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燃一路带着冷珩离开药谷,身后无一人追来。
牧尘燃眼里满是慌乱,怀里的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意识。
此时的他只能去玉华山,除了玉华山,他真不知该去何处,又该找谁来救他的爱人。
沿途景色秀丽,可他却无心欣赏。
寒冷的风吹刮着他的面庞,带着一股刮割的疼痛感。
牧尘燃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玉华山,玉华山此时都在举报着大年宴会,弟子们都开开心心地举着灯笼挂彩。
耀眼的华光倒映在牧尘燃的眼眸里仿佛如同死物,没有色彩。
牧尘燃的速度极其快,在那些弟子的面前,几乎是一闪而过,闯入一间屋子里头。
这屋子里的人,是往日从未在玉华山露面的一个人。
牧尘燃声音略带颤抖的叫喊着:“无长老!”
此刻,无观琮正悠闲地端坐在凳子上,手中摩挲着茶杯边缘,赏着窗外悬挂的那一轮明月。谁料一阵狂风掠过,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当即便将大门震的四分五裂。
尘土还未落下,一位身披华丽墨袍的男子骤然现身门前,他怀中紧紧搂抱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周遭煞气迎面而来,无观琮墨发飞扬,手里的茶杯也渐渐放下,悠哉悠哉的转过脑袋,看向门前满身狼狈的黑衣男子。
口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距离感:“牧少主。”
“无长老,救救他。”牧尘燃眼里含泪,说出来的话几乎快要模糊不清。
无观琮见此,站起身子,走了过去。
见牧尘燃怀中抱的人是谁时,无观琮的眼里闪过一刹那的错愕,竟会是冷珩。
无观琮张嘴问道:“他的脸怎么回事?”
牧尘燃急的几近要哭出声:“无长老你别问了,先看看仙尊!”
见牧尘燃如此,无观琮也不好多说。
无观琮手一伸,一枝春便显现在他的手里,浮现在冷珩的脑门上。
源源不断的灵息自一枝春划过朝着冷珩体内而出,灵息温暖的暖流,在不断的治愈着那道不大不小的伤口。
那手上的伤,还真是有些厉害了。
无观琮鲜少有离开峰中,也鲜少有与人碰面打招呼,只为一人安稳。
在落下术法后,无观琮面色有些凝重,抬眸对上牧尘燃那双湿润的眼眸:“他是妖。”
“我知道。”
“知道你还想着救他?”
面对无观琮的质问,牧尘燃也只落下这几个字:“他若死,我绝不独活。”
无观琮不是牧尘燃的什么人,也管不了他。
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便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所爱的人。
不管男女,都是一份炙热的爱,值得被人尊重善意对待。
可奈何这人并非是普通人那么简单,他可是妖。
无观琮也不想多管,摆了摆手,便要将人赶出去。
“你回去吧,他没什么大碍。伤的不重,只是身上修为尽散,承受不住人的形态罢了。”
“谢谢无长老。”
牧尘燃弯腰谢道。
可就在人要走之际,无观琮往前走了几步,叫住了牧尘燃。
“牧少主身上有一股药谷专属的气味,你,去过药谷了?”
牧尘燃没有给予无观琮回答,抱着怀里的人便走了。
此时,既然来了玉华山,便先在玉华山待着,这般回去,恐怕怀里的人怕是受不住了。
牧尘燃不打一声招呼的便回到玉绒峰中,将怀里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牧尘燃的目光始终如一的放在冷珩脸上,手握紧着白衣人的手。
自这以后,他决不会再离开仙尊半步!
他明明都知道,知道冷珩此时修为暂时散尽,却还是将人留在旧青州什么也没管的回玉华山。
这几日,他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床上的人。
就算是牧风野来了,他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牧尘燃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发愣的状态,只要冷珩没醒,他也不想醒。
雪白的眼白上早已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红的几乎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能落下血泪来的一般。
这大年,过的不如意也不顺心。
“以后,我决不会离开仙尊半步。在仙尊没有飞升前我都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哪怕仙尊烦我,我也要一直跟着。”牧尘燃低头吻了吻冷珩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头低了下去,躺在冷珩的怀里。
在此期间,牧尘燃还为冷珩换了一身衣物。
牧风野就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对于这两人的在一起,牧风野从一开始就不看好。
从一开始牧尘燃回来的那一刻,嘴里说着喜欢冷珩的每个字眼,牧风野都在觉得他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
可如今,还真合了他的心意,得到了他想要的人。
牧风野在门外站了许久许久,不知该不该走进去。
在内心激烈的剧烈挣扎下,牧风野还是转身离开了。
手里握着的手渐渐有了动静,牧尘燃顿时回神,感受着掌心的轻微举动,抬头看着身下的人。
牧尘燃此时的心满是紧张失措,生怕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冷珩眼睁开的那一霎那,牧尘燃几乎热泪盈眶,哭的稀里哗啦,抱着人就哭了起来。
冷珩也是没想到一睁眼便会见到此人这般,无奈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牧尘燃哭了一会儿后,便立马从冷珩的身上爬起,眼神一直都在打量着身下的人。
“仙尊身上可有受伤的地方?”
