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太大胆了，也太自信了，他毫不掩饰地笃定，自己定会得到这个答案。
下了朝，由于顾昀在朝堂上摆了高阳帝一道，所有人怕触了霉头，没有与他一起离去。
只有钟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众人的眼神中挤到了顾昀面前。
“相爷，小侯爷可是要和您一起去江南？”
顾昀停下睨钟里。
像是看透了，也像是没有看透，钟里有种要装不下去了。
虽然高阳帝在朝上没有反驳，但是也没有同意，想到那天看见的少年，钟里就忍不住小声道：“小侯爷生得好，其实没有必要去受这一份……”
话还没有说完，钟里才幡然顿悟自己在干嘛？
一个小小的从六品，竟然在给宰相说教，而且对象还是他的儿子，自己有什么权力来言说呢，真的是被冲昏了头。
钟里剩下的话，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说，一下气没有上来，年轻的脸憋红了。
主要是还想起来自己是太子营下的，而那个传闻顾小侯爷，已经是给预定给了三皇子，他竟然在担心这些事。
顾昀反倒觉得钟里真的是十分有趣，从他入朝起，毫不避讳的认为自己站的太子，如今还来担心自己儿子。
看见面前的人脸色憋得通红，顾昀也没有言说什么，称是，便没有再与他有太多交际。
待顾昀离去，钟里才狠狠吐出一口气，暗骂自己是一个傻子。
皇宫高墙夜色来临。
似墨一样的雾笼罩在华丽的宫外，殿内里面红软轻飘蔓延着情至浓.欲的气氛，伴随着粗喘和难以压制的娇呼。
情正浓时，高阳帝眼神迷离，将眼前的人错看成另一个人，低唤一声。
“心儿……”
情到高.潮的云贵妃有一瞬间好看的面容扭曲，但是很快便将神情掩去，装作毫不知情十分配合高阳帝，但是实际上已经没有兴致。
许久过后，高阳帝神色恹恹的拥着云贵妃，任由着她细细擦着自己额间冒出的汗。
“陛下，近日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美人依偎在他身边，贴心而言。
高阳帝心思难猜，不喜后妃干政，虽然自己早已经知晓了所谓何事，但是这事不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高阳帝睁开，眼面露冷淡道：“顾昀这老狗，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给朕套圈子，要把他的小崽子借着去江南治水灾为由，给推上来，他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响……”
关键的是还是自己上赶着钻进去的，想到这里高阳帝又气得牙痒，紧紧的攥着云贵妃的纤细的手。
待到云贵妃的呼痛声传来，才回过神，心疼的拉起云贵妃的手一看，果然是红印子。
“爱妃没事吧，是朕气急了才误伤了你。”眼中全是痛惜和歉意，哪还有刚才的恶意。
云贵妃两眼潋滟欲坠，摇摇头道：“陛下，其实也不见着这是一件祸事，江南陛下可还记得有谁？”
云贵妃话一说完，高阳帝这才想起来江南的那人，刚才的愤怒淡了下去，浮起古怪的笑意。
高阳帝拥着云贵妃道：“爱妃果真天资聪颖，一朵好解语花。”
“为陛下去除烦恼是妾之福分……”
云贵妃娇呼一声，殿内又开始泛起靡靡声色，长延不断。
与之相反的是顾府内，全府严肃之色。
高堂上，顾昀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跪着的顾茗钰，身量虽小，但是全身却透着不似一般孩童的成熟稳重之色。
“你可知错？”
顾茗钰抬头无惧的看着顾昀，一字一顿的道：“无错。”
“你。”顾昀脸色一变，气得立马站起来就要想要上手，恰好一声娇喝阻止了顾昀要落下的手。
“顾昀你敢打我儿！”
一身粉衣的叶素辛面带怒气的踏进来，平日里一向和善柔和的面容，带着狠意的看着顾昀差点要落下去的手。
看得顾昀的手落下不是，不落亦不是，最后只得带着笑意，暗暗地收下手。
顾昀上前拥着叶素辛道：“夫人怎得来了。”
