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还以为你们这群读博士的学霸都是什么高素质的知识分子呢!”刚平静下来的燕惊寒似乎也跟着陈霁炸毛了,他平时说话很难见这样强的攻击性,恣意抒发着一个可怜学渣对学霸们的鄙夷,“原来也是能为了抢遗产,啊,还是抢老师的遗产,对你们孤苦伶仃的小师弟恶语相向的呀!”
陈博士有学霸包袱,好面子,不乐意把师门龃龉摊开了在他面前说。他陈霁再聪明也是个象牙塔里的学生,年纪又轻,看这可怜吧唧的样子,不知道被这群社会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燕惊寒心中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怜惜。
陈博士方才护着他,实在是太把他当朋友了!陈霁有学霸包袱,他燕惊寒可没有!
“你们怎么欺负陈博士的?”燕惊寒身上的戾气还没消散,拿一双眼睛挨个把面前的四女一男扫视了个遍,“我们陈博士,讲文明懂礼貌,和人说话都斯斯文文的。你们是怎么把他逼得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你说是不是乔源源!”燕惊寒脑袋一歪,忽然点了站在肩膀上叉着腰的小纸人。
乔源源吃瓜吃得正开心,正愁没地儿输出,被点到名赶忙机关枪一样接了茬:“就是就是就是!”
几个人没见过会说话会动的纸人,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万状抱做了一团:“这……这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女~鬼~”乔源源细声细气地应声,没有五官的纸人脸上莫名出现了一种令人惊悚的幽怨。
那几个人更害怕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陈霁轻咳了两声,背过脸去拉扯了几下燕惊寒的衣角,脸上有些发烧:“差不多吓唬吓唬就行了……”
说实在的,他有点心虚,毕竟猫着急了是会挠人的。大家都是学文学的,都有点知识分子的骄矜,大打出手必不可能,不过都是嘴皮子功夫。可陈霁本人阴阳怪气也是一把好手,对上旁人未必就吃了大亏。
这二位一唱一和的,再带个虚张声势的乔源源,彻底把对面一帮人唬住了。
燕惊寒一抱胳膊,哼笑一声:“那既然是陈博士金口玉言,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总归,以后对你们小师弟客气点,别一天半阴不阳的——你们导师乐意把遗产给谁那是他的事,有什么意见我带你们当面问问他,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哪里有人会想“当面”见到已经去世二十来天的夏修永,一个二个全都点头如捣蒜。
“那……大师,我们现在该干点什么?”陈师兄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大雾里受折磨,立马挠着脑袋出言提问。
“歇着。”燕惊寒白眼一翻,改为盘坐在原地,没好气道,“刚放过大,我要回蓝。”
说完燕惊寒就不理那几个了,转脸去跟陈霁说话:“教你个最基础的子午诀,捏好手决盘坐休息。你老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三魂七魄不稳当,给你收收惊。”
燕惊寒右手掌心朝上,拿左手拇指越过食指中指二指,摁住右手无名指根;又用右手拇指捏住右手中指指尖,结环之后把手背朝上一翻,就成了个最基本的子午诀。
陈霁跟着做,很快就学会了。
燕惊寒立马不吝夸赞:“很好,做得非常标准陈博士,你的手真好看。考虑一下当决法教材的模特老师吗?我就说手好看的人结手决也好看吧!”
乔源源又发现了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很积极跟着学。可惜她的小纸手没有指头,怎么做也只是两个纸片子结环叠交,结了半天也做不出来,只好在一旁围观。
陈霁光明正大地学,几位师兄师姐偷偷摸摸地学。乔源源心说真有意思,你两个先前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才把那一大群人拿捏一顿,这会儿又旁若无人打情骂俏起来了,还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把燕惊寒和陈霁的行为定义为“打情骂俏”,反正陈师兄是有点尴尬,又没话找话聊了起来:“陈霁,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看见大师兄啊?他本来是和我们一起的,结果一个没留神,他就不见了。”
提起大师兄,脸色才好看点的陈霁,一下子面上就变得阴沉沉的了:“怎么,你不都是大师兄的忠实拥趸吗?遇到危难,反而把他丢了,自己跑了?”
陈师兄更尴尬了,又挠着脑袋解释:“你也知道,在这种雾气里,走着走着就看不见人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散的。”
燕惊寒察言观色,感觉陈霁对这位“大师兄”的怨气明显要比其余师兄师姐大得多,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询问:“你这大师兄又怎么你了?”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本来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今天早上全都知道了’这回事吧?”陈霁意味深长看着燕惊寒,一挑眉,“始作俑者!”