冷珩摇了摇头。
牧尘燃走后的一炷香内,冷珩便察觉到旧青州外来了一堆人。
这一堆人里,他虽然不认识。可他的手法还有使出的招数,他只要看一眼,便晓得这是药谷的人。
只不过他此时法力散尽,用不了灵力,只能被其支配,下药带去了药谷。
之后发生什么,便什么也不知了。
醒来的第一眼,他看到的,便是牧尘燃。
牧尘燃将话落下后,人立马又扑了上去,将头埋在冷珩的胸膛处,一抽一抽的哭着。
冷珩脸色显然是有些不太好,可再怎么样,也没有不好到哪里去。
只是,他似乎要幻化回原形。
也幸好,牧尘燃及时将他带离出药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冷珩回抱着牧尘燃,感受着身上之人传达到自己身上的热意,温暖的让人很安心。
若是他没来人族,也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心里有了牵挂,果然是不同的。
两人相拥许久方才松开。
牧尘燃哭时,泪水总是落个不停,眼角泛红,一副委屈的模样,说不得。
冷珩也是实属没想到药谷的人会出现在旧青州。
“仙尊不如便与我留在玉华山可好?旧青州,不安全。”牧尘燃努力的在寻求着冷珩的意见。
本以为冷珩不可能会答应自己,没想到他却点了头。
不管牧风野如何说,只要他脸皮够厚,便什么事也没有。
他嘴里说出的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玉绒峰中是牧尘燃一人的居所,并不怕会有弟子到处走动。
这还是牧尘燃第一次觉得:独处一峰,甚好。
抱也抱够,牧尘燃支棱起身子:“我去做些吃的。”
冷珩见人要走,伸手一把握住了这人的手腕,握紧了几分。
牧尘燃刚要起身的身子又往回做了回去,就坐在床沿。
牧尘燃低头便落下一吻:“很快。”
冷珩嗯了一声。雾蓝色的眼眸里带有一丝丝留恋,松了手。
牧尘燃出门时,两步一回头,生怕自己一走,床上的人便会不见似的。
可他一想,便又觉得不可能,不会再出现那事。
何况这里还是玉华山,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擅自闯入。
冷珩看着牧尘燃离开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冷珩也已经心满意足。
这世上,不管是神还是人还是妖魔,受伤了都会疼。
只是身份地位不同,有的有人在意,有的无人在意罢了。
何为殊途,何为正道,又何为善恶?
没有一人能够确切的答出所有人想要听到的答案。
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总有善恶之分。
这一生,能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不多。还是多加珍惜眼前人的为好。
牧尘燃三两下便将粥做好,端进了屋子里。再走进时,本躺着的白衣人此时已经坐在窗棂前,望着屋外的景色。
此时牧尘燃心里只有四个字:岁月静好。
皎洁的月光轻轻穿透窗棂,温柔地洒落在冷珩的身上,周身镀上了一层洁白的光辉,犹如谪世仙人,遥望而不可及。
牧尘燃就那般傻傻的站在桌旁,盯着就近在迟尺的白衣仙人看了许久。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冷珩没有侧过头,目光依旧是落在窗棂外的明月上。声线略微低沉,但没有像以往的那般有冷意。
牧尘燃听后挠了挠头,口中道:“我去煮了些粥。已经做好了。”
话毕,牧尘燃便朝着冷珩走去,当即便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冷珩眉头微蹙,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抬眸望着抱着自己之人的下颚,眼里是一抹温柔的色彩。
这些时日以来,两人都在玉绒峰中待着,哪也没去。倒也不觉得无聊。
唯有在自己峰中坐不住的,那便是牧风野。
牧风野也算是对这件事挣扎了许久,既然没有办法阻止,那便只好接受。
更何况他冷珩是什么人?他可是这修仙界第一位即将步入飞升的修者。
就算现在在一起,又能如何?
他能保证他飞升后,还能在那天上等着牧尘燃几百年以及几千年的吗?
凡人修道不过数十载。
命,能否活的长,全靠自己的那一身修为是否高强。
说到底,不过就是玩玩罢了。
牧尘燃长的确实还不错。
牧风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坐在阁中的门槛上,低头看着自己这双长靴。
坐了好一会儿,方才起身。
不管那两人此时在干嘛,牧风野都要去看两眼,他的儿子,还不让他看了不成。
牧风野想罢,起身拍了拍衣袖,大步流星的往山峰下走去,途中弟子诸多。
毕竟新年才刚过完,还热闹着呢。
这大白天的还在放烟火,看来都挺开心的。
牧风野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就站在远处望着。
嘴里不由得低喃着:“还是新年好啊。”
牧风野负手而行,穿着常服。
好久没有走来玉绒峰了,这么一走,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牧风野抬步便走上最后一节台阶,扯了扯嘴角,带着一抹慈暮的笑容,结果一抬眼……
便看到一白一蓝的身影纠缠在一块,蓝衣男子将白衣男子压倒在树下热烈狂吻,隐隐间,树上飘落下落叶。
牧风野脚步一顿,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在一旁看了许久。
见这两人还没亲够,见蓝衣男子的手渐渐的开始不老实,牧风野当即便抬手轻咳了一声。
蓝衣男子听后猛然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白衣男子也随着侧过头看去。
蓝衣男子见状,当即便从白衣男子身上起来,站起了身子,当即便将白衣男子拉起,整个身子都将人挡在身后,负手握着白衣男子的那一双手。
“爹。”
牧风野嗯了一声,面带尴尬:“回来也不和为父说一声?”
