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寒的一番言论吓得几位从小没怎么撞过鬼的博士生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陈霁阴着个脸,一帮博士生呆若木鸡,只有乔源源非常捧场地接燕惊寒的话:“鬼婴受伤那么严重,肯定得回它主人手里疗伤。那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就还是追那个被你打断脊梁骨的鬼婴,只要捉到了它,既是物证又是人证,不就结了。”
燕惊寒眉毛一挑:“你不是很害怕它吗?”
“见着的时候觉得害怕,不见就不害怕了呗。”乔源源把纸手一摊,大言不惭道。
陈霁先前一直低垂着眼,被燕惊寒监督着盘腿掐子午诀收惊,如今终于抬起眼眸,询问那个背后染血的女博士生:“吕芳师姐,你背后的血迹是怎么弄的?”
方才燕惊寒状态不好,探查了这团血迹一次就没了下文。陈霁如今将这话重新提起,倒是提醒了燕惊寒:“对对对,吕芳师姐,你背后着血迹是怎么回事,谁给你弄上去的。”
吕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也成了燕惊寒的师姐了,回忆其先前发生的事,表情还有点惊悚,攥住了旁边高马尾师姐的胳膊:“我也不知道啊,我和瑾瑾一起走得好好的,忽然就有个东西从天而降,把我给砸倒了。”
瑾瑾便是高马尾师姐,名叫黄瑾。
“我就感觉那东西软软的,还会动,嘴里面发出挺可怕的声音,有点儿像小孩儿哭。”吕芳说到这个估计是觉得很恶心,连打了两个激灵,旁边的黄瑾赶忙将她拉到怀里安抚,“但是这个东西是凉凉的,流在我身上的血也是冷的,很明显就不是活的啊!吓死我了!”
“我特别害怕,就立马把它从我身上抖下来了……抖下来之后,好像这东西就不见了。我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东西长什么样!”吕芳描述一阵,感觉又要哭出来了。
反而是搂着她的黄瑾凑近了在她身上闻了一阵,皱着眉开口:“我觉得她身上这个血味道挺奇怪的。”
一开始就蹭了一下这团血迹,嗅闻了一下的燕惊寒当时满脑子都在追踪上,完全想不起来她指的这个“奇怪”说的是什么,只好转头看了两眼陈霁。
陈霁当场幻视狗子歪头。
他努力把这一形象从脑海中抹去,回忆起他第一次被鬼婴袭击的时候:“是不是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怪怪的……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香味。”黄瑾又凑近吕芳仔细闻了一阵,“这个味道让我有种晕车的感觉。”
“车载熏香。”燕惊寒和陈霁对视一眼,当场下了结论。
乔源源对这种让人晕车的车载香薰深恶痛绝,连她的纸人身体都忍不住要作呕两下:“这什么香薰这么厉害,都给鬼婴腌入味儿了。”
“车载香薰不一定会出现在车里啊。就算这人开车载着鬼婴过来,得开多久的车才能腌到这种程度,连血都带着味道。”燕惊寒又胸有成竹起来了,带着自信的笑容环顾一周,“搞不好还真是把这小东西腌到香薰液里了。”
“这只鬼婴和司雪那种纯魂魄的鬼傀儡不同,大人有思想有意识,制魂魄傀儡就比较容易。像养小鬼这种,大多选取未出生的胎儿,没有什么意识,魂魄也不全。所以大部分会选择连魂魄带肉身一起秘法保存,再制成鬼傀儡。”
“但是这就存在一个问题了,把这东西养到家里,血呼啦擦的,搞不好会发出什么怪味儿。为了避免让每个到他家来的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家里杀人埋尸了,在贡小鬼的屋子放个香薰,或者干脆把小鬼腌到香薰液里,确实是个掩盖行径的好选择。”
“只是……”燕惊寒皮笑肉不笑地撇了一下嘴,俩眼珠子轮过去,盯住了陈师兄,“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在家里养小鬼的呢?”
“啊?我?”陈师兄指了指自己,“大师兄很迷信这事大家都知道,他们做生意的人嘛不都喜欢拜点这拜点那的,他请人跳大神这事我是亲眼见着的。至于养小鬼……我是听说的。”
燕惊寒眉毛一挑:“听谁?”
“呃……最开始是谁传的不记得了……”陈师兄挠了挠自己的脸,“反正他们生意场上的人都这么传。”
燕惊寒扭脖儿,看陈霁。
包括陈霁在内,大半个师门都知道这位大师兄做生意做得神神叨叨的,确实挺迷信的。
是像个会养小鬼的人。
天聊得差不多了,燕惊寒也歇够了,他站起来拍拍裤子。又掏黄纸出来,引了点霍欢背后的血迹,再次画符烧纸,掐决作法。
那金红的火焰又烈烈燃了一阵,很快就熄灭了。
燕惊寒两手一揣兜:“得,追不到了,没了。我就知道!”
他一转头,除了陈霁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其余人全都瞪着眼睛,满眼期盼地盯着燕惊寒。
嗷嗷待哺的雏鸟一般等着燕惊寒“我就知道”的下文。
燕惊寒僵住了。刚刚装X过头,搞得这群人以为他什么都会。话说回来,如今在场的都是普通人,就他一个指望,他没办法也得赶鸭子上架想出办法来!
