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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面试

木雕工艺是宜安传统文化的代表,也是市政府重点栽培的对象,在市民的心中,宜安就是木雕之乡。

御木居行走在行业前沿,一直都是神秘难测,为无数市民所乐道的目标。虽说寻求合作的对象众多,但江丰源在外口风严实,只做生意不谈私事,因此至今还未有人能去到工作室里,更遑论接触到木雕师本人。

这次公开招聘的信息一经登出,在市里引起不少讨论。

三月十号是面试的日子。

御木居选址在城郊,从市中心出发,开车半小时到达城南,穿过一片老洋楼就是。

这里原是一片废弃的厂区,使之无用,弃之可惜,直到城区改造计划下达,政府才想起这块地皮。

因地皮面积大,政府下令将所有厂房推倒,重新翻修。施工队耗费整整两年,才让这片土地落成一列列独门独栋的花园房。

朝阳初升,御木居楼下大门前早已排出长长的几队。

江丰源也赶了个大早,身子倚靠在二楼花房门口,目光懒懒,在楼下众人身上来回逡巡。

“老大,今天来的人还不少。”他说着,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嚯,还有不少熟人。”

江丰源将空纸杯一捏,在手心团成个球,瞄准不远处的纸篓,长臂一扬,纸球正中下怀,完美入筐。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答应老爷子。”

沈榷平日里醉心木雕,鲜少过问其他事由,只留江丰源打理一切。

“我以为,你乐见其成。”

沈榷今日大不相同。

江丰源见惯他平日便装上身,头发也不刻意打理,从来不知道捯饬两字。江丰源暗地里不知吐槽过他多少次:明明是大好年纪,生得又一副好相貌,却整日里灰丧个脸,身上除了卫衣就是老头衫,一点看不出少年人的活力。

再看看眼前人,身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服,搭配同色系领带,脚下还蹬着一双锃亮的靴子。

服装裁剪得体,料子流畅顺滑,好一个气质冷峻的青年。

“……那自然是好。”

从今早见到沈榷起,江丰源就一直陷入自我怀疑,这还是他那平日里存在感为零的小老板?

额头光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高优越,配上那一身黑色西装,更是凸显他凌厉的五官线条,只是眸光依旧冷清。

许是江丰源目光过于热烈,沈榷抖了抖身子,从长木桌上捞过一张红贴递到人跟前:

“把这个贴到楼下。”

江丰源细细望去,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瞳孔微微放大,“……这,……这就是你的条件?”

“恩,你尽管放心去贴。”

众人远远望见从大门走出一人,以为面试这就开始,都走上前去跃跃越试。只是来人并没有招呼他们,反倒一声不吭在门上忙活起来。

等他走开,众人挤上前一看,门上贴着张红告示,上面写明这次招聘的条件只有一个:木雕行业及其爱好者,恕不招待。

“……”众人不禁傻眼。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江丰源先在心里替大家骂了句自家老板,而后正了正衣领,扯出个笑脸,“各位朋友,感谢你们今天的莅临,相信大家也已看到门上的信息。对于耽误大家的时间,江某深表歉意。为答谢各位朋友一直起来对御木居的支持,今天我请大家去喝茶,顺便聊聊合作的事情。”

江丰源话落,领着着众人就要离开。

人群中挤出一道身影,“等一下!”

约莫二十的小姑娘,长发松软,脸蛋儿娇嫩,脸上盈着细密的笑容。

“我能进去试一下吗?”

距离上次寻梦已过去半月,当晚确定好目标后,时梦从源之梦里确定梦境的来源,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御木居这个地方。

她早和周围的人打探过,这里是一家木雕工作室,常年不进外人。因那梦境的特殊,时梦必须找到梦境人,帮其解开梦境的真面目,才有机会吞噬那噩梦。只是这半个月来,她想尽法子也不得进,正苦恼无计之时,听说工作室要对外招聘,这是眼下唯一的机会,她必须争取。

御木居内。

沈信撑着拐杖,和对面的沈榷大眼瞪小眼。

“我就说你这小子,脾气一直那么臭,这回怎么轻易就松口,我要不是我今天过来,竟然还不知道你存着这样的心思!”

