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短暂的休整过后,大家又坐车去了西部药厂的药材种植基地。
基地位于山角下,地势平坦,四周都有新修建的水泥路,大巴一路畅通无阻疾驰到了种植基地。
韩朝拿上他们组的采药用具跟在林黎她们身后。
基地负责人在最前面简单讲解了这里面的药材种类和数量,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示意同学们可以自行采挖了。
自由解散前,韩盛也强调了一些要点,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每组在采挖药材时尽量不要破坏别的药材,每种药材每组最多采挖两株,垃圾随身携带不要随地丢弃,一句话总结起来就是保护资源,注意素质,不要给学院丢脸。
一声解散的令下,大家拿起铁铲和枝剪四散到各地热火朝天地开挖,没到一小时,林黎她们组就将这片基地里种植的十几种药材全部每种都采挖了一株特征典型的,然后开始沿着路边的河沟从野草里找有药用价值的植株。
韩朝手捧几根黄瓜从她们身后跑了过来,一人递了一根,刚摘下来的黄瓜新鲜极了,此刻瓜梗处都还冒着水珠,他抬手随意擦了两下,嘎嘣咬了一口,清爽的脆甜瞬时涌入口腔,一边享受一边赞叹道:“还别说,这地方日照好,光线足,别提水果,就连黄瓜都是带着甜的。”
“好吃吧?”
“嗯,”韩朝应和了声又张嘴啃了一口,继续赞叹:“真好吃。”
此时林黎她们的神情已经变得拘谨、不知所措了起来,韩朝正疑惑她们怎么这副干坏事被抓包的局促模样,身后突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都第三趟了吧,”韩盛在他身后背着手微弯腰凑近对方说:“真以为我老眼昏花没看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越发猖狂了!我刚才是不是说了,这黄瓜人家以后还要提取黄瓜籽做药用的,你一个人吭哧吭哧炫了半亩地,怎么?中午那十几盘菜不够你吃的?!”
“谁炫了半亩地,我就摘了两根,那还多着呢。”
“两根?”韩盛的目光在林黎她们三人手里抱着的黄瓜上逡巡了一圈。
“……”
她们三个十分默契地轻咳了一声,反手将罪证藏在了身后。
但幸运的是,韩教授明显没有将战火扩大的意思,他抬眸扫了眼便收回了目光,盯着韩朝继续训斥。
“行了,你看着太阳大的,”韩教授故意抬手挡了下阳光,接着看向一边的黄瓜地,说:“黄瓜秧都给晒蔫了,刚刚吃了人家那么多子孙后代,现在到你报答的时候了,拿着桶给它们浇水去吧。”
说完就背着手潇洒走人了。
独留韩朝一个人呆愣在原地,默默消化着最后那句话,纪舒拍了拍他肩膀,慈爱道:“加油!”然后弯腰从桶里拿出装着药材的黑色塑料袋,林黎和李悠然分别接过他手里的铁铲和枝剪去了路的另一边。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些令人心情低落的复杂情绪,像是被同伴抛下的小狗,但也就是那短短一瞬的功夫,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消极情绪,提着水桶从河里打水开始给黄瓜秧浇水。
当韩朝第三趟返回河边拿桶舀完水转身准备上岸的时候,一回头身后突然多了三个人,吓得他险些一头栽进河里。
纪舒拉了他一把,笑道:“一会儿功夫没见,就把我们当成鬼了?”
韩朝稳住了步子,神情有些波动,此刻内心像是坐过山车一样雀跃到了顶点,但他面上不显,仍保持着冷淡的模样:“你们怎么来了?”只不过克制的语气里泄露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变得光彩的眼神也暴露了他此刻的伪装。
“一起服役呗,谁让我们三个刚刚也啃了那个‘嗯~真好吃’的黄瓜。”纪舒故意夹着声音夸张地重复了一边刚才韩朝的形容,彻底将他脆弱的伪装面具击得七零八碎。
韩朝被她逗笑了,“那你们刚才——”
“回去拿桶啊大狗,总不能就着你手里这一个桶我们当击鼓传花去给这片黄瓜地浇水。”纪舒啧叹了声,“还给我们大狗给整emo了,好吧,是我们这些做姐姐的不好,没有给弟弟提前说,倒是让弟弟受委屈了。”
“谁是弟弟?没大没小的。而且!”他语气一顿,“欸,不是,你喊谁大狗呢,你跟我说清楚谁是狗?”他‘咣’一声将手里提着的一桶水放在地上,本就快满的水此刻因着晃动四溢了不少,紧张的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林黎和李悠然停下了提着水桶的步子,两人对视一眼,今天韩朝吃炮仗了?这么硬气?
