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早知道那几只兔子对花瑶那么重要,那许成璧一定对天发誓,自己宁可饿死,也绝对不会碰那几枝兔尾花刑灵草。
但青衣少年哪里肯听他解释,认定许成璧是存心想打击报复自家的宝贝师尊,抄起剑就将许成璧打的满院乱窜。
........其实许成璧并不是打不过,单纯就是心虚,所以不敢动手罢了。
许成璧被闹得不得安宁,心中的怒气值正在积攒,却不得不耐心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我就吃了你师尊几只兔子,不至于吧?”
修仙的人都这么小气的吗?
“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青衣少年眼泪都出来了:
“是师尊放出了禁地里的大魔头,掌门算出师尊因此沾染了因果、欠下了情,所修的无情道再次遇到了瓶颈,掌门一怒之下,才想要惩罚师尊的!”
“现在师尊受伤了,又没有灵草,万一,万一.......”
青衣少年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脑补了一大堆可怕的结局,一段话说的抽抽噎噎,眼泪都掉下来了。
“........莫名其妙。”
许成璧不太懂这个世界无情道的设定,但在他眼里,欠人情和修为遇到瓶颈两件事之间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和他挂上钩了?
更何况掌门虽然是花瑶的领导,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惩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两个人正吵吵闹闹之间,围绕在绝情殿外的结界像是信号接触不良般,莫名闪烁了几下,紧接着那些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半透明的薄膜如同被敲碎的冰块,悄然裂开,几秒之后,炸开千万片光片,破碎的声音震得青衣少年和王梓桐下意识捂住耳朵,结界消失的瞬间,一阵仿若泰山压顶般的威压掀起狂风,吹的在场的人衣角翻飞,皆睁不开眼睛。
“不好,是掌门的威压!”
青衣少年将剑插在地上,徒劳地试图用这个方法稳住自己的身形,但不断倒退的身形却彰显了他此举的失败:
“掌门生气了!”
“你掌门咋了?”
再加上事情的源头还多半是因为自己,许成璧沉下脸,勉力抬起头,眯眼循着威压的来源看去,果然看见天边有两个身着白衣的人正在酣战,其中一人且战且退,嘴角很快流下一丝血线,很快就要顶不住了的样子。
许成璧沉下脸,压低下盘,强迫自己在地上稳住身形,随即深吸一口气,单手在空中虚虚一抓,一把青色的鞭子便出现在了他手中,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手里抓了什么,手臂倏然用力,一阵凛冽的疾风便顺着他的手臂挥舞的方向朝那个人影袭去。
花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腰间倏然一紧,紧接着整个人倏然往后退去,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不算精壮的胸膛。
他一愣,抬起头时双唇还微微发着白,瞳仁中倏然出现的少年却唇红齿白,满脸不耐烦的模样,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掌心燃出青色的焰火。
那火像一只腾飞的火龙般,嘶吼着,狂舞着,朝他的掌门师叔袭去。
“只会趁人之危,烦不烦啊!”
许成璧到这个世界上来之后脾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渐长,一想到花瑶是因为自己才挨打的,心里就莫名不舒服,总觉得好像欠了花瑶一样。
他烦躁地看着面前戴着大兜帽、看不清神情的男人,毫不客气地竖了一个中指,还附带了一个白眼:
“要打就不能等别人伤好之后再打吗?欺负病患有意思?”
那戴着兜帽的男人似乎是没有意识到他的出现,被遮住的上半张脸看不出神情,只露出的一张薄薄的唇抿紧了,许久,才沉声道:
“许成璧?”
语气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
“是你大爷我,怎么了?”
许成璧觉得他的音色有些眼熟,但来不及想太多,低头看了一眼想要推开他、脸色苍白的花瑶,误认为对方是被自己搂着不舒服,想了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花瑶打横抱起,冲掌门道:
“他放我出来是有原因的,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别......为难他。”
掌门:“........”
花瑶几百年来还没以这种姿势躺在别人的怀里过,一双眼睛都瞪圆了,让许成璧莫名想到某种受惊的兔子,偏偏说出的话让人不爱听:
“放肆!”
“是是是,我放肆。”
许成璧敷衍地应了一声,看着花瑶眼尾不知是气还是羞染上的一尾薄红,顿了顿,莫名有些心虚,轻咳几声似乎是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要做出这种令人误会的举动:
“我其实........”
一阵猛烈的罡风携着怒气猛地朝许成璧袭来,许成璧抱着花瑶忽然旋身后退,再回眸时脸上的笑容猛然沉了下去,身体先于意识转过身,随即将花瑶放到一朵云上,随后和掌门交起手来。
花瑶心急如焚,但他此时受了伤,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淤血,浑身无力,只能焦急地看着花瑶和掌门交手。
但不知为何,本应该修为在他之上的掌门此刻却和许成璧战平,两个人身形交织在一起,到最后花瑶甚至分不清谁是谁。
.......奇怪,许成璧怎么会和掌门师叔战了个平手,且没有明显的要落于下风的势头?
