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实甫语重心长:“此前是为父疏忽了你。川儿你心怀善心,医术卓绝,为父之幸啊!以后,为父必定好好弥补这些年来对你的亏欠,可惜了蔻娘已经……唉。”
“过去的事便不提了。父亲为临州操心,能为父亲分担些许,少川便已满足。”
“好孩子,好孩子……”江实甫老泪纵横。
江少川总算走进江实甫眼里,民心所向下,临州大小政事,他便也参与旁听。旁人都道,江家大公子英勇果断,二公子细腻温和,江城主得此二子,实乃幸事。
只是江实甫最喜欢的还是江松阳。一年多来,交给江少川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但他却每次都做到堪称完美,其中不乏李葭的协助。
李葭极其聪明,她有野心,也有能力。在她的帮助下,江少川风头越来越盛,他的好名声也落入每个临州人心中。但他没有实绩,在这一点上,江松阳远胜于他。
若再行城主大选,临州三大家族之中,江松阳便是最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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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临州地处南方,雨恍若如何也下不完,自云天倾倒,几天几夜,大雨终于冲垮了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朝各处四散而去。
经商议,最后决定由江松阳带人前去重修堤坝。
将如此重任交给江松阳,江实甫这样做,便是告诉所有人,他的后继人是江松阳。
“城主这样做,是打算给大公子铺路。公子,你怎么想?”
江少川道:“大哥沉稳,一心为民,若他是城主,自当很好。”
“公子当真这样想?”李葭问。
江少川只看着她,昏暗而安静的屋内,两人便这样默默对视着。
李葭又说,“我想你做城主。”
她的眼睛极亮,澄澈而坚定,一如当初。
江少川沉默良久:“好。那我们便试试。”
几日后,李葭和江少川在安抚百姓时,就听说堤坝修建出了问题。江松阳规划的运送石头的路线经过崖山,此山植被稀少,且土质较为松软。加之此次洪灾,极为不安全。
但江松阳坚持走这,这里是最近的一条路,且先前他亲自考察,不会有问题。
但当大批人马运送石材路过时,突发山体滑坡。整队人马损失惨重。
江松阳被骂得很惨,成为众矢之的,侧底失去民心。
最后,江少川顶上了。
李葭却无半分欢喜。可以腐蚀岩土的毒物顺着雨水流入山体内部,原以为会在队伍经过前滑坡堵塞道路,谁知竟然撑到车队刚好经过之时。
当李葭面对那些在山体滑坡中死了亲人的百姓们时,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李葭。”暗处,江少川握住她的手,温度唤回她的神志。两人便那样在树下站着,望着篷下大哭的人,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身上。
堤坝修建得完美,十里八乡水难退去,江少川只一次,便得到了临州百姓的民心,得到江实甫的重视。
一切都在向着李葭想要的方向去。
又是一年城主考核,不出所料,江实甫的伪善蒙蔽临州所有人。他依旧最得人心。而除他之外呼声最高的,就是江少川。
五湖四海的朋友都来临州祝贺江实甫,李葭的身份也第一次遭到怀疑。
饭宴后,江实甫介绍中年男人给江少川认识,而李葭便是作为婢女跟在他身后。见到李葭的第一眼,男人便皱起眉。
“齐伯伯?”江少川喊他。
江实甫也喊他,男人这才收回视线,疑虑道:“我瞧这位姑娘很是眼熟,好像见过。”
李葭心下一惊:“奴婢曾在外漂泊,幸得二公子收留。”
男人也未再说下去,只江实甫的眼神暗了几分。
几日后,男人便也离去,再没人提及此事。但李葭是何其敏锐,她能察觉到,江实甫对她有些防备。
再后来,江禾死了。
中秋晚宴上,临州各大家族齐聚一堂共度佳节。江禾的婢女匆匆来报,邀所有人去后院,后院……她未言说,但那升起的一抹羞涩,所有人都心中了然。
只是推门一看,是两具衣衫还算完整的尸首。
江禾瞪大双眼,手中拿着匕首瘫倒在地。而她身侧,躺着赵家三公子,出了名的喜.色风流之徒,他的身上好几个血窟窿。
婢女惊恐,道:“怎么会这样……明明该是李葭啊,该是她啊,小姐怎么会……”
所有人脸色难看至极,江实甫问李葭:“你刚可来过后院?你在何处?何人能证明?”
“她不曾来过。一直与我在一起。”江少川道。
这件事毕竟不光彩,便被这样掩盖了下去,成了禁忌。
待所有人都离去时,江少川道:“你还好吗?”
她一顿:“还好。”
今日本该在这里,被人凌辱,被所有人看见的人,本该是她。江禾以为,给她喝杯下药的酒,便能任由旁人摆布了吗?
她拼了命杀了他,而后再杀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江禾,伪造现场,她最擅长。
江禾死了,陈氏疯了。
又是一年初春冰雪消融之时,齐欧再次来到江家。深夜里,他与江实甫还在书房,江少川碰巧去寻江实甫,也碰巧听见他们的谈话。
“李挽星的师父早已逝去,我寻遍江湖,才得到她的画像。画交到我手里时被封存,我也不曾见过。江兄,是与不是,还需由你亲自见证。”
“画像就在我房中,我这就去取来。”
江少川随即回屋,唤来李葭。
“齐欧房中有一副很重要的画,你去取来。速去!”
