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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西街初遇

月色如水,冰冷地浸染着青州城西街泛着幽光的青石板。沈青瑶背后剑鞘中的赤色百炼骨罗帷,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感应到不祥的悸动——这是沈家世代相传的镇妖神器,也是她早逝的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鸦青劲装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姿,银丝缠绕的玉簪束起如墨青丝,眉眼如淬火的刀锋,凌厉而沉静。此刻,那双深潭般的黑色眼眸,正死死盯着地上死者空洞的右眼——那创口边缘,泛着诡异的、仿佛熔金凝固般的微光。

“小姐,西街…又出事了。”管家沈青梧苍老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惊悸,从身后传来。灯笼昏黄的光晕,将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映得更深。“死者右眼被剜,伤口…泛着金光。这手法…与七年前,老爷夫人出事前…太像了。”

沈青瑶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父母在她年幼时,便在一次凶险万分的除妖行动中双双殒命,尸骨无存,只留下这柄百炼骨和年幼的她,托付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兄长的失踪,更是雪上加霜。她抬头,望向天际那抹将明未明的鱼肚白,七年来的重担与仇恨,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备车。”她反手,将鞘中震颤的神器牢牢按住,声音冷冽如浸过寒泉,“走。”

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汁,沈青瑶独自潜入西街深处那早已被遗忘的荒宅。多日的守候与追踪,空气中那缕若有似无、带着金属腥气的妖气,终于在此刻变得清晰而凛冽。

骤然!一道黑影如同从屋檐剥落的阴影,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扑而下!一双燃烧着贪婪与暴戾的暗金色竖瞳,在黑暗中骤然亮起——是只通体漆黑如焦炭、獠牙外翻滴落着粘稠金红液体的狰狞山魈!

“孽障!”沈青瑶手腕一抖,百炼骨即将出鞘!眼前的山魈却“嘭”地一声,如水中泡影般溃散无踪!四面八方,无数山魈的扭曲幻影同时显现,狞笑着将她团团围困!她心神紧绷,正欲凝神分辨真身,脚下坚硬的地面猛地爆裂,无数条枯槁如鬼爪、缠绕着黑气的藤蔓毒蛇般窜出!

“嗤啦!嗤啦!”沈青瑶挥刀疾斩,木屑混着腥臭的汁液纷飞。就在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致命间隙,所有山魈幻影倏然汇聚,化作一道刺目欲盲的金红流光,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直噬她咽喉!

“呃!”格挡的手臂传来钻心剧痛——山魈的利爪竟穿透了精钢锻造的护腕!

她踉跄后退,瞳孔因剧痛与惊骇骤缩。冰冷滑腻、带着浓烈腥臭的爪尖,已死死抵住她脆弱的颈项!金红色的毒血,正顺着爪缝,丝丝渗入她的皮肉,带来阴寒的麻痹感!

“沈家大小姐,名不虚传。”山魈伸出猩红的长舌,慢条斯理地舔过滴血的獠牙,暗金竖瞳中满是残忍的戏谑,“可惜,你杀不……”

“妖孽!受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厉喝撕裂死寂!一道白影如惊鸿破窗,挟着凛冽寒风闯入!

来人手中一柄符纹流转的幽蓝短刀划破黑暗,电光如灵蛇吐信,瞬间缠上山魈庞大的身躯!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响彻夜空!山魈的身形在刺目的蓝光中疯狂扭曲、淡化,最终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沙砾,彻底湮灭无踪。

沈青瑶捂着剧痛麻痹的手臂跌坐在地,喘息未定,惊疑的目光投向救命恩人——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孤峰雪松,手中符刀流转着幽冷深邃的光晕。月光勾勒出他清俊得不似凡人的侧脸轮廓,眉心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痣,在清辉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谲与神秘。

“你……”喉头干涩,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白衣人收刀入鞘,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他的目光落在她渗血的伤口上,声音清冽如月下寒泉:“沈家大小姐,妖物狡诈凶残,下次……需更谨慎些。”

沈青瑶心想,这为何妖气,比刚才更浓。

沈青瑶:你……是谁?

“慕初霁。”他微微拱手,姿态从容自若,银发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专治世间妖异之物。”

沈青瑶眯起眼,黑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仔细审视着他:“你如何知晓我会在此遇险?”

慕初霁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符刀冰冷的刃口,几缕银发垂落肩头:“妖气冲天,怨念凝结如实质,十里之内如暗夜明灯。”他话锋忽转,目光锁紧她手臂上泛黑的伤口,“沈大小姐,此毒阴戾,恐非寻常妖物所留。”

沈青瑶低头查看,伤口渗出的血液颜色加深,一股阴寒正顺着手臂经脉悄然蔓延。

“慕公子,既然你如此擅长捉妖,”沈青瑶眼神陡然锐利如出鞘利刃,骤然自腰间抽出一卷看似寻常的赤红绸缎,“不如让我也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

红绸展开,瞬间化作一面流光溢彩的赤色罗帷!边缘以秘银丝线绣满古老繁复的镇妖符咒,在月色下流淌着森然冷意!“沈家秘器,罗天法网,专克妖邪!”话音未落,罗帷已如活物般腾空飞卷,猎猎生风,瞬间将慕初霁的身影裹了个严严实实!

“沈大小姐!”慕初霁的声音自罗帷内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罗帷内符咒金光大放,无形的光网瞬间收紧,束缚他的行动。然而,那本该令妖物痛苦哀嚎、无所遁形的罗帷,在他身上竟无半分异状!他眉心的朱砂依旧红得妖异,神色间只有无奈。

“你……当真是人?”沈青瑶的声音带着惊疑不定。

慕初霁在光网中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着点无辜的笑意:“沈大小姐,我若是妖,这罗天法网岂能容我在此与你理论?”他故意抬手理了理被弄乱的银发,“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那等食人血肉的凶戾妖物么?”

母亲临终前那绝望而反复的呓语猛地撞入脑海——“真正的妖,永难逃过罗帷。然罗帷无痕者……”后面的话语,总是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你究竟是谁?”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更深的探寻。

慕初霁的神色忽而变得无比郑重,眼中闪烁着沈青瑶无法完全解读的复杂光芒:“我是为助你擒拿那山魈而来。那孽畜盘踞西街多年,剜眼食心,怨气积郁已深——若不尽快将其根除,恐有滔天大祸!”他语气中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焦灼,“沈大小姐,你兄长沈昭阳失踪前,亦在追查返魂树之秘……你难道不想查明其中关联,寻回至亲?”

他忽而贴近罗帷边缘,银发不经意般拂过她握剑的手腕,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若你肯信我,便容我随行。我立誓,绝不行妨碍之事,唯愿助你拨开迷雾,寻得真相。”

沈青瑶凝视着罗帷中那双坦荡的金色眼眸,脑中闪过他破窗而入的瞬间——那道决然的白影,所有的锋芒都指向山魈,不曾有半分偏移。兄长的下落,是她心中最深的执念。

“……好。”她终是颔首,指尖法诀微动,“但须听我号令,不得擅动。”

慕初霁眸光骤然一亮,笑容清透得仿佛能涤净世间尘埃:“自当如此!沈大小姐放心,慕初霁定助你揪出那孽障,还青州太平!”

赤色罗帷光芒微颤,符咒如退潮般悄然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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