“哦~明白了。”燕惊寒与陈霁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又把那群人给晾在一边了。
陈师兄大概是有一种越尴尬话越多的本领,在这种情形之下别人都觉得自己多余,很自觉就闭嘴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旁边疯狂找补,没话找话:“大师兄这个人平时就神神叨叨的,搞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啊不不不大师不是说您这种是封建迷信,是他搞得东西感觉一看就是骗人的啊。”
燕惊寒的目光从陈霁身上移开,缓缓转到了陈师兄的身上。陈师兄见自己的话吸引了燕大师的注意力,于是嘴里更是停下来:“我早就说不让他老接触这些了,你看看这不就出事了?文学院老是跟那些老物件啊典籍什么的接触,女孩子又多,本来阴气就重。他还没事搞些什么又是跳大神,又是在家里供的乱七八糟的神仙,听说还养小鬼呢……”
“等等等等,劳驾把您最后一句话重复一下?”燕惊寒暂停了陈师兄,准备倒带。
陈师兄依言开始倒带:“我说文学院阴气重。”
“不是这句,你说你们大师兄在家里干什么?”定位错误,燕大师重新倒带。
“哦,我说他在家里跳大神,供乱七八糟的神仙,还养小鬼。”陈师兄一点不卡壳,叽里咕噜就把带到了回去。
“养小鬼啊……”燕惊寒点了点头,挑起半边眉毛,万分嫌弃地问瘪了瘪嘴,转头又问陈霁,“你们这大师兄干什么工作的?还养上小鬼了,养这玩意儿干嘛啊,小鬼能给你发c刊啊。”
“做生意的,好像开个什么传媒公司。”陈霁回答道。
几个师兄师姐和燕惊寒七嘴八舌解释起来。
他们这位大师兄是夏修永的开山大弟子,是他带的第一位博士研究生,叫马保。马保已经四十好几了,又开个公司,在几个还是青瓜蛋子一样的学生面前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这马保没几句话就引着话题,把整个师门的不满和矛盾全都对准了陈霁,闹了挺大一场不痛快。
“他这公司最近生意不好?”燕惊寒面无表情,掐了几下指节,冷飕飕问了句。
“诶呦大师,真是神了!”陈师兄击节赞叹,“您这怎么算出来的啊!您收费是个什么价格,要不给我也算算最近的运势?”
燕惊寒张了张嘴,有打算说他那番“不想无证经营”的理论搪塞过去,谁知被陈霁堵住了话头:“他为人民服务的,不收钱。但是总得看看你是不是有缘人吧?”
陈师兄连连“是是是”。
燕惊寒见有人帮他拦着,于是立马转移话题:“陈博士我记得你说,你之前和师门的人一起走,人都是一团一团走散的,对吧?”
陈霁:“对,最少也是一次丢两个。”
“那么目前落单的人,我们起码能知道,有一个你,还有一个马保。”燕惊寒扳着手指给陈霁数数,“你是鬼婴和墓园中其他邪祟的袭击目标,所以要让你落单,这样更好对付你;而其他人多是几人一起,估计是想着让你们能互相照应一下,免得有谁在途中被误伤或者是吓死了,把事情闹得太大。这样看来,马保落单又是因为什么?”
“如果他养小鬼这件事真的成立……”燕惊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言语间透露着丝丝缕缕的寒气,“那些遭人豢养的小鬼,一般都是未出世的胎儿,因果缘简单,好控制——这何尝不是一种鬼傀儡的初级阶段呢?”
陈霁的脸色难看起来。
燕惊寒在陈霁后背给了一掌:“你别乱动,好好掐你的子午诀,收惊呢!”
拍完陈霁又转头看陈师兄:“所以我刚才问你们这位大师兄最近是不是生意不好。”
“袭击陈霁的鬼婴,抓他的那些被临时控制的邪祟,都是只想控制他的精神或者抓走他。其实并没有对陈霁本人造成除了‘惊吓’或者‘意识恍惚’之外的实质性伤害。”燕惊寒一边监督着陈霁重新捏好子午诀,盘腿坐好,一边继续往下做着推论,“鬼婴背后的人,需要陈霁,活着。”
“陈霁一个没毕业的博士生,非得要他活着才能实现的价值是什么?总不能是拿小鬼抓了他替自己搞学术吧。所以就很难不让人想到,这事和那些从天而降的遗产有关系。陈霁要是也死了遗产就得充公了。控制鬼婴的人也未必是看中那点钱,他只是希望陈霁活着,以控制陈霁或是偷盗的方式取得夏老师的某部分遗产。”
燕惊寒伸出一根手指,冲着几位师兄师姐神神秘秘摇了摇:“一种推论——马保的公司出了一些问题,可能不单单是资金上的问题。而他平时就养小鬼夺气运,这回自然也想借助小鬼力量挽回一局。养小鬼嘛,自然是要上缴各种贡品的,而这回小鬼向他索取了一种特殊的贡品,马保本人给他弄不来。”
“小鬼可能挑选了一件夏老师遗产中的东西。于是今天马保借着你们来扫墓的机会,威逼利诱挑起师门冲突,试图让陈霁资源把遗产让渡给大家,他好不战而屈人之兵地获得他想要的那部分东西。”
“但是陈霁拒绝了。于是他只好动用自己的第二种方案,制造一场灵异事件,把你们一群人都分散开,他单独控制陈霁以获得他想要的那部分东西。”
“当然了,这些都是推测,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这一切成立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这两件事上——一是你们那位大师兄马保确实养小鬼,二是他养的那只小鬼也确实是我们遇到的,袭击陈霁的那只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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