燕惊寒把拳头抵在下巴上,咳嗽两声,愣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这大雾弥漫的,一看就是个阵。”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余光瞥了几眼坐着的几位……还是一脸“大师真厉害”的期待。
迎着此等期待,燕惊寒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继续:“我们只要找到阵眼,把他破坏掉,大家就能出去了!”
废话!阵眼破掉当然就能出去,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阵眼在哪里!
燕惊寒之前的想法很简单粗暴,也算是扬长避短。他不擅阵法符箓,所以就想着干脆把和阵法有莫大关系的鬼婴打个灰飞烟灭,或者追着鬼婴找到控制者,也就是阵法的控制者,给他三棍子抡昏过去,不怕阵法不能解开。
这种办法应付大部分的阵法都是有用的。
可现在,鬼婴跟丢了,他又不会找阵眼……
这他娘的要怎么办啊!
脑子里向来不放什么知识的燕惊寒疯狂回忆着自己备考道士证上的网课,以及他老娘无数次带着他练手的时候教导他的那些“屁话”,忽然灵光一现。
只见燕惊寒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巴巴地把手机掏了出来,解了锁就进到“文件管理”里去稀里哗啦翻找起来。
陈霁伸头瞥了一眼,发现这家伙果然又翻出一个PDF,书名叫《道教教职人员证必备阵法300个》。
果然,陈霁白眼一翻,他都木了。
章佩兰同志曾经教导他根本记不下来阵法排布的儿子,如果实在找不到阵眼,可以尝试倒转这个阵法,大部分情况下都能破解此阵法造成的效果。
燕惊寒依照“大雾”这个信息检索,很快就排除了两百多个阵法,统共剩下五六个。
燕大师摆出架势,打算进行穷举,总有一个阵法能把他们倒转出来。
燕大师振臂一呼,招呼人给他找个空瓶子过来,他要放血画阵。一般阵法朱砂画也差不多了,但是燕惊寒自己的血本来就有点避邪驱恶的功效,再加上他自己一直都有幸运buff,所以直接用血的成功率估计更高。
陈霁面无表情在周围转了一圈,从草丛里给他捡出个矿泉水瓶子。燕惊寒大喜,忙让陈霁把矿泉水瓶子端着,他要放血。
不成想陈霁凑到他耳朵跟前,幽幽问了一句:“放一瓶够吗?”
燕惊寒扁嘴。
陈霁眯着眼睛再次凑近燕惊寒的耳畔,还是那个半阴不阳的语气:“您拿排除法选了几个阵法啊?这是打算穷举呢?”
燕惊寒点头,表示知我者陈霁也。
“哦,那大师您打算穷举几个?我看这一瓶子血不够用吧?这要是您放血放太多,失血过多昏过去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输血急救啊!”陈霁实在是无语,后槽牙都磨出声响来了。
“没想到陈博士你这么关心我!够朋友!”燕惊寒并指为剑,将真气逼至指尖,真气登时成了利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沥沥拉拉滴进了瓶子,“我真是太感动了!”
陈霁气得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您找重点真是一把好手,想必考期末的时候都不用老师给你划考试范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惊寒哪里不知道陈霁是又在嘲讽他,他无奈一笑,晃了晃头。许久不见的那种疲态好像又隐隐浮了上来,撑在他那张四平八稳满不在乎的皮下,总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但也仅仅是呼之欲出。
他还是硬生生将所有其他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只露出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具:“那能怎么办?大家都是普通人,只有我一个指望。我不放血,难道让人民群众想办法闯出去吗?”
陈霁默然。
“没事,陈博士。我早就说过,咱们朋友一场,我会帮你帮到底的。”燕惊寒不再言语,矿泉水瓶子里的血液也很快聚积了一个瓶底。
燕惊寒拿起瓶子来晃了晃,随便抹了两把腕子止血:“行了,就先这么多吧,不够再放——免得你要担心。”
燕大师舍不得让陈霁这个人民群众端瓶子伺候他画阵,自己颠儿颠儿端着瓶子去了。这位大师记性坏,学习差,阵法怎么画当然不记得,得对照着PDF。可毕竟功力深厚,阵成之后不待一呼一吸间的工夫,墓园中就狂风大作起来。
风起得越来越猛烈,终于有了点海沽妖风春天该有的样子。狂风卷起了七零八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疯狂地卷向空中。
几个人站在狂风之中,根本站立不稳,感觉自己成了没线的风筝,顷刻之间就要飞上天。
大家三三两两抱作一团,低下头去不敢朝前看。
浓雾在狂风的侵袭之下,很快顺着风向散去,眼见着能见度就高了起来。
狂风大雾之中,隐隐现出两个人的身影,在这样剧烈的狂风中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燕惊寒伸出二指,从发髻中抽出小白,指尖一圈转过,将齐眉棍紧紧握在了手里。
雾中的人影越发清晰,甚至能辨别出是一高一矮两个人,为首那个像是个女的。
还没等燕惊寒上前一步,也不等这女子现出真容,其声音便穿云裂石般地穿透重重雾障,一个字一个字砸进了众人的耳朵:“燕惊寒!”
燕惊寒猛然浑身一震。
“这破阵就是你画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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