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惯了花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骤然被这样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板着脸凶了,许成璧握着鞭子愣在原地,盯着花瑶看了半天,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细看,还能看见眼角笑出的泪光。
花瑶:“......”
他转过头,装作没看见许成璧嘲笑他的样子,绷着下颌线,两只小短腿一蹬,费力从那堆衣服里爬出来。
好在他刚刚因为虚弱变小时及时用仅存的灵力为自己变幻出了一件衣服,否则要是裸着身体,许成璧又不知要如何嘲笑他了。
他还有事,急匆匆地就想往外走,但因为变小了腿实在太短,他端着清和长老的架子没有小跑出去,慢慢走了一刻钟,离门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就在花瑶锲而不舍想往门外走去的当口,他忽然身躯一轻,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人捏紧后衣领,拎了起来。
许成璧本来想抓住变小的花瑶好好蹂、躏玩、弄一番,再趁火打劫威胁对方放自己出去的,但没想到他刚将花瑶提起来放到掌心,花瑶就很自然地在他掌心盘腿坐下了,像是丝毫不惧怕他般,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望着他。
许成璧被他看的一愣。
他的瞳仁里此刻清清楚楚地倒影花瑶精致清绝的眉眼和白皙的几乎能透光的皮肤,许成璧之前看到花瑶的时候,只胡乱地有“这男人真好看”这么一个笼统又模糊的概念,但直到这么面对面地看着花瑶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人长的是真的好看。
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看上去清冷似仙。
是真的像个天仙似的好看。
许成璧脑海里莫名其妙飘出这样一个念头,慢半拍后才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心想自己是太久没谈恋爱了么对一个男人发什么情,胡乱地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来,对花瑶道:
“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知道吗,灵根受损,修为倒退。”花瑶神情很淡,看上去并不慌。
“修为倒退会变小?”
许成璧一脸“你以为我会信”:
“小说.......话本上不是这么写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我.......体质特殊。”
花瑶顿了顿,指尖不自然地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垂下眼,说完这一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了,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行吧。”
许成璧没有八卦的兴趣,也学着花瑶的模样盘腿坐下,掌心却努力绷直让花瑶坐稳不掉下去,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似的:
“你现在打不过我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花瑶闻言,像是笑了一下,但嘴角那抹弧度消散的太快,以至于许成璧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当然不可以。”
“你.......”
“就算本座受了伤,无法牵制你,但你别忘了,本座还有无情锁。”
花瑶道:“何况,羡仙宗这么大,到处是结界和大能,你出不去的。”
许成璧闻言顿了顿,半晌还是不甘心,说话时不自觉眯了眯眼:
“那若是我劫持你,威胁你那些师叔和弟子们放我出去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
花瑶想了想,歪头的模样差点把许成璧可爱出一脸血,吐出的字句却清醒的让许成璧骨子里发冷:
“花瑶一人和天下苍生的安全谁分量更重,想来掌门他们心里都有数。”
“.........”许成璧被花瑶冰冷的表情惊得打了个颤,心里骂了一句你们修仙的都有病,随即彻底没辙了:
“那你说的要还我人情,是骗我的?”
“并非。”花瑶抿唇。
“我不管,反正你想个折中的办法,别把我关在这里,让我自由行动。”
许成璧烦的想亖:“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花瑶想了想,盯着许成璧看了一会儿,直把人看得汗毛都出来了,犹豫片刻,才缓缓伸出了手:
“不是你欠我,是我欠你。”
他将手腕伸到许成璧面前,但因为太小只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老神在在,逼的花瑶不得不站起,原地举着手蹦了蹦,才成功吸引了许成璧的注意力:
“你看这个。”
“这是啥?”
许成璧的视线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垂下头,盯着花瑶手腕看了半天,莫名其妙:
“你让我看你的手干嘛?”
“.......不是,看这里。”
花瑶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的手腕,强调:
“看这里。”
花瑶全身上下都很白,因此衬的手腕上的红痣更加显眼,如一抹朱砂般鲜红欲滴。
“这个好眼熟。”许成璧凑过去看了看,“你把我掀飞那天,我好像就看到过这颗痣。”
“猜猜这是什么?”
