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云猛地被吓了一跳,收回手转头向门口看去。
今日出了太阳,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推至大开,暖融融的日光照在门边男人的脸上,给他整个人都渡了层金光。
姜霖云站起身福了一礼。
“……这个别院的风景还是十分不错的。”
这算是解释刚刚谢筠的问题。
谢筠扯扯嘴角,进了屋来,门依然大开着,阳光印在窗扉上的投影照在地上,光影浮动。
谢筠走自姜霖云面前,姜霖云不得不抬头看着他。
“请问谢大人想问我什么?那个舞女……”
“你很聪明,只是小心玩火**。”
听谢筠这话一出,姜霖云身形一顿。
……这个谢大人不会以为是她安排的这一出戏吧?
她故作不解地抬头看他。
“谢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我今日只是受邀来这的。”
“你为什么会来这,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姜霖云镇定接过他的话。
“我当然清楚,因为我表妹和朱小姐是好友,我也有幸能结识朱小姐。”
“朱小姐平易近人,一点都不低看平民,反而还好心邀请我们两姐妹来参加这茶会见见世面。”
姜霖云这谎话张口就来,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谢筠还是面色不变,只是语气略微透着股嘲讽。
“姑娘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姜霖云心中一沉,看来今天这谢大人是打算跟她摊开来说话了……
她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如今的局面……
熙京三月前开始戒严,而熙京出事仅一月后,父亲也跟着出事。她心里清楚,姜海昌遇害绝不是偶然。既不是偶然,那便是故意为之的杀害。
青黎的那枚彩陶俑碎片……姜霖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父亲为皇陵随葬品专门烧制的。而那枚碎片此时却莫名跑了出来,可见熙京发生的这件大事……是皇陵出了问题。
而几乎是同时,熙京姜平昌突遇贵人协助,朱丞相甚至借女儿的名义让她们姜家姐妹频频出现在贵族的视线里,这样显然是想向外借传达着些什么……
如果……父亲的死是他们的手笔,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皇陵中的随葬品多到数不清,他们为何专盯着姜家?
……是金丝彩陶俑。
皇陵被盗不是重点,重点是父亲上供的彩陶俑也丢失了……姜海昌极有可能知道某些藏在彩陶俑里的秘密,所以皇陵一出事才会被杀人灭口。
可若是熙京的权贵……想杀一个小小平民也绝用不着用买货的借口将姜海平骗出去杀。
……那真相就是,想杀姜海昌的不止一波人,或许让姜海昌送货的人就是朱尚书……他想以一个合理的理由让姜海昌进京,却不想横空冒出另一队人直接将他杀了。
朱已振很有可能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才会主动和姜家一介平民拉近关系,其目的就是试探那波人。
所以……今日这场戏,姜霖云早就知道是朱家人自导自演的了。他们一开始就是冲她和姜柔而来,只是不巧,他们似乎没料到今日公主也会来。
……公主她们是谢筠带来的吗?这人的目的也是为了追查金丝彩陶俑吧……
既然今日他带公主来搞乱朱尚书的计划……那他是杀了父亲的那伙人吗?
姜霖云内心嗤笑一声,心里觉得好笑。她仰头看向男人。
“民女实在不明白大人在说些什么,还请谢大人说的清楚些。”
谢筠好看的眉毛又是轻微皱了皱。
面前姑娘面若桃花,目光纯净坦荡。端得是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端庄做派。
可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谢筠俯下身,缓缓靠近姜霖云的耳边。
“姜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处境,但孩子是无辜的,若是方才公主殿下没看来还好,但若是她知道你拿她一岁女儿来耍心机……”
男人在她耳边吐出的话如同寒冰,霎时空气都凝结了下来。
姜霖云陡然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面含愠怒。
“谢大人,当时小郡主躺在房中,外面就是刺客,我若不进去将公主抱到后花园里来,后果才不堪设想。”
“况且当时公主的两个侍卫都在场,若大人不信自可去问问,为何要说民女在耍心机?”
