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闫泊的关系好过和程治吗?”
得到允许的第一个问题火.药味十足,在场没涉案家属,冉津就能道貌岸然的当两面派。
偏偏程淮书在,闻言竟抬头看,眼里流露出也想知道的神态来。
冉津窒息片刻,只觉得这份写满诱惑的好合同当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点程度难题的问题还不足以让冉津心乱成麻,他游刃有余道:“或许小吴总走访过我们老家,在他们没出事前,我们三是出了名的成群结队,不存在哪两个关系更亲近。”
“是吗?”吴漾有备而来,“我怎么记得闫泊和程治更要好点?当时是你加入他们吧。”
冉津的神情隐瞒得不够好,一丝不自然转瞬即逝:“是,他俩是大学室友。我呢,后来搬到淮联镇才有机会认识他们。”
二十年前能考上大学的都是真正有学识有本事的人。
后来在世的程治也证实了这点。
那份详细记载着冉津生琐事的资料还躺在吴漾的邮箱里,反复研究过好几次,乃至于吴漾清楚记得三人中仅冉津是个肄业的高中生。
只不过吴漾并没有从学历入手做突破口的打算,他道:“冉董先坐,可能要沟通的很多。”
休息室的局势因这堪称揭开人之最痛的两个伤疤剑拔弩张,吴漾这句话起到很大缓和作用,即便如此,冉津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时经多年,冉津不再是淮联镇做生意不成功的普通男人,不仅有车有房,还成为国内知名企业家。
人生经历写成书绝对经得起精彩非凡,他也算是上流圈的成功人士,面对国际刑警,遭到不礼貌的对待,这让他从心眼里感到愤怒。
然而这一切在目光触及茶几笔记本屏幕上的内容时烟消云散,他想更成功。
这不是免费的午餐,得为之付出代价。
冉津面色平静地从容坐下,尽量保持住身为成功者该有的骄傲。
所有心理历程和变化似乎都落在吴漾的眼里,于是他揭开第三道疮疤:“我还听说最初是他俩带着你做生意,按行内规矩,你得叫声老师。二十年前,闫泊即将事业有成的那会儿,你和他走得更近,是吗?”
这几乎要把他的成功归于闫泊,事实如此。
那个能让他们三个弄成小公司起死回生的订单是闫泊谈下来的,在正式签订合同前,闫泊失踪。
为了不耽误进度,远在外地赶不回来的程治打电话让冉津去签的,前期准备工作是闫冉两人在做,他确实更了解细节。
这笔订单救活的不止是小公司,更为往后发展付出长达五六年的功劳。
包括程治和冉津分开奋斗,这家合作方也先后与两方有过往来,持续至今。
冉津不意外吴漾会查得这么清楚,都摆在那,走访就能得知,他收起一腔乱七八糟的想法,静候吴漾出招。
“闫泊失踪当天,你见过他。”
“应该是吧。”冉津迟疑着,露出歉意的神情来,“相隔太多年,我已记不清,希望小吴总别介意。”
“怎么会呢?”吴漾笑着说,眼里不见笑意。
这老家伙是真狡猾,要是这时候还能说起那天的细枝末节,问题才大呢。
越是记不清越逼真。
“你是不是还要问程治案发当天我在哪?”冉津的反击来得快又准,“这个我记得,那天我在美国约见个多年合作的老朋友,要促谈下年具体合作方向,是秘书给我送的电话。”
吴漾对此反应是连忙点头,表示听见了。
问出来的问题和程治一点儿瓜葛都没有。
“洪钦认闫泊当干爹没管你,到底是你主动要求,还是对方压根没考虑过你?”
后续鲜为人知的真相演变成他好人做好事不声张主动提的,唯二知情者一死一失踪,谁也不能拆穿他的谎言。
冉津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这下子连语气都冷下来:“没有证据的事,小吴总还是少乱说,这很不符合你刑警的身份。”
“我的身份规定不能踩高压线,比如屈打成招,再比如受贿。”吴漾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心里,他不经意往程淮书肩膀上靠,“还有啊,洪钦这些年似乎很受冉董的照顾,逢年过节都会有很大份额的红包。”
“他是闫泊时时挂念的干儿子,之前我受他颇多恩惠,那么在他失踪后报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你对他那么好,怎么没见你同等对待程淮书呢?”
原以为就是个旁观者的程淮书没想到这里还会有自己的戏份,先看眼快黏在身上的吴漾,在有个共同敌人前,他给吴漾留面没推开。
只是一个眼神,冉津的神情几不可见僵硬了下。
“他和别家孩子不同。”
“哪里不同?”吴漾像个不识趣的人兀自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他和你儿子订婚?这不应该,在我接受过的教育里,标有亲戚关系但还处在没彻底完成这一仪式前,方方面面的人和礼仪都该给到最高级别。冉董什么意思呢?”