叶素辛细眉一扬，乜斜顾昀道：“我不来，那我可怜的明玉儿，不是要被你给打死？”
顾昀微晒尴尬的摸摸鼻子，暗地里向顾茗钰使眼神，让他赶紧起来。
顾茗钰顺从的站起来，叶素辛立马心痛的上前拉着他左右看，见没有被打才放下心来，对着顾昀冷哼一声。
顾昀暗道不好，赶紧的上前去安抚的叶素辛，来不及顾着顾茗钰，让他回去自己跪上一个时辰才准起来。
叶素辛又一冷哼。
顾昀又道，减半时辰，便赶紧让顾茗钰离去领罚。
众人瞧见这一幕感叹相爷夫人好生恩爱。
顾茗钰从父亲的房内走出来，揉了揉自己跪得有些发麻的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干奴仆。
都不晓得有几个是忠于顾家的，受人于恩匆然站队，若是不受些罚怎么让那些人放心。
收回目光，顾茗钰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落院，跪上了一个时辰才摇晃的站起来。
回去后，顾茗钰掏出玉佩又看了看，有的东西在脑海里已经成型了，闭上眼睛将其中的情绪遮住，才收拾好休息。
近一段时间的这些闹剧是该停一停了。
顾茗钰沐浴完后闭上眼，任着仆奴将自己的头发绞干凉在一边，心中却有思绪万千。
过一段时间南下，可能短暂时间没有回不来，也不知道京上的风，会不会吹到江南呢？
他思绪杂乱地想着睡着了。
一边的仆奴见之，怕顾茗钰着凉，上前正准备唤醒他，却仿佛间好像听见自家公子口中，唤出一个人名。
心生好奇，正欲凑近细听，转眼被吓得一惊，连退几步。
小公子如猫儿一样的眼泛着冷光正看着自己。
仆奴受惊，不敢直视多眼，喃喃道出口求饶，心中劾人。
“下去。”
顾茗钰起身站起，想到今天想起在父亲的书房里面的那些话，忍不住又摸了摸贴身带着的血玉。
当时书房中。
“吾儿，所某何事？”
顾昀高坐上堂，冷冷的看着下面跪着笔直的顾茗钰。
世人以为今日这些事，是他顾昀被权利熏陶，非要把五岁稚子推出来，让他提前成长，殊不知是为人父提前发现了端倪，借机推出。
身为顾茗钰的父亲，顾昀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这一个不过才五岁之龄的孩童，自幼的早慧，却也冷漠异常。
知道自己现在接受的这些东西，是意味着什么，但偏偏都是来者不拒的接着，也不怕自己到底承不承受得了。
顾茗钰抬着头眼神微闪，看着顾昀道：“所图安稳于心，所图问心无愧，所图心之所向。”
言语之间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过早露慧不懂藏拙，悔人，狂人，愚人。”顾昀冷笑，丝毫不将顾茗钰的话放在心上，给出评价。
“稚子有所可图。”
顾茗钰不言语，坚持着自己的选择，风摇动，雨欲来，人为什么不能动呢？
或许顾昀说得没有错，过早露慧是会引来人的嫉妒以及害怕，此次出现定然会发生些意外，比如眼前的这种场景。
不过才出了京上，天子脚下就出现了久违的暗杀，马车外面人群撕杀。
顾昀一派祥和的闭目养神，没有一丝的慌乱。
顾茗钰淡淡地垂头，凝望自己瘦弱的手脚。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没有学过武，要说顾茗钰最怕什么，第一定然是怕冷，第二就是怕痛了，以前还经常被秦朝南嘲笑。
并且他一向认为能用脑子解决的事，何需要动武？
“君子志在高堂而非江湖，单凭一张嘴能做的事何必要去费力呢。”
少年稚气的冷腔淡淡地响彻书房。
……
外面下着雨，明明已经到了午后，天却还黑得乌压压的，刀剑喑哑夹杂着雨，还真是一个适合杀人的日子。
不过这种事过得太快了，不过一个时辰，外面便恢复了平静。
顾昀身边的随身护卫林伽抱着剑，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有擦干净，便跪在马车外请罪。
“属下办事不严，损失一人，贼人逃离一人，请主人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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