谢筠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吐出一句话。
“既然姑娘没有耍心机,那为何又带了这么个人来?”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就押着一个黑衣人进了房,黑衣男人双手皆被钳制住。
侍卫一脚踢向男人腿窝,男人边跪倒在地,他低着头,虽看不清相貌但还是让姜霖云神情一震。
“出去吧。”谢筠吩咐道。
“是。”无影紧了紧绑在男子手上的绳索便转身出门。
谢筠这回的语气倒不像之前那般无波无澜了,尾音带了点戏谑意味地开口。
“姑娘这侍卫是从哪选的?倒还真不错,差点把我精挑细选从万人之中选出来的侍卫们给打趴下了。”
姜霖云皱着眉头暗道一声糟糕。
地上的男人没了无影的束缚,开始扭动地挣扎起来。
谢筠动作狠厉地一脚踩在男人的脖子上。男子瞬间只能匍匐在地上,脸上的伤疤赫然显现出来。
谢筠,字循安,熙京前占天司谢家长子。自幼聪慧谦逊,六岁便读遍古书诗经,十岁便贯通古今,相传在他十三岁时便能窥探天命,是谢家最骄傲的继承人。
谢循安的名声可谓是响徹熙京城,不仅因为其神童的名号,更是因其人温和谦逊的清雅作风。
人人都说谢少卿虽待人清冷疏离,却又不似其他贵族高傲自大。有时对待苦命百姓也亦能将心比心为平民考虑。
在他笔下判的每桩案子,不论贵族平民都能一视同仁。
可眼下,熙京百姓口中谦逊疏离的谢大人,此时却面露厉色的踩着人的脖子。他探身查看男人的脖子和脸,并没有发现什么烙印。
姜霖云在一边攥紧了拳头。
她没有让摊主在他们身上烙上他们的名字,他自然也发现不了什么烙印。
谢筠没在男人身上发现什么,倒是诧异地挑挑眉。
“在黑市里买的?没给他上印吗?”
姜霖云紧盯着他,她今日算是明白了,这熙京贵族没几个是正常人。
趴在地上的男人抿着唇,眼神苍凉地盯着地面。
“这人的确是我的,谢大人想干什么?”
姜霖云终于开口,其实如果谢筠想对付她的话完全没必要和她说这么多。他如今这般,无非就是想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罢了。
“姑娘若早这般说不就好了。”
谢筠微扯嘴角放下了踩在男人脖子上的脚。
姜霖云立马上前扶起地上的男人,给他解了绳索。
男人站起了身,低垂着脸,“抱歉,主人,是奴办事不力。”
姜霖云轻叹一口气,“没事,你先出去吧。”
“是,主人。”
半晌过后,房间又只剩两人。
谢筠慢慢踱步至桌前坐下。
“黑市的奴隶可不便宜,姜姑娘出手倒是阔绰。”
既然已经摊牌,姜霖云也没了和他绕弯子的想法。
“谢大人究竟要对民女说什么,又或是要民女做何事?”
“我说什么姜姑娘都会照做吗?”
“民女有拒绝谢大人的权利吗?”
“那这样姜姑娘未免太吃亏了,可谢某并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
姜霖云神色微动,“那谢大人这话的意思是……”
“姑娘帮我做事,谢某自然也要还姑娘一事。”
……这是合作共赢的意思?姜霖云好笑的摇摇头,别又是拿她当什么靶子。
只是……她确实挺想和这些贵族打上交道的。
“那大人想让民女做什么呢?”
“姑娘可知姜平昌为何能与朱尚书攀上关系?”
听见这话,姜霖云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他只知道她能来朱府原因不洁,并不清楚姜平昌和朱已振具体密谋的事啊。
朱已振身为工部尚书,不惜以身入局,按理说向姜平昌这样的平民商户,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很难不怀疑他背后还有人。
不过连她都能猜到的事情,姜霖云是绝不相信谢筠会不知道的,所以她也没打算撒谎。
“因为朱大人想要引诱这背后之人出手。”
姜霖云这话一说完,她便见谢筠露出个明显的笑容,如春风化雪。
“姜姑娘果然很聪明,只是这人……谢某也想知道。”
……他也在找那波人?
谢筠看见姜霖云稍显疑惑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
“怎么?难道姑娘之前觉得我就是杀你父亲的那伙人?”
见姜霖云不吭声了,谢筠便正色道“我大理寺只听从皇命行事,令父一事,姑娘大可放心。”
姜霖云抿了抿唇,“民女自然是信大人的……那方才大人说可还民女一事,这话可还当真。”
“那是自然。”
“那……我伯父一家对大人所谋之事毫不知情,若是真相查出……这尚书府有什么问题,能否放过我伯父一家?”
此事是姜霖云最为担心的一件事。朱已振想利用姜家人,所以才会找上他们来。甚至给姜家安排宫里的生意,但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姜家那群人也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
谢筠毫不意外地颔首似是早就知道她会这般说。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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