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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栽赃

胡三娇毫发无损,一派胜利者的姿态游刃有余地收回银盘弓,望着眼前倒地不起四肢关节皆被自己逐一用蛟牙尖射穿的吴任平和陈运两个老资格。

她从护臂上新抽出一支细如发丝,对着光亮方能察觉的箭支架在配套的短弩上,来回交替对准两人,恐吓道:“谁说?”

二人皆不作声。

“我就不信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她进一步威胁,“谁先说,说得我满意就放他走,还替他寻牛车进城找郎中。另一个么,我要拿来当肉靶子练准头。到时候我想打左眼就打左眼,想打右眼就打右眼,直把手指脚指一个个打落下来再找其他好玩的!”

吴任平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却不是求饶,“奶奶的,你早说啊!咱哥俩现在都已经是半个肉靶子还说个什么劲儿,来来来,照你爷爷我脑门上来,你这胡家的‘游魂丝’一箭开不了爷的瓤你就是狗娘养的!”

陈运若非行动不便真是巴不得蹬他一脚,心说胡客来正死在幽魂丝下,眼前这半大的女孩儿看上去水灵灵的,跟墩子二姑娘岁数只怕差不了几天,谁能想到竟能干出弑父的事来……她连对亲爹都不手软,何况是他们这些人?随即梗着脖子呵斥道:“你少说两句,别激这小姑奶奶了!”又朝胡三娇赔笑,“哈哈哈,大侄女,你吴叔叔这人他口不择言,害怕起来只能说些粗话壮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们都说了……”

“撒谎!”胡三娇的箭立刻对准过来,“你说,寒兵谷通敌的证据是我二哥给邓宝镜的?真是吹牛皮也不打草稿,拿我当三岁小孩糊弄。”

陈运又气又急,一时分不清是伤处更疼还是头更疼,有苦说不出,“真是胡悔……是他大义灭亲,给盟主递了寒兵谷和辽人交易兵器的往来信件和账簿,如若不然,怎么寒兵谷覆灭了,就他还好端端活着?”

“我呸,我看陈三叔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叫就我二哥好端端活着?!”胡三娇倨傲的脸上流露出嫌弃之色,也顾不上威胁二人了,连弩带箭朝天上一指,“别人或许会死,我卫姐武功盖世,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连我二哥都只能在二十个回合里和卫姐打成平手。她是少谷主,最有担当,你们上门找打,她定会第一个迎战的,别说来一个,来十个、八十个、来一百个,轮番上阵打三天三夜……卫姐也不会落下风。”

陈运和吴任平同时一怔,两人对视一眼。

“你们打什么暗号呢,我说的哪里不对吗?”胡三娇把幽魂丝重新对向两人。

“对对对!”陈运赶忙接茬,他长叹一声:“所以方才我就说嘛,唉……寒兵谷的人清白,一定是被冤枉了,才会下那么大的雪。”

胡三娇嗤笑一声:“冤枉?可笑。”

陈运被胡三娇突如其来的改口难住,拿不准她时好时坏到底站哪边,聪明如他也舌根发直不知怎么往下接。好在胡三娇没打算让他接,自己继续说:“我二嫂冰雪聪明,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若不是张子房、诸葛孔明死而复生,我都想不出什么人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吴任平不了解人物关系,听得一头雾水,压低声音朝陈运打听:“她二嫂,谁啊?”

“啧,先前才说过的,胡悔入赘还能赘哪个?祝青秀啊——祝家老二跟他嫂子生的那个小的,先天不足所以才招胡悔上门的。”陈运生怕吴任平又问出“胡三娇的大哥是谁,感觉从来没见过”这种问题,预判在先,索性一并解答:“胡客来不讲伦常娶了他亲妹子,本生了一对双生子,但胡悔命硬,把他大哥和亲妈都克死了。”

他又努努嘴,示意吴任平注意面前仿佛忽视了两人窃窃私语的胡三娇:“小的她娘八成是胡客来外面养的,没听说过那女的是谁。”

胡三娇不知何时也蹲下来听他们交谈,插嘴:“我娘是谁很重要吗?”