只见下一秒他弯腰顺手接过了纪舒手里的桶。
林黎和李悠然又无声对视了一眼,……得,这家伙搞半天雷声大雨点小,两人不再理那边幼稚园的小学生式争吵,开始去给黄瓜苗浇水。
而小河边那两个幼稚园的小学鸡仍在你一言我一句对峙着。
纪舒一插腰:“你那么大个儿刚耷拉着个脸瞧着比狗都委屈。”
韩朝不干了,“谁委屈了?!”
“你!”
韩朝微微偏了头:“我才没委屈。”
纪舒退了一步,“行吧,死鸭子,快接水啊,这么多黄瓜秧子等着你报答呢。”
韩朝拿着手里的空桶又弯腰从河边舀了半桶水递给纪舒。
“太少了,这么点水还不够我来回跑一趟的呢。”她没接,弯腰将地上韩朝原本装的那桶水给提了起来。
“提这么大一桶你也不怕自己闪着腰。”
纪舒没理他转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你就说我们这欲扬先抑后的慷慨仗义的行为令不令人感动?这以后不得在全校十大优秀青年里混个提名?”
韩朝重新往桶里装了满水,跟在她身后,闻言笑道:“或许你能在十个参赛选手,九个奖项设置的成语大赛里混个提名。”
纪舒:“那我还挺牛的,就选十个人参赛我就被选中了。”
“……”韩朝彻底无言。
这片黄瓜地很大,只是长度目测就有几百米,四个人最终也没把河水灌溉道每一棵秧上,她们浇浇歇歇一个多小时,队伍就开始集合准备上车返回农庄了。
临走前,四人就着河水洗了洗手。
这条河里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融化的雪水,河沟底部铺有鹅卵石,水质清澈冰凉。
临走前纪舒还有些遗憾地说了句:“要不是化妆了,我真想洗把脸再走。”
四人拿着空水桶走在路上,纪舒问道:“你是不是惹到你爸了,那地里那么多滴灌的水管,他干嘛大费周章让你去浇水?”
韩朝看了一眼正在前方点名核查人员的韩盛,小声控诉道:“八成是在我哥那儿吃瘪了,都是儿子,就挑了个软柿子捏。”
回到农庄后,大家开始趁着植物刚采摘还新鲜,快速压了标本,然后一起用了晚饭。
吃完晚饭已经九点多了,林黎和李悠然、纪舒往炕上一躺,韩朝躺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四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咸鱼般躺平开始休养生息。
直到院子里有同学喊:“老师给大家买了几筐草莓,想吃的来院子里拿啊。”
四人终于动了动,林黎看李悠然,李悠然看纪舒,纪舒捞起一袋酸奶扔给了韩朝。
韩朝敏捷地抬手接住,脑子里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肯定是个烫手山芋。
果不其然,只见下一秒,纪舒抬脚踹了踹沙发:“快!去洗点草莓。”
韩朝:“对方表示拒绝,驳回请求。”
“拒绝无效,抓紧时间,待会儿就没新鲜的了。”
韩朝看向她:“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纪舒:“怎么?还得让我叫你爹你才肯去?”
“……那倒不用。”
韩朝彻底妥协,起身去了外面。
吃东西是缓解疲惫的一个有效方法,尤其是美味的东西,可以瞬间让疲惫抛之脑后。
草莓是从农家果园里直接买的现摘的,虽然个头小长得也没有市面上几十块钱一公斤的草莓漂亮,但胜在味道实在鲜美,颗颗酸甜、汁水饱满,又被冰凉井水冲泡过,自带凉意,入口时直接将下午炎热带来的阴影折磨驱散得一干二净。
一盘下肚,四人直接又重新活了过来,在韩朝的带领下,开始组局打起了游戏,但这地方网很卡,一局下去,四人打得憋了一肚子气。
纪舒直接提议不完游戏了,她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出行必备解闷神器——扑克牌。
四人直接转战扑克,不知道第几局结束,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纪舒站起身,扯下脸上的纸条,“我先去外面上个厕所,你们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那我们先把牌发了啊,等你回来再打。”林黎一边垂头理牌,一边说。
“行,”纪舒在门外应了句,紧接着想起什么又转身回来扶着门框,探头带了几分警告意味紧盯着她们补充道:“别做什么手脚啊!不许坑我。”说完她还特地分别指了指林黎和李悠然。
“怎么可能,我们几个是这样的人吗?”林黎一边说,一边飞速地发牌,末了问:“谁是庄?”
