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牧屿在便利店里搬运货物,紧接着上架商品,手机企鹅号的声音在兜里响了好几次,直到最后一箱啤酒归了位,他才得空掏出来看。
班长在7点多的时候往班群里发了个通知,说要组建一个微信群。
牧屿感受到微信的流行,还是在今年春节的时候,春晚教会大家如何发微信红包,连李秀琳都开始捣鼓了,年初一就给儿子发了个红红火火的数字红包。
在此之前学生之间还是用企鹅号比较多,传资料文件也都方便,因此牧屿还没怎么加同班同学的微信,只加了身边的几个人。
科技的魅力让班长大人蠢蠢欲动,他说想试试用微信红包收资料费,从此可以方便你我他。于是同学们一呼百应,十分迅速地将3班微信群组建了起来。
牧屿滑开微信,果然看到孙晓发来的入群邀请,定睛细看,被群名字乐到——
清华北大得不到的高二3班。
牛逼得很。
他点了同意,界面立刻进入了群聊,好家伙,47人,基本都拉齐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群里提示“我是班长”邀请“岑时”进入群聊,填补上了最后一席。
孙晓晓:欢迎二位@MY @岑时,撒花!
hhh:欢迎二位@MY @岑时,撒花!
阿静:欢迎二位@MY @岑时,撒花!
……
一溜复制粘贴式的欢迎语,每弹出一句牧屿的手机就震动一下,这般阵仗让他怪不好意思的,况且还把他和岑时的名字放在了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我是班长:感谢两位帅哥一下拔高咱们群的颜值水平!我宣布,咱们班群正式成立!!大家赶紧自觉点把名字备注一下。
我是孙晓:改好了,班长。
我是胡浩辉:改好了,班长。
我是文斌:改好了,班长。
……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牧屿扶额轻笑,默默改了名儿“我是剑霸”,然后甩了个带墨镜的小黄人表情过去,果不其然群里又热闹开了,几个同学说他臭不要脸,剑霸只能别人说,自己说出口就是装逼。
之前隔壁企鹅群就是一个严肃的学术交流会,大家基本不怎么说学习以外的话题。熟人之间都用小群,而牧屿,没有熟人,所以他还未见过如此欢腾的群聊。
转移阵地之后大家都露出了本性,牧屿觉着同学特别逗,插了几句嘴,期间还有不少同学来加他好友。
但十多分钟过去,最后进来的那位一直没吱声,牧屿忍不住戳开群成员列表,在最末尾找到了岑时的头像。
这人的头像很简单,是一个小男孩,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小朋友用油画棒画出来的小男孩,这画风跟岑时的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牧屿的拇指在[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下方反复摩挲,这么久都没冒泡,难道进群后就睡了?
他抿了抿唇,指头最后按在了返回键上,回到了群聊里。
正好有人艾特岑时,我是胡浩辉:@岑时,时哥,我是你可爱的前桌,通过一下微信呗。
然后复读机接踵而来——
我是陈瑾莲:@岑时,时哥,我是……我是你前同桌的现同桌,通过一下微信呗。
我是杜思超:@我是陈瑾莲还没轮到你哈,边儿去。@岑时,时哥,我是你前同桌,通过一下微信呗。
岑时的“远亲近邻”霎时间一拥而上,平日都不敢跟岑时搭话的人,借着网络的面纱,都变成了社交小天才,一度把场面整得十分欢脱。
牧屿一边乐呵,一边腹诽:要攀关系的话,老子还是他现同桌呢,是不是得先加我?
我是孙晓:@岑时,时哥,我是你现同桌的前同桌,给你现同桌一点面子,通过一下微信呗。
我是剑霸:……
然而不管这群人怎么闹,岑时愣是一个晚上没说话。
牧屿盯着岑时的头像,这么高冷?是睡着了,还是……这会儿正在外面浪呢?
第二天牧屿来得早,在走廊迎面遇到两个同学,他们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牧屿愣了愣,反应了半天没叫上人家名字,最后还是别人自报了家门,说:“害,昨晚加你的。”
牧屿摸着鼻子掩饰尴尬:“哈哈哈哈记住了。”
认完同学,牧屿进了教室,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不同于往日的氛围,大伙儿似乎还沉浸在昨晚微信群带来的新鲜感里。有几个同学看到他,热情地叫了他名字,这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跟高二3班的距离似乎拉近了许多。
班长也来得早,他渡到牧屿身边,问:“岑时还没来吗?”
牧屿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他同桌一般上课前5分钟才来,便回道:“没,你找他有事?”
“他资料费还没交呢,昨天进群后就跟失踪了一样,微信找他也没回。”
牧屿听着有些意外,私聊都不回,乐不思蜀了都?
“你着急交是吗?要不我先帮他付着。”牧屿掏出手机,点开班长的对话框。
“哎没事,我也可以帮他垫着——咦,到账了?谢了啊剑霸!”班长感激地朝着牧屿拱拱手,继续催收去了。
然而他没看到牧屿此时嘴角挂着的一抹得逞般的笑容。
没过多久班里的同学来得七七八八,胡浩辉坐下后神秘兮兮地转过头来:“牧屿,时哥通过你的好友申请了吗?”
牧屿:“没啊,我又没加他。”我要他主动加我。
胡浩辉失望地回过头去。
打铃前5分钟,岑时果然出现在了3班门口。
这周天气回暖了些,他臂弯依旧挂着件校服外套,上身是那件白色卫衣。
不一会儿,牧屿感觉身边椅子被拉开,头顶的光线因被人遮挡而变得柔和。
岑时刚刚坐下,牧屿就转向他,试探地问道:“你昨晚很早就睡了?”