她的这个问题应该是不需要回答,否则不会转而起身一脚踢在陈运说话的嘴上,将人扫翻不算,还撞落两颗门牙,疼得他龇牙咧嘴一口的血。

“哎呀,我新做的鞋。”胡三娇捡草窝上白净的雪使劲去搓她那双崭新的鹿皮靴子,好几下仍洗不净血迹。二哥说鹿皮靴子徒有其表,不肯出钱买给她,这是她自己偷偷攒钱趁外出到济南执行任务时新买的,刚到手没两天,连靴底都还是粉的。

她本就因寒兵谷被毁憋着火——没错,她根本无所谓那些见了她就绕开走的弟子是死是活,连名字都记不得的人,和山上的鸟也没什么分别。还有那个老跟卫姐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屠时英,死了最好,省得她还要亲自动手,掉身份。庄主夫妇对外人优柔寡断,却老在二哥面前端什么岳父岳母的架子,仿佛很了不得似的,没了他们,二哥和青秀夫妻二人说不定过得更好……不过祝小卫、祝青秀姐妹两跟她比嫡亲的姊妹还亲,她们绝不可以出事。

眼看她走向陈运,吴任平闹腾起来,满嘴污言秽语引她注意。

吴任平这汉子本就天不怕地不怕,越受人辖制越要闹个天翻地覆,见好友受辱他也不怕得罪胡三娇,心道与其卑躬屈膝求这么个女后生饶自己活路,他不如干脆英勇赴死。不过一条烂命,何必落得瞻前顾后,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那小姑娘停下脚步,看来激将法是有用的,他歇了口气,刚要接着叫骂。

“我认人的本事很厉害,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胡三娇转回来,骤起的风连带细碎的雪粒从她身后自下往上涌来,狂风吹乱了她的留海,不禁让吴任平想起自己闺女出阁前那些个常来家里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小疯丫头们,可她们不会像胡三娇这样,生杀予夺。

胡三娇踩雪踩得嘎吱嘎吱响,视线向下注视吴任平,下颌微抬着,“吴叔叔,你家大郎和我见过两次,有一次顺道路过你家,我说口渴等不及回盟里了,他还请我进去坐过。”

吴任平一腔胆气顷刻间泄了个干净,他追问:“什么个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陈运忍痛支起身子,有心阻他,反被吴任平吼了回去:“你闭嘴!”

胡三娇把上好幽魂丝的弩别回腰上,腾出手来,点着葱白似的指头数数,食指与中指的关节格外粗大:“你家大郎还没娶妻,孤身一人。但你家女儿是嫁了人的,我去时闻见屋子里有暖腥味,你家大郎还跟我解释,是他妹妹刚生产,喜得麟儿,可惜丈夫白日要在布庄做管事,婆家又没人照看,这才回家由母亲照料月子。你外孙裹在那么厚重的襁褓里,看起来还是小小的,跟五六个月的小狗一样。”

她但凡边思考边说话,总会习惯性眼睛往上看,“那么说来,吴叔叔,你是一个,你家大郎是第二个,你家女儿是第三个,你的妻子呢是第四个——啊,女婿和外孙算不算你家的人啊?都说珠联璧合,那也算吧,都算上,这样一来——”她低头对吴任平比出个“七”的手势,“我听说你女婿的姐姐是寡妇,又没有孩子,将来说不得要来投奔你们的,都是一家人。”

吴任平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大冷的天里,脸上汗珠直落,突然灵机一动,自以为聪明了一回,“我家里的人平日里跟我也不亲近,你要杀就杀,我只管自己逍遥快活,难不成人人的生死都要我担负着吗?”

“你的意思是……”胡三娇不太理解,她平时这么说别人都会很害怕的,于是只好问:“他们对于你而言很多余对吗?”

“多余?”吴任平也僵住了。

胡三娇心说怎么老江湖不看书不识字的吗?连“多余”这种词都要她一个小辈举例说明,她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看向一边的树枝,掏出幽魂丝就是一发。眼见树枝应声从树干上断裂落下,她解释:“对于这棵树来说,这根树枝很多余,所以我帮忙把它除掉了,这样树身上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吴任平几欲暴起,“你这小娘皮,我跟你拼——”

陈运抢在吴任平前面大吼,气沉丹田嘴里血沫子还在冒,争取声音压住不省心的同伴:“邓宝镜——是盟主!”

胡三娇表情有了变化,她拧起眉头,恨恨道:“那个骗子,我就知道是她!”她命令陈运,“还有呢,你接着说,不许有任何保留!”

“是,是,不是胡悔自己要大义灭亲的,是盟——邓宝镜强行威逼胡悔栽赃陷害寒兵谷的,不是冤枉,是栽赃陷害,栽赃陷害比冤枉手法高超多了。”陈运算看出来了,胡家这个小的是对人不对事,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她只想听符合她认知的话。既然这样,只好先稳住她,待回到盟里再提醒盟主了,“是邓宝镜她,她……”

胡三娇聚精会神紧盯着他,甚至在陈运考虑怎么圆谎时朝他鼓励地点头。

可扪心自问,小邓盟主上位后不是带人施粥、捐钱修路,收留烈属、遗孤,给他们工作自食其力,就是自己以身作则节省盟中高层用度,给底下的漏油水……他一时半会真找不出什么可以诟病的地方。

“陈三叔,”胡三娇催促,一双猫科动物似的吊梢眼本没有什么特别,在此时此刻却不输她的弓箭,逐层往他身上施加威压,“真相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邓盟主其实觊觎你二哥很久了!”