“我我我。”李悠然理着自己的牌说。
林黎二话不说,拿了李悠然的牌,重新打乱了一遍顺序,和纪舒的牌一换,把纪舒的牌递给了李悠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她刚吐出一口气,就见韩朝正目瞪口呆的盯着她和李悠然。
见她看过来,韩朝又垂眸看了眼桌上的牌,瞧他的神情,八成在说:“这么光明正大的出老千?我还在这呢?”
林黎一摆手,一副惯犯的神情,“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们仨经常这样干。”
韩朝露出了对她们这种行为一言难尽的神情。
三人正理着自己手中的牌,一声嘹亮幽长的尖叫声突然打破了山野夜晚的和谐寂静。
林黎吓得手一抖,刚理好的牌瞬间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远处的狗吠声也跟着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院中很快传来众人低声交谈的嘈杂声,大家纷纷从屋子里出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屋内,林黎没管手中散落的牌问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
李悠然说:“像是纪舒的声音。”
三人立刻起身,“出去看看。”
她们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西南角挤满了人。
林黎插空往里面挤了挤,见前方实在挤不进去了,才停下步子问旁边的同学发生什么了。
“我听人说好像有蛇。”
“蛇?”林黎问道:“有人被咬了?”她看向前面,那方向正是院子里厕所的方向。
刚才她们打扑克的时候有其他房间的女同学来借她们的卫生间,中途她们一局结束的时候,那女生还没出来,纪舒就去了外面上厕所,院子里的那间厕所是旱厕,但因为老板经常打扫,平时用完也会撒上草木灰,所以没什么异味,看起来也挺干净的。
林黎正想着,不会这么倒霉吧,纪舒第一次去院子里的厕所就被山里的蛇啃了一口?
“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不知道谁说了句,大家开始纷纷往后退。
中间留出了一个过道,只见老板手掐着一条比人手腕还粗近两米长的本地土蛇走了出来。
蛇身缠绕在老板手臂上,一圈一圈绕卷得紧紧的,周围的同学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板娘很快拿着网子走了过来,老板就着网口将蛇放了进去,然后连蛇带网放进了竹篓筐里,拿麻绳扎紧口,示意老板娘把东西拿进厨房。
“大家别害怕啊,”老板安哄道:“可能最近要下雨了,山里的蛇也开始活跃起来了,不过大家别担心这蛇没毒,也没人被咬到,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带队老师理清情况后也开始纷纷安抚同学们。
林黎走到纪舒身边,揽住她,搓了搓她的胳膊:“没事吧?”
纪舒摇了摇头,满脸险后还生的惊险,“刚才我刚上完厕所,刚提上裤子,就瞧见墙角那有点反光,我寻思着那什么东西,一转头,和刚那蛇大眼瞪小眼给对上了,给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立马尖叫了出来。”
“也幸亏那蛇也胆小,被我一声惊吼吓得它也不敢动,只敢朝我吐信子,我们俩就在那僵持着,老板恰好在附近泼洗衣水,听见了动静立马赶了过来,两三下就把它给抓走了。”
被这么一打岔,她们几个也没心情打扑克了,韩盛安抚完全体同学,去了林黎她们房间。
房间门是开着的,韩盛敲了敲门,在门外又安抚了纪舒几句,末了刚准备走,突然发现自己儿子正在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他瞬间变了和蔼的态度,面上换上了严厉的神情:“韩朝,你住这间房啊?”
韩朝摇了摇头,“没。”
“没你不赶快滚出来,都十一点多了,还不让人家女同学赶紧休息。”
韩朝拿起手机,“嘿,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来关心同学来了吗,这关心完了刚准备走呢,您就过来了。”
韩盛连踢了韩朝两脚,低声骂道:“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这次实践带队老师又不是只有我自己,这才几天你就给我整这么幺蛾子,骑个三轮搞特殊就算了,这么晚了你还呆在人女生房间里,你这让人老板看见了该怎么看我们学院男女关系,其他老师因为这事儿往上反应怎么办?传到校领导耳朵里,你还让不让你爹这张老脸在学校里混了!”
韩朝有些无奈,“爸,您好歹也是高知识分子,怎么迂腐成这样,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再说我们刚门不是开着呢吗。”
“你说这些我也都明白,”韩盛道:“但人家造谣一张嘴,到时候你们辟谣就要跑断腿,真到那地步,人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我看你到时候往哪哭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韩朝没放在心上,推着他爹的肩膀送他往房间里走,“行了,不是说要赶紧休息吗,您就别嘟囔了,要不我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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