李葭许已猜到这次齐欧来的目的,但她却震惊于江少川好像也知道。
她不容细想,潜入齐欧房中,找到那被上了锁的长条盒子。走时却碰上回房的齐欧。于是,她杀了他。
她打开画,画中女子眉目飞扬,笑颜灿烂,如烈阳般耀眼肆意。李葭甚至都有些忘了这是曾经的自己。
她一把火烧掉画,随后回到李家老宅,寻到父亲生前所画的曾名动临州的画作——临州河山图。
她将这幅画给了江少川。
很难形容江少川看到这幅画的神情,万千情绪在他眸中流转,却什么也没问。
“我杀了他。”她说。
“江少川,对不起。”良久她又说。
江少川定定的望着她,她在为何道歉?她不该道歉,有罪的是他们。
子子孙孙,都该为此赎罪。
开门见到李葭那一刻,江实甫惊恐万分。因为她身上扛着齐欧的瞪大眼睛的尸体。
她一把将尸体甩在地上,平静的转着手中的刀,欣赏江实甫此刻的神情。
“你早已猜到了,齐欧带来的画,就是让你证实自己的猜想。但你见不到那副画了。我烧了。”
“来——”他终于回神想喊人。
李葭很快的抵住他的脖子,“李家剑法向来很快。江实甫,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说罢,她一刀捅穿他的心脏。而后将现场伪造成两人互杀的模样。
听说,齐家主不知从何得到李老城主所绘临州河山图,与江城主交易起了争执,互相杀了对方。
江少川当选新一任城主。
灵堂前,陈氏咒骂江家,咒骂江少川和他娘不得好死。
江松阳也沧桑憔悴了不少。
他变得寡言:“少川,你已是城主,便当为临州百姓谋福祉。当以临州为重,万不可……”他未曾说下去,只深深的看着他。
他应是知晓那件事了,却也不曾道出。
城主大礼那日,李葭也得到了一个新名字,叫星儿。
江少川说,李葭是他的幸运星,他希望她能做自己。
做李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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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川无疑是个好城主,李星儿无疑是他的左膀右臂。她有勇有谋有不输男人的本事,江少川力排众议,让她入临州官场,与男人站在一起参与政事商议。
此事令临州人都震惊了一番,但她确实又做得很完美,不满之人也找不到借口。
有心之人开始猜测,李星儿与江少川,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不重要,只要江少川娶妻,李星儿便不再有任何机会。
段家长女段清璃是最好的人选。明里暗里,那些人都在撮合。
晚宴上,李星儿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段清璃,她温婉大方,如江南美人般,却又有着一股坚韧。
江少川能娶到她,也是幸事。
她喝了很多酒,提前离场。
深夜,寒月凄清的映在屋内。江少川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酒气,借着月光,他看见李星儿趴在桌上,手中晃荡着一个酒瓶。
在他印象里,她从来都是冷静且疏离,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那一刻,他心中竟然有些开心。
他轻脚走去,试图拿走她手中酒瓶,但刚一碰上,李星儿便一把捉住,她一使力,天旋地转,酒瓶咕噜着滚向远处,江少川被她遏住手压在桌上。
温热的酒气喷在他脖间,他竟觉得自己耳根有些热。
“星儿。你喝醉了。”
李星儿不说话,空出一手缓缓抚向他的脸,顺着额头眉骨鼻梁一点点往下滑,她的指腹粗糙,带着几分痒。
“江少川,你要娶她了。”她带着鼻音。
“嗯?”随即他轻笑,“你想我娶她吗?”
“不想。”她的眼里带着几分兽性的占有欲,随即又暗沉下来:“可你能娶她,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不再说话,黑夜里,他们彼此紧挨着对方,呼吸交缠,温度交织。两人就这样许久,直到李星儿额上汗珠顺着掉下的瞬间,江少川闭眼,水珠刚好在他眼皮上炸开。
随即睁眼,他的眸子炽热得惊人。
李星儿松开他,离他几步之外,背对着他。
江少川轻叹:“星儿。不会娶她。”他炽热的看着她,“我此生,若娶妻只娶一人。除她之外,谁都不娶。”
良久的安静后,李星儿猛然转身,江少川反应过来时,已被她抵着靠在窗边墙上,她揽住他的腰,微仰着头看他。
两人肌肤相贴,月色笼罩着他们半边身子,朦胧且迷离。
“星儿——”话未说完,李星儿便微踮脚尖,唇瓣相合,赌住他的话。
她的吻热烈而粗.暴,像猛兽一般肆意掠.夺,撕.咬。酒香在他唇里散开,江少川只盯着她,不敢动弹。
些许,嘴里有着血腥味。而李星儿双手环抱着他,越拥越紧。他闭上眼,伸手搂住她,唇舌一点点引导她包容她,她总算安静下来,不在那般莽撞,笨拙。
呼吸交融,肌肤是那样灼热,他们紧紧相拥于月色之下,唇舌纠缠,喘.气.声越发肆无忌惮。直到汗液将衣物全部浸湿,女子的身姿愈加明显。
意.乱.情.迷,李星儿的手逐渐探向他的衣衫内,冰凉的指尖触及他的胸膛时,他猛然清醒。
他拉住她的手,离开她的唇。小心翼翼的轻声唤她:“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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