岑时看过来:“没啊。”
同桌的夜生活成迷,牧屿皱了皱眉,睥睨道:“就是这事吧,不能乱来,会有风险的……”
“……说人话。”
牧屿轻咳了声,说:“你昨晚……浪得都没空看微信了吗?”
岑时怔了怔,立马将牧屿话里的话想明白了。他从裤兜摸出手机搁在了大腿上,戳了两下屏幕,手机毫无反应。
“浪个屁。”岑时说,“刚进群就被震关机了,充电器又刚好没带。”
牧屿懵逼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笑出了白牙。
难怪失联一晚上,敢情是3班这群人把岑时仅剩的电量给艾特没了!
“好吧,误会。”牧屿收了收表情。
“牧屿,”岑时却忍不住笑他,“你脑子里颜色挺丰富啊。”
牧屿想给他一掌,忍忍算了,说:“远不及你好吧。对了,昨晚通知收资料费,刚刚班长过来催,我帮你交了。”
岑时说:“谢了,我转回给你。”随即意识到手机开不了机,无奈道,“但是要等一会儿。”
为了防止学生使用数码产品,教室里几乎没有多余的插座孔,只有讲台上有个排插,用来给教师电脑充电,学生们只有在放学后才敢偷摸着把手机拿上去充电。
闻言,牧屿背过身,从他个人的那格储物柜里取出了一个移动电源,递给了岑时:“拿去。”
很小很薄的一个,不足巴掌大,岑时接过后,眼神在上面的“Durex”logo和广告词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翻了另一面:“超薄体验?”
“不用念出来!”
牧屿脸上一热,把岑时手中握着的移动电源抽了出来,直接丢进了同桌的抽屉里,仿佛什么烫手的手/雷。
岑时被牧屿羞赧又想掩盖什么的动作逗笑,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笑屁。”牧屿剐他一眼,解释道,“这是给便利店供货的的经销商送的,老板给了我一个。”
这样的纪念品当时刘叔拿回来了一袋子,还有雨伞,笔记本啥的,但他没好意思拿,毕竟大logo 摆在那儿,拿了也不好意思用,于是挑来挑去就选了这个至少不用外露的移动电源。
岑时唇边还擒着笑意,但为了不辜负牧屿舍掉脸面提供的便利,他连忙把手机接上移动电源,终于在早读铃声打响前开了机。
“周正,资料费就剩你了哈,微信支付宝现金都支持。”
教室的另一边,班长一个个去讨债,最后来到周正的座位旁。此时快接近早读的时间,班里逐渐安静下来,班长的声音在教室里显得尤为洪亮。
“我不订,我已经买了。”周正似乎有意压低声音,但却拒绝得十分干脆。
“啊?”班长面露惊讶,音量渐高,“可是这是本校的教研组编写的,就一个订购渠道,为什么你能买到?”
同学纷纷转头眺望,正在低头捣鼓手机的牧屿和岑时也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班长没有任何质疑的意思,但是听者有意,周正的脸刷一下红了,他梗着脖子反驳道:“凭什么我就不能买到?”
“我……”班长一时被噎得不知如何回答,大概没想到周正的语气中含有这么强的敌意。
“班长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订就不订呗,反应那么大干啥呢。”隔壁有同学好心帮腔。
周正没有再回嘴,但血色已经爬到了耳根,班长凭着一班之长的自觉,连忙打圆场:“那不订就算了,下次早点跟我说哈。”
铃声打响,所有人归位,整齐的朗读声盖过了这轮小风波。
牧屿跟着大伙儿开口朗读,视线却往岑时那儿飘去。
同桌此时正用桌肚做遮挡翻阅着微信,估计在看昨晚群里的聊天记录。他垂着眸,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过,一目十行,看不出喜怒。
牧屿正琢磨着要不要提醒岑时被周正举报的事,不过又想了想,当事人看上去都没放在心上,他一个局外人又操心什么劲儿呢。
叩叩。
岑时的手指在牧屿桌面敲了两下,牧屿回过神看向他。
“?”
“通过一下。”
“哦,好。”牧屿拿出手机,看到新的朋友处有一个红点,点开,按下了同意。
然后一个小男孩的头像便躺在了他的聊天列表首位。
牧屿低声问:“你前桌、你前同桌、你前同桌的现同桌,加了没?”
岑时险些被一连串的同桌绕晕,他勾了勾唇,说:“没,先加我现同桌。”
牧屿嘴角扬了起来,莫名地对这同桌优先待遇感到欣慰。他忍不住戳开新好友的对话框,连发了三个大拇指过去。
岑时对着三个老年人专用大拇指轻笑了一声,给他转了账,随手发了三朵玫瑰。
“操,傻逼么。”牧屿被玫瑰惊到,然后反应过来岑时又在逗他,赶紧翻阅自己珍藏的表情包库,不知道打哪来的胜负欲,立志要把对方的玫瑰比下去。
就在这时,岑时突然伸出手盖在牧屿的手背上,将他的双手连同手里的手机一起推进了抽屉里,不做半刻停留,岑时又抽出手放回了课桌上,有模有样的翻起书来。
“……”牧屿眨眨眼,感到手背还残留着一点岑时手心的余温,然而在看到叶惊雷站在教室门口的那一刻,哪还剩什么温度,整个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叶惊雷没有注意到他们差生的这片领域,视线一直在好学生的座位徘徊。
牧屿松了口气:“吓死老子了,差点以为我手机今天要交代在这儿。”
这一推仿佛把他和岑时推到了同一个革命阵营里,他轻声道:“谢了兄弟。”
岑时:“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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