忽然被提起这件事,花瑶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不得不下意识转移话题。
“.........”许成璧盯着那颗痣看了半晌,表情逐渐变的凝重起来,看得花瑶也莫名其妙地绷直了身躯。
“这是.........”
许成璧谨慎地看了花瑶一眼:
“守宫砂?”
“.............”
花瑶猛地跳起来,面无表情地伸出小短腿,在许成璧的额头踹了一脚。
“哎,痒..........”许成璧捂着额头,俊秀的五官皱在一起,委屈了:
“那是啥嘛?”
“这是情痣。”花瑶深呼吸好几次才绷住冷淡的表情:“只有沾染因果时方能显现,压制修为,也算是天道变相的警告。”
“我所修无情道不可沾染过多因果,也不可接触人间**,此番承你相助之情,已经结下孽缘,若非还清这段情,否则我断无法突破瓶颈。”
“那关我啥事?”
许成璧戏谑地看着他:“和我又没关系。”
“你别忘了,你所修之道为有情道,需要阅遍人间至情,才能成功渡劫飞升。”
花瑶缓声道:“你我之间既有如此缘分,若故事结尾潦草,你岂不辜负了这段经历,无法从中受益,顿悟飞升?”
许成璧.........
许成璧表情有些空白,不知道是被花瑶说动了还是说蒙了,花瑶见此,也不在勉强,抓着他的头发想要荡到地板上,却再次被人捏住了.........
脸蛋。
花瑶的脸蛋很软,许成璧捏了一下,还嫌不够,不顾花瑶的反抗,反复用指头搓了搓,半晌才笑嘻嘻,装作回过神来的模样:
“好吧,那我就帮帮你。”
他盯着花瑶的“守宫砂”看了一眼,随即又移开眼光:
“我会想办法把它弄掉的。”
........
“拜见清和长老。”
面前清冷似仙的男人不似往日的装扮,只用白色的发带随意挽起一个高马尾,耳垂边则戴着一个鸽血石耳饰,红黑白三种颜色表现强烈,将精致的五官完全凸显了出来。
花瑶站在任均曾经休息的清水小筑前站定,听到有人喊他,回眸冲一旁的弟子笑了笑:
“你好呀。”
花瑶平时不常笑,这么一笑,漆黑纤长的眼睫掀起落下的当头,已经将那些弟子的魂魄勾走了一半。
直到花瑶走远了,他们才缓缓反应过来,恍恍惚惚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你干嘛冲他们笑?”
真正的花瑶此刻藏身在许成璧的耳坠中,将面前的一切收入眼底,感觉身体贴着许成璧的皮肤,脸莫名发烫。
“笑一下怎么了。”
“花瑶”,准确来说是许成璧,迈着绝对不输于花瑶的轻快步子,推开了任均的清水小筑的门:
“多笑笑才好看嘛。”
“........下次别笑了。”
想到那些弟子的表情,花瑶皱了皱眉:“何必等闲生了波澜?”
花瑶本想说不要让许成璧做出出格的事情破坏了他原本的人设,没想许成璧却会错了意,张嘴便道:
“你也知道你笑起来很容易让人心里..........”
许成璧想说你也知道你笑起来怪让人心痒痒,但这句话及时在心中转了一圈,许成璧不由得皱眉片刻,又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怪怪的,索性没再说了。
好在花瑶也并不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没被人看出许成璧被识破“真身”便松了一口气,片刻后便指挥着许成璧开始收拾任均的遗物。
“所以你刚刚走那么急,是想收敛任均的遗物?”
许成璧扫了一眼这有点乱的摆设,不由得又想起了花瑶屋内那过于单调的铺陈,忽然觉得无比想念起来:
“这些都要收吗?”
