内是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的,但是这条规定对怀师来说如同空文,行驶车一路来到了宿舍楼下。
怀师站在宿舍门前,陷入了久违的沉默中。
系统说:「没钥匙。」
虽然学校是给怀师分配了一间宿舍的,可谁让怀师入学至今都没有来住过呢?
小少爷向来是专车专送,住在怀家。宿舍这地界,他之前从没有来过。
系统想了想:「不然把教导主任叫来?」或者把校长叫来?校长应该有钥匙的吧。
怀师:「……」
怀师随意道:「懒得等。」哪这么麻烦。
他拽住一束精神丝,流入了细小的锁孔内,只轻轻一拨。
“咔哒”一声,门开了。
系统崇拜道:「哇哦ovo。」
怀师:「……」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拔光这个小智障的羽毛。
然而怀师万万没有想到,他没有被宿舍门上的门锁给拦住,却败退于宿舍内的环境。
一撬开锁,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不知道积了多少丈的灰。
没有人想过怀家的小少爷真的会到这一间逼仄的宿舍来,以至于被分配后,这间宿舍就空闲至今,从来也没被打扫过。
积灰三尺的房间连蜘蛛网都有,眼睛尖些甚至能看到桌脚八条腿的生物正飞快的下坠。
怀师:「……」
拜那毛茸茸的八条腿×N所赐,怀师简直要败退了。
系统期期艾艾的说:「不然你用精神力扫一下?」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狂风一卷就可得的啦,什么灰尘、蛛网、小虫子,都会扫得干干净净!
怀师怒道:「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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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宿舍的想法彻底没了可能,系统提议去酒店开房,被怀师“啪叽”一下子打了回去。系统又建议说要不然去黑角场歇着,可以,但没必要,现在并不是很想进行暴|力活动。
系统很是委屈,也很是不解。宿舍不可,酒店不可,黑角场也不可。其实离学校最近的就是怀家,可为什么它瞧着,宿主好像一点儿都不想回到怀家去啊?
就像是有什么令他避之不及一样。
系统查询了一下:「怀良书已经回军|部了。」所以要是宿主想避开怀良书,也不用担心回去遇见他。
怀师说:「和他有什么关系。」
啊,如果和怀良书没关系,那有关系的就是……
系统自觉猜中:「你是不想看到男主么ovo。」
怀师瞅了它智障的表情,忽然笑了:「行啊,那就回啊。」
系统:「!!!」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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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车进入怀家时,已然是夜深人静时分。
清幽小道上一个人影也瞧不见,只能见得枝叶摇曳,投下婆娑而黯淡的影。这座府邸仿佛一个沉默而坚固的牢笼,欲要吞没一切进入的生物。
大厅内一切摆设如旧,和昨日也没什么两样,半点看不出今天下午风波的痕迹。
怀师步上楼梯,却没有继续向上,而是脚步一转。
系统:「你的房间在三楼!」
怀师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脚步隐入了黑暗的廊道之中。直到他站在了走廊尽处,那扇最远的房门前。
雕花木门紧紧闭着,隔绝内外动静。
而怀师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立在门前。阴影遮蔽了他的面容,教谁也看不到他的神色。
须臾。
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而怀师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房间的窗没有关紧,有微微的夜风吹入,拂起了轻|薄的纱幔;月色很淡,只有一点浅浅的光,照过了床榻,影影绰绰间,映出了其上那个平躺着的人影。
鼻端嗅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萦绕在四周,挥之不去。
而少年正沉睡于床榻之上。
少年受了很重的伤,在黑角场被倒吊、被鞭笞,鲜血淋漓。而现在,他身上的伤口都被上了药,妥帖的包扎好。他的嘴唇合着,他的眼眸闭着,他的眉尾舒展着。
他的睡容平静而安详,似乎所有的折磨与苦痛,都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怀师曾见过这样的人。
怀师也曾辱过这样的人。
榻|上少年睡容平静且宁和,而在他的身侧,月光照不见的背影处,怀师神情平静,却是……戾气横生。
他分明是与榻|上少年一般的神情,可瞧在人的眼里,却会教人止不住的想要战栗。系统哆哆嗦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仿佛这具人形躯壳中住着的并不是一个正常的魂灵,而是一团暴|乱而冰冷的恶|欲。
它见着怀师回转身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怀明的床边。脚尖翕忽止住,漆黑眼瞳幽幽,却不知是翻涌着什么样的情绪。
须臾。
怀师稍稍侧身,便在床边坐下。他的身姿很优美,这样微微垂头的时候,仿佛正在怜惜床上人。
下一刻。
落在身侧的手无声无息探出,轻柔而精准的,搭上了怀明脆弱的脖颈。
2021.8.2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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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Act1·刺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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