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提醒,程淮书不免对淮联镇的动向更上了心。
这一看就是七天,等来姗姗来迟的市局新统计,就是说目前市里看重淮联镇的发展,想在现有的基础上做优化调整,这就得重新规划。
那这涉及到的内容就多了,勘测重整,都算在内。
打着市政重整的旗号翻找淮联镇,也就吴漾能有这个面子拉得来这么大个罩子。
所谓的业内大佬酒会过后,程淮书就没再见吴漾,你来我往的消息交流没停过,双方对那晚过火的事迹只字不谈。
程淮书不知道吴漾怎么想的,这时候有程治案横在中央,不可能推进关系,他也没想吴漾会做出承诺。
但到底有过亲密行为,刻意保持距离之下的感受反而更暧昧,心乱常伴在程淮书左右。
窗外是磨圆润石头堆砌出来的温泉池,周遭布设着高大茂密的绿植,为前来享受的顾客提供一定程度心理上的安全感。
仰头,黑夜遮不住满天星光。
他斟满对面空酒杯,将将放下酒瓶,原木色推拉门被从外推开,来人光脚踩进来。
面前落下很大一片阴影,程淮书抿了口酒:“你到底有什么话非要在这里说?”
“杀害程叔叔的凶手抓到了。”冉鸿目不转睛盯着他,似要看透他复杂的内心,也像是要等一个结果,“你没收到消息吗?”
程淮书神色如常:“待证据链完整,证据确凿,警方自然会通知我。”
“是吗?”冉鸿慢吞吞地说,“以你和吴漾的关系,他难道一点没给你透露?”
这倒让程淮书笑了,笑容停留很短暂,还有点讥讽:“我和他什么关系?”
然后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冉鸿,说不出是威胁还是等解惑,总之不是有所感。
冉鸿硬是品出几分维护来,到底是冲着己方名声还是吴漾,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不能惹恼他是真,冉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要笑不笑的:“普通的刑警和受害人家属关系,你没有和他在同个房间待上一小时后换身衣服离开,是吧?你们仅仅是不小心弄脏了。”
“所以呢?”程淮书全然不在意,当时他敢让王澍送衣服就想过会被人看见,亦或者说是冉鸿找上门,他可以直言不讳地说,“以你目前的身份,无权过问我的私事,别说我弄脏一套衣服,就是当晚留宿,你也没资格问。”
这是冉鸿最难跨越的鸿沟,他的心脏一阵阵抽疼,更多是绝对掌控权被挑衅引发的不爽。
有时候冉鸿都分不清对上程淮书的时候,那些波澜起伏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以前他可以干脆利落的说喜欢程淮书,什么时候开始他犹豫了呢。
是程治死那天还是目睹程淮书自.杀式查真相,亦或是尝试性提退婚,等来一纸签订名字协议呢。
冉鸿记不清。
“你想查的不止是程叔叔的死,对吗?”
“那么,你认为我还想查什么?”
程淮书直勾勾和冉鸿对视,从小到大的默契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们青春时期很爱玩警察和凶手的游戏,后来长大了,两人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可谁也没成游戏里NPC的既定身份,一些不该留的特性随着岁月流逝刻在骨子里。
冉鸿没逃避,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的程淮书熟悉又陌生。
淮联镇的变动非他能办到,冉鸿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打听过,居然是旅游部门上报市政,经过两周激烈的讨论才投票决定的。
也就是说在程淮书和吴漾那次回淮联镇前,这次排查工作就提上了日程。
如果幕后推手是吴漾的话,那冉鸿由衷钦佩,这二十年来,没有一个人敢提议,就为找出闫泊。
最让冉鸿费解的是当时没拿到详细案卷的吴漾又是如何判断出闫泊就一定在淮联镇上的呢?
大费周章落得一场空的后果可不是一个小小国际刑警能承担起,那位瞻前顾后的沈局长没这样的气魄。
冉鸿明白到底是他受程淮书青睐吴漾的表象欺骗看错了重点,这次淮联镇的交手是他落败了。
闫泊马上要出现在人前了。
“你觉得他会给你想要的答案吗?”冉鸿问,“没有一份能佐证清白的证据,死无对证。”
一语双关。
程淮书的脸色应当是极为难看的,因为冉鸿终于有心情端起那杯满酒,沿着杯沿无声饮用起来。
就算是要查,也不能让这件事查得那么轻松,二十年的光阴,不止物是人非,还有容易消逝的真相。
冉鸿放下空酒杯,撑着桌子起身,声音随着他站起来不断变得空荡:“淮书,你最近都没见他。”
程淮书眼神冷下来。
“见见吧。”冉鸿温雅地笑了笑,似乎十分痛快,“毕竟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这瞬间程淮书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想一拳砸烂冉鸿那张虚伪的脸,他冷静下来,以沉默应对。
没能得到反馈的冉鸿脸色反而不好看了,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去。
一场不欢而散的会面。
程淮书面无表情把冉鸿碰过的那只空酒杯扔进了垃圾桶里,拨通王澍的电话。
“他呢?”