“对。”
花瑶就是因为变小了行动不便才把许成璧拉过来的:
“我将任均身亡的始末告诉了掌门,掌门对我欠下你的情十分生气,一时之下冲动对我动了手。”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中,任均作为我的大弟子,同时也是玉龙国的十一皇子,本座作为他的师尊,不可能任由他的遗物放置在此,总该归置过后,将其随遗体送回玉龙国。”
“........确实。”
许成璧摘下耳坠,将花瑶放出来摆好后才撇了撇嘴:
“你那个掌门干嘛不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
“......掌门以前不这样的。”花瑶攀着许成璧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提起衣摆在他肩头站稳,坐下后沉思片刻后,表情也逐渐浮现些许费解:
“他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忽然激动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何。”
“可能是担心我误了你的修炼吧。”
许成璧不了解羡仙宗的掌门是什么性格,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披着奇怪兜帽不肯露脸的奇怪男人,敷衍地应了一声后,便半蹲下身,开始仔仔细细收敛任均的遗物。
花瑶闻言,有些不赞成地挑起眉,但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反驳,只抿了抿唇道:
“掌门师叔确实担心我无法顺利突破飞升。”
他低下眉,看着许成璧翻动任均遗物的动作,坐在许成璧的肩头上捧着脸,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只是我如今不仅欠你的情,还欠着任均的情,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欠许成璧的情好还,毕竟人还活着,总有机会;但因为一时疏忽导致任均身亡,这样的人情债,他该怎么还?
“砰——”
就在花瑶沉思惆怅之间,高高的书柜因为许成璧翻动的动作忽然摇晃了一下,随即重重砸在地板上,溅起薄薄的灰尘,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一副藏在夹层里的画卷随着书柜柜门打开的瞬间,忽然掉了出来,咕噜噜滚到许成璧面前,又因为受到鞋尖的阻碍停下了。
“这是什么?”
放在夹层里,这么宝贝?
许成璧和花瑶对视一眼,下一秒,许成璧便动了动鞋尖,似乎是想将画卷踢抛起来,然后再伸手接住。
但他踢腿的动作似乎有点是僵硬,以至于不仅没将画卷顺利踢到手上,反而被踢的更远了。
花瑶:“........”
许成璧耳根忽然热了起来,摸了摸鼻子,无视花瑶看傻子的眼神,小跑过去捡起画,指尖在画卷上摸索一阵,随即拉开捆着画卷的绳索。
画卷徐徐展开。
片刻后,出现在花瑶和许成璧面前的,是一名身着大红宫装的妙龄女子,身材姣好,容貌娴熟,正低眉坐在亭中,伸出纤纤白酥手喂着水池里的鱼。
而他身边,则站着一个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的男子,看上去仙气飘飘,颇有高人之资。
.......只不过那高人的脸被墨色的笔迹划的模糊不清,只能看出下半张脸,涂抹的人像是带着刻骨的恨意般,残忍地破坏了整个画作的和谐性。
“我靠,涂成这样,”许成璧一个后仰,吸了一口冷气:
“多大仇。”
“.......”花瑶皱着眉,半晌没说话。
“........”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许成璧似乎是意识到了花瑶的不对劲,转过头去,看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人:
“你这什么表情........你认识他们啊?”
“..........算是认识吧。”
花瑶蹙着眉心,一张冰山脸难得浮现出些许困惑,指尖一指画中被画花了脸的男人,说:
“这是我。”
他还没等呆滞的许成璧有所反应,接着手臂一动,又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宫装女子身上:
“这是均儿的阿姊,玉龙国的长公主,任芸姣。”
说完,他又指了指角落被乳母照看着的,非常不显眼的一个垂髫小童:“这是我的大弟子,任均。”
“.........”许成璧微微张大嘴,视线在画和花瑶身上来回游移,逐渐变得目瞪口呆。
半晌,他似乎是犹豫了很久,大脑迅速运转,像是努力将前因后果串起来,片刻后,才迟疑着憋出一句:
“所以说........你大弟子是恨极了你,所以才故意闯入禁地,在你‘疏忽’之下被杀,在无形之中让你欠下人情债的?”
花瑶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片刻后,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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