前不久两人还闹不了别扭,牧尘燃自然是不敢就这样将话与牧风野说。
“我……”
更何况他当时离开,还不想再回来了。
这次会回来全是因为那突来的变故。
牧风野也没有一直拿那日的话说,口中道:“既然仙尊来了玉华山做客,玉华山自是要好生接待。”
牧风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管他了,他想与谁在一起便与谁在一起。
牧尘燃心中惊喜,音色都上扬了:“爹,真的吗?”
牧风野点了点头。
牧风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谁料这人竟直接转过身子,和身后的白衣男子抱在了一块,虽站在这个角度看的不甚清楚,但明眼人都知晓,这两人方才是在亲吻。
牧风野还真是想不明白,从小到大,他都一直看着牧尘燃,也没看出他还是个断袖,怎么一下山去便成了断袖?
也罢,不管下山与否,都是断袖的命。
阻止不了,也没法阻止。
要是再阻止,这人怕是又要跑了。
牧风野抬手咳了一声:“亲够了就先谈会儿吧。”
冷珩站在牧尘燃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牧尘燃的手后,便松开了。
冷珩往侧走了一步,站在牧尘燃的身侧,道:“牧尊主。”
“仙尊可否与我借一步说话。”
冷珩嗯了一声,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身旁的这人不乐意了,见人要走,当即便伸手拉着,不让走。
牧尘燃面露忧色,生怕牧风野会说些其他不好的事:“仙尊。”
冷珩拍了拍牧尘燃的手,语气柔和了许多:“放心。”
牧尘燃抿了抿唇,还是担心:“我爹所说的话,不代表我的想法。他的话……仙尊不要听。”
冷珩对牧尘燃笑了笑,并没有回应牧尘燃的这句话:“松手吧。”
牧尘燃手上的力道渐渐变小,双手也落了下去,心里焦躁不安,生怕两人会说些什么。
更怕牧风野会说些什么过分的言语。
牧尘燃在后处望着两人的背影,好似要将两人的背影盯穿般,死死的盯着。
后背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风一吹,牧风野总觉得凉飕飕的,好似身后没有衣物蔽体般,怪难受的。
牧风野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在意牧尘燃此时是何种神情。
“仙尊应该也明白,小孩子的话信不得真。尘燃他不过是一时小孩子脾气喜欢上男人,对仙尊的喜欢或许也只是仰慕并无他意。他从小占有欲强,想要的东西都一定要得到手。若是我知晓的没错,想必仙尊也从未喜欢过人吧?既从未喜欢过人,又是怎知晓自己喜欢男人,想要和男人共度一生,长相厮守的?”
牧风野嘴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冷珩一一都听着。
“心之所向,无法抑制。”
就在牧风野想要听听到底是为何时,到耳朵的话,不过霎那便掠过,就这八个字。没有过多的理由,没有过多的解释。
这一时,倒是变成牧风野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牧风野沉默良久,开口道:“他日若是仙尊飞升,可愿等他。”话落,牧风野的目光便落在了远处的牧尘燃身上。
牧尘燃见牧风野看向自己,也不知何意,脸色急促。想要知道这二人到底在谈些什么,这一刻的时光,在他眼里过的异常缓慢。
冷珩语气虽如往常般毫无波动,可这四个字,也足以让牧风野感到震撼:“我会等他。”
冷珩这人在他们的眼里,一直以来都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想要在他的嘴里听到这四个字,在牧风野的眼里看来是绝无可能的,没想到竟也能听到这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
牧风野:“倘若他没有飞升呢。”
冷珩:“他会的。”
这三个字出来,牧风野几乎转瞬间便对上冷珩的目光,想要知道这人说的到底是不是假的。
只可惜牧风野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在冷珩目光的那一刻停留,似乎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也罢。
他们之间的情了爱了,与他也没有关系。
只不过……
“尘燃与仙尊在一起,我自是没意见,毕竟这是你们二人的事。”说到此处,牧风野脸色凝重,“只不过他不能因为仙尊你,而放下整个玉华山。”
冷珩嗯了一声:“我明白。”
“他是玉华山少主,日后也会是玉华山尊主。日后若是他退位,也需有人承接。”牧风野话中有话,不光表面上说的这些,其实这话后还有其他的意思。最主要,最直接的就是“成亲生子”这四字。
冷珩轻笑了一声,可这笑里,隐约能察觉到一股寒意:“若是这般,牧尊主觉得,公平吗?”
牧风野:“自会有人愿意。”
冷珩口中还是那话,只不过话中的人,出现了变化:“那敢问牧尊主,这般对牧尘燃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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