还有,许成璧在他体虚无力支撑结界之时逃出绝情殿,为何不直接离开,反而要冲过来保护他?
众多思绪像是团成了乱麻的线,花瑶无法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紧紧皱着眉,心中他还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眼前忽然一黑,下方乘着的云朵一轻,整个人便向下坠去。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见许成璧和掌门师叔同时停下交手,脸色倏然大变,同时伸出手,朝他扑来。
.
花瑶恢复清醒仅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但也足够他的弟子们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但理智缓缓回归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家掌门师叔熟悉的脸庞,而也不是他的弟子们担忧的神情,而是许成璧趴在他身边,百无聊赖,甚至试图伸出手撩他睫毛玩的动作。
许成璧:“.......”
花瑶:“........”
两个对视片刻后,许成璧动作一顿,指尖成拳握在唇角掩饰性咳了一声,斜眼瞥了一眼花瑶无语的神情,忽然搓了搓手,表情有些兴奋:
“哇,你现在这个表情,是在嫌弃我吗?”
他和花瑶认识虽然不过几天,但这个冰山美人每天除了板着一个冷冰冰的死人脸似乎就没有别的其他表情,因此当花瑶迷迷糊糊摆出嫌弃的表情,甚至偏过头去想要躲开时,许成璧脑子里第一想法不是不高兴,而是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看,我是他第一个嫌弃的人!
花瑶:“.......”
他瞬间收回了刚醒来时迷茫带着些许本能孩子气的表情,冷冰冰地看了许成璧一眼,张嘴时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一截粉色的舌尖,惹得许成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出去。”
“......想要我走啊?那除非你想死。”
许成璧盯着花瑶那张冷的嗖嗖冒冷气的脸,也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口干舌燥肾虚?”
花瑶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
“........”许成璧一噎,半晌,才决定放弃迂回地讽刺,来个直接的嘲讽:
“你之前为了救你的弟子们,在杀时灭世已经透支灵力,如今又受了掌门一掌,经脉受损,修为已然倒退,只有吃下经过百年人血浇灌的兔尾花刑草才能护住你的心脉,但现在.......”
许成璧手一摊:“兔尾花刑草已经被我先吃了,所以你只能喝我的血才行。”
“........”花瑶深深地蹙起眉,盯着许成璧看了半晌,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淡声道:
“不需要。”
本以为会看到花瑶哭着求他不要走的许成璧一懵,半晌,才找回神志,迟疑片刻后方道:
“你的经脉已经碎了,就不怕死吗?”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花瑶还是那副冷清的样子,闻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死便死了。”
“........”
许成璧活了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比花瑶更消极的人,但关键是这人的消极还不是那种“这b世界真的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毁灭吧”的摆烂,而是......
好像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
许成璧眼睁睁地看着花瑶又换了一件白色绣着莲纹的外袍,甩袖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身体都虚成这样了还不忘换衣服,这是怎么样一种臭美精神?
许成璧盯着花瑶摇摇晃晃的身躯,胡思乱想了片刻,半晌泄气地往后一倒,心想这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那我还管他去死。
他眼睛一闭就想睡觉,但片刻后,屋子里慢慢安静下来,许成璧模模糊糊眯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有些困了,以为按照花瑶的修为境界已经可以做到来去自如穿墙而过不带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忽然发现原来花瑶站着的地方散落着一堆衣服,而原地早就没有了花瑶的身影。
许成璧愣了一下,猛地从床上弹射坐起,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慌:
“诶,那个谁?”
他琢磨了半晌,勉强从记忆里拖出了花瑶的名字:
“花妞?妞妞?你还在吗?”
成堆的衣服忽然动了动。
许成璧心尖一紧,手中已然出现了一道鞭子,警惕地看着那堆衣服,似乎是害怕其中马上会变出一个洪水猛兽将他吞了:
“谁在那里?”
没人说话。
空气仿佛被胶水凝住,艰涩黏滞,四周安静的近乎窒息。
许成璧握紧鞭子,咽了咽口水,内心七上八下,最后狠下心决定和这堆破衣服来个鱼死网破之时,那堆衣服又倏然动了动。
许成璧的心倏然提到了嗓子眼。
他蹑手蹑脚地跳下床,正准备走上前一探究竟时,忽然间,不知是不是他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让人感觉到了危险,一个只有一根毛笔高的小人倏然从腰带里艰难地探出个头来,蓬松着柔软的头发,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像极了柔软的白玉团子,隔着太远看不清表情,绷着下颌道:
“......我叫花瑶。”
小人小小的一只,表情很淡,但语气凶凶:
“不叫妞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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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是是,我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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