此言一出,两双眼睛都集中在吴任平身上。

“……怪不得。”胡三娇似乎回想起什么,一遍遍在心中复盘,越想越肯定,面色沉得几乎要结冰,“我觉得你说比较符合逻辑,也很接近我的观察,继续。”

吴任平从不具备口才方面的天赋,可眼下说起此事却滔滔不绝,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事情是这样的:邓盟主虽嫁给了冀先盟主,但是大家都知道天妒英才,可惜冀先盟主此等豪杰婚后没到半年就染病西去了。小邓盟主本就是邓老盟主之女,…如今以遗孀之身接手聚沙盟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孤身一人。——你看你二哥如何?”

胡三娇提起自己的二哥一改怒容眉开眼笑起来,“那还用说?论武功我二哥也不过输给卫姐一人,论为人他虽不善言辞,但正直坚毅古道热肠最是可靠。”

胡悔出身绝情箭胡家,却颇为爱惜手足一事,是条极为反差的趣闻。知晓此事的人无论是把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是当作督告后辈不要招惹胡三娇的佐证,又或是为了体现自己耳目灵通见多识广……出于种种目的,都乐于向他人传播,加之胡客来之死未明的阴霾,使得江湖竟生出“宁为大胡敌,莫与小胡朋”的共识。——当然了,胡家的人谁沾谁倒霉,如无必要当敬而远之。

当年燕杏水若不是因妇人之仁,替胡客来这种数次登门神农山庄被拒的败类医治老母,之后胡客来也不会把大小胡二人送至寒兵谷为奴以报恩情,那寒兵谷没准儿通敌也就通了,谁也不知道,倘有朝一日辽人坐了江山少不得还要给寒兵谷封赏呢。

人家是老字号,即便不敢比肩泰山一线天、大理隐龙坛,也是树大根深,又一贯倚仗已故祝庄主的忠义作保,外人难不成会突发奇想潜进去一探究竟不成?

吴任平早先虽不解胡悔头上既有大哥怎不见露面,却也数次听人提起胡悔冷心冷肺,唯独对这个小妹异常关照,足以树为长兄如父的典范。现下听胡三娇对胡悔毫不吝惜溢于言表的赞美,更加坚定内心对传言的信任,哄骗她:“你二哥胡悔,是少见的才俊,即便你们胡家的名声臭不可闻,江湖侠女、小家碧玉对他有意思的也如过江之鲫……”

“墩子!”陈运警告他,不要总表露出自己对胡家的轻视和敌意,现在他们两个人和背后的全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攥在胡三娇手里。

然而胡三娇不甚在意,“我爹同我说过,他年轻时常因一时冲动做下些错事,以致大家对胡家怀有成见,可我卫姐也说了,前人是前人,二哥是二哥,我是我。我不怪他,你让他继续说。”

胡三娇的话听起来很别扭,吴任平下意识在心里暗自喃喃,祝小卫为人刚正、自恃武功博广又没什么耐心,懒得同人交际,除了对她妹子从不见跟其他谁人软下身段,真能对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小丫头假以辞色好声好气?可没时间细想,胡三娇还等着,便又说:“所以其实是邓盟主心仪你二哥不得,嫉恨祝青秀,进而想除掉护着胞妹的祝小卫和谷主夫妇,引起这场争端。她进而掌握了你二哥不可告人的秘密,用以胁迫你二哥为她所用,又蛊惑众人下崩山令灭了寒兵谷满门。”

太扯了。

陈运不忍心再听再看,怎么有关桃色部分的弯弯绕绕这么具体,一到本该详尽的如何蛊惑、如何胁迫处就潦草一笔带过,对方又不真是三岁小孩子,不可能相信的。他随便想想都知道吴任平定是把从他媳妇儿那听来的街坊八卦化了个人名用在此处了,时也命也,今天八成真要交代在这了……

“原来如此。”胡三娇点头,看得出来字字句句都说进她心坎里了,“那我卫姐和青秀现在什么地方?”

“她们……”吴任平硬着头皮胡说八道,“去碧霄宫投靠丹火道人寻求庇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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