沈榷早在江丰源下楼后,亲眼见他贴上告示并告知众人今日招聘事宜,想来他此时已经把人全部领走。

“爷爷,承诺你的事,我已经办到,是你亲口所说,只要我同意招聘,条件我随意定。”

沈榷抬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向对面,眼里意味分明。

沈信到现在怎么会不明白自家孩子的意思?只是自己一把年纪,却被亲孙子钻了个空,想来想去心里都堵着一口气。

“好哇,你个臭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歪心思动到老头子我身上了!”

看来,沈榷在招人这件事情上是铁了心,沈信深知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臭脾气跟他一个样。既然他万分不愿,沈信心里就此作罢,他不想因为这事伤了爷孙俩的情分。

沈信扬了扬手,示意沈榷上前。

“哒哒哒”

鞋跟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本该离去的江丰源身后领着一人进来了。

“老爷子,老大,这是此次面试唯一入围的候选人……”

江丰源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的姓名,一时语塞,脑袋飞快往后一撇,给身后的人眼神示意。

“我叫时梦,时间的时,梦想的梦。”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时梦在这个世界呆了十个月,别的不说,倒是很会看人眼色。她今日穿着一条修身的长裙,头发在脑后变成了鱼骨辫,整个人清爽利落,落在沈信眼里,简直是场及时雨。

“时梦,名字倒是不错。小姑娘,从今天起,你就是御木居的一员了!”

沈信生怕自己孙子再给人弄走,半点不敢犹豫,赶紧上前把这人敲定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绝不给工作室丢脸!”

时梦一路跟着江丰源上楼,从楼下到这里,整栋建筑里,竟然只有三个人。十分钟她还在思考要如何确认这次的目标,她可听人说过了,外面的那些手作坊,是如何需要不少的人才;不成想御木居这偌大的工作室,竟只有三个人。

时梦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人数越少,越有利于她尽快确认目标,这样一来她就离获得那神秘的梦魇更进一步。没想到第一天进来就有这么大收获,时梦心下一喜,面上的笑意更加灿然。

江丰源重任在身,还需下楼安抚众人,他上前和沈榷低声交代几句,“那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话落,大步流星地转身,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沈信是长辈,此刻最适合出来打圆场,“好好好!来,小姑娘,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孙子沈榷,也是工作室的负责人,希望你们今后相处愉快。”

自从江丰源领人进来,沈榷知道事已成定局,整个人仿佛失声一般,杵在后面当透明人。眼下沈信既然开口,从小的教养让他不得不做出回应。

“我是沈榷,”

“希望你在这里能待得长久。”

招聘事宜最终敲定,沈信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忙活大半天,临走前特意和时梦打过招呼,这才悠哉悠哉返回沈宅。

工作室愈加空荡,时梦一时也找不到能做的事情,索性摸到沈榷的办公处,想着也许能从他那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先生。”

沈榷埋头在工作台里,头也不抬:“什么事?”

“我思来想去,今天是我第一天入职,为了能尽快熟悉这里的人事,要不沈先生你跟我讲讲?”

时梦打得好算盘,这里人手稀少,老板事事亲为。她上岗第一天这样积极主动,沈榷应该会十分满意。

沈榷眼睛一眯,“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这里的人。”

沈榷闻言唇角一扬,漫不经心回复:“你倒是提醒我了。”

“听江丰源说,时梦小姐你面生得很,似乎不是宜安本地人?”

“不知道你怎么会想来参加我们的招聘呢?”

时梦话还没问出口,就收到沈榷接二连三的发问。幸好她来之前做“贼”心虚,怕被人发现刻意接近,脑子里设想过无数问答。

“我确实不是本地人。”

“会来参加面试,只是因为看见楼下排着长队,我生来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堆,所以想着也来凑个热闹。”

“至于会被选上,那是我符合面试条件。”

时梦偷偷观察着眼前人的反应,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答案,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但不知为何,她嘴里每往外蹦出一句,沈榷的眉头似乎皱得越发紧了。

难道是她哪里答的不好,还是沈榷发现了什么?

时梦心中如鼓在锤,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沈榷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却始终一言不发,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是无法探寻的深邃。

空气似乎也凝固,时梦感觉呼吸不畅,所有的思绪都凝成一点,整个空间似乎都被禁锢起来。

沈榷终于开口打破这沉默。

“听起来时梦小姐确实和御木居确实很有缘份,我倒是很好奇接下来的日子。想来会有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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