冉津沉着脸没说话。
程淮书适时开腔,敲敲吴漾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小吴总弄错了吧,冉董怎么会在逢年过节给洪钦发红包不管我呢?一定是有人假借他的手办自己的事,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冉董以为呢?”
听似帮冉津说话,再细想不难发现这都是偏吴漾那方。
真是好一个旁敲侧击。
冉津无言以对,这孩子的想法始终难以看透,程治活着的时候还有层会和冉鸿结婚的关系笼罩着,程淮书冷是冷,好歹有些对长辈的尊敬在。
程治死后又遭遇退婚事件,在冉鸿的转述里,他这朵高岭之花为调查父亲死亡真相走下神坛,甘愿让尘世沾染一身铜臭味。
这两年来冉津留在国内时间不多,与程淮书几乎没见面机会,很难想象出他变成的样子。
今晚直面带有偏颇观念的曾经儿媳妇,心境又是一变,开口便有心疼在:“这件事是我交代秘书列进重点要事里,他先前和我说过,你你不收无缘无故的打款,可能是这个原因,他没再继续执行,我打个电话问问。”
普通人到这一步就会阻止,毕竟心意在这,擅自终止也不是他,要怪就怪办事的人。
谁知吴漾和程淮书都没动也没开口,就静静坐在一张沙发上,如同两个连体婴儿,眼神也是出奇的一致。
‘你打啊。’
冉津:“……”
被监视的感觉当真令人厌恶,话是他说出去的,事也得做。
冉津调出电话打了出去,连草稿都不用打,接通那刻质问脱口而出:“之前我让你给淮书准备的节日礼物是不是偷偷取消了?今晚我遇见他浅聊几句,竟不知你背着我敢做出这种事。”
能在他身边当秘书的哪里是蠢货,闻言相当配合地接话,惶恐道:“是、是我的错,冉董,这件事归根结底不能单单怪我,回回送礼次次被拒,那礼物也不好处理。”
明里暗里要拉着程淮书负一部分责任。
冉津看眼两人的神情,不假思索加重语气呵斥:“你办事不利被发现还试图推卸责任,去人事做交接,明天不用来了。”
完全不给秘书再狡辩的机会,冉津挂了电话,再抬头带着几分愧疚,是对程淮书的。
“淮书,这是我的疏忽,往后不会了。”
“不用。”程淮书不缺这些东西,“冉董清楚我需要的不是毫无用处的身外之物。”
冉津笑得无可奈何:“案子的事只能拜托小吴总,他是专业的。”
“哎,多谢冉董抬举。不过呢,案子能不能破取决于涉案当事人愿不愿意竭力配合。”
吴漾见缝插针的能力比他呈现在冉津面前的谈合作实力更胜一筹。
冉津都明白的,所以这会儿他神情趋于淡然,一场所谓的德国市场合同面前横着的是程治谋杀案。
收到邀约的那刻,他就该意思明确的拒绝。
可惜,吴漾太懂得放饵,诱惑太大。
“我敢发誓没有区别对待他们,在我心里,不管是淮书还是洪钦,都是我的好侄子。”
“你和洪钦这些年没断过联系,那程治呢?”
“闫泊失踪后,他很少提及洪钦,渐渐的,我也就不说了。大家都很忙,不会为一个逐渐被排挤出圈的人浪费口舌。”
这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现实。
吴漾的胳膊悄然攀上程淮书的肩头,发现对方仅是看一眼,并未有任何不满后,吴漾放心了。
“据我了解,洪钦曾多次联系你,每次都会得到好处,能详细说说原因吗?”
“他遇见麻烦处理不了,想请我帮忙,这不是很难理解的事吧?”
“所谓的帮忙,大到公司合作方,小到给情人一掷千金吗?”
能对一个打着照顾兄弟干儿子名义讨要好处的晚辈让步到这份上,如果不是看过亲子鉴定报告,吴漾得怀疑他俩的血缘关系。
就因为如此,吴漾不信冉津能深明大义到这份上,否则干嘛对同样身份地位的程淮书赶尽杀绝呢?
冉津的脸色因不断逼近**的问题越来越难绷,语气不免激荡起来。
“他混得不太好,我有能力就帮帮了。”
“闫泊干儿子还真是一个好用的挡箭牌,冉董任何事的出发点都能拉过来用一用。撇开这层关系再看,冉董更像是被胁迫了。”
本该是无心的一句话,但程淮书眼尖发现冉津的眼角几不可见抽搐了下,这是被说中真相下意识的逃避反应。
程淮书瞳孔微缩,隐约窥见一丝的真相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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