这段时间内能让程淮书以这个称呼做代称的只有一人,王澍条件反射看向监控画面:“在联系李禧来市局做指控。”
前两天警方秘密布控抓到了监控许久的系列案凶手康咨,对方落网至今,只字不说,活像个哑巴。
凶手不开口也不影响警方推进案件调查,吴漾这一手透着莫名。
程淮书的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下:“李禧不认识康咨。”
多此一举。
王澍说:“按理说确实不认识,但警方最近在对李禧展开调查,似乎有了新发现。”
“什么新发现?”
王澍很为难:“自从意识到在费龙面前暴露了,就再难打探到内部消息,除非是那位愿意让我们知道的。”
这实在不能怪王澍学艺不精,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经过各国精英捶打后的吴漾更胜一筹,完美压制外行人。
除此之外,程淮书同时从中接收到新信号,想知道就得他亲自问,找谁都不管用。
“他在哪?”
王澍:“市局斜对面的翡翠酒店1902号房,先生,关于闫泊那条线的东西都交给他了,您没必要再出面。”
干涉过多容易暴露自己,到时候会陷入危险,那就得不偿失。
程淮书撑着额头,不能不去啊,这是他好不容易换来的,可惜王澍不懂。
他叹了口气,在幽幽渐冷的秋风里打个轻颤,轻声道:“车备好了吗?”
王澍劝不住他,只好想办法让他好过些,看眼刚通知过的消息界面:“已在门口等候。”
“嗯,我马上就出去。”
程淮书挂完电话,看着桌上剩下大半瓶酒起码两分钟,像下定某种决心打开手机购物。
随着越靠近市中心,星空渐渐黯淡,路灯的灯太亮了,太晃人眼。
吴漾弯腰在沙发坐垫下面找出遥控器,关上窗帘,仰面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去一周,连轴转得没停下来过。
手机在触手能得的地方,偶有消息跳出来,都不是特定的铃声,也无法唤起吴漾回复的**。
最香的鱼饵丢出去了,那只贪吃又小心的大鱼会不会上钩呢。
吴漾揉着太阳穴,根本不怀疑王澍的忠诚度,从他这里拿到最新的要案线索绝对会立即让程淮书知道。
来不来找他,就是程淮书个人选择。
一切未知待定前,总是焦虑难熬的。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吴漾笑了起来,觉得这一周的忙碌和像被放在火上烤的等待又是值得的。
路过玄关处,吴漾往上方镜子里看,抬手梳理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的没那么疲倦,他搭着门框,勾着唇角笑着开门。
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他和门外举着外卖袋的服务员面面相觑,彼此都有那么点茫然。
“我的?”
“啊…房间号没错的。”
服务员不明白顾客自己点的外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疑问。
吴漾伸手接过,礼貌道谢后关上了门,拎起外卖袋翻看单子,是一杯不加糖的热牛奶。
在身边空无一人的寂静深夜,他想要的远不止能暖肠胃的饮品,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他站到玻璃窗前俯视下方的芸芸众生。
“就给这点好处?”
“我给过你机会。”
程淮书的声音略低,像躲在角落里偷偷接电话。
尝了尝,做过加工的纯牛奶抛开原生的腥味趋于平淡的馨香,吴漾莫名联想到程淮书的味道,他放下杯子:“你在哪?”
“家。”程淮书言简意赅,“你很久没睡过好觉,洗个热水澡,喝完牛奶早点睡。”
这就是不许他去找的意思。
尽管程淮书劝说的很温柔,但吴漾还是不想听,他想见的人没道理推迟,此时此刻,飞奔也要去见。
“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给的身外之物。”
说完这句话收了电话。
另一边的程淮书已有不好预感,放下手机,看向在平板上圈圈画画做统计的干练女士,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说还要几天才会回来吗?”
一身绯红的徐绛撩起刚剪的褐色短发,笑得狡诈:“我这叫给你惊喜。”
实际上是她和家里长辈通电话,对方不小心说漏嘴,提到他最近的感情生活挺水深火热,她半点没耽误就飞回来了。
不是要吃瓜看戏,徐绛知道程治的案子就快水落石出,而这时候她该在程淮书身边。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都十一点了,你还有深夜访客?”
程淮书:有的,徐女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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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Chapter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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