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崖树披上白大褂,带上护目镜,推开办公室的门,汇入治疗所拥挤的人流中。
第九区治疗所与其他区偏研究院型的治疗所不同,是有医生看诊的。无数家庭闻名而来,想在陈崖树手里拿到一个号码。
走廊里,座位上,坐着许多面色虚弱的哨兵,身边有的有向导陪同,有的没有。陈崖树从人群当中走过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有着急的家属都站了起来。
到了诊室门口,汪文栋递给他厚厚一本病例,陈崖树接过来翻了两页,挑出两张递给汪文栋:“这两个待会你来看。”
汪文栋是陈崖树亲学弟,闻言惊恐地连连摆手:“我我我我看不了。”汪文栋还在结巴,谁不知道能找到陈崖树手上的,不是精神岌岌可危就是一些用常规手段无法治疗的贯穿伤,他一个还在读硕的菜鸟怎么敢经手这种病人。
陈崖树漫不经心地抬眼“嗯”了一声,一下就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陈崖树有些疲惫地坐上诊室的椅子,慢慢擦起眼镜:“你需要锻炼,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和病人打交道的。老师把你送到我这来为的就是这个,否则你继续在学校里做科研不是更好吗?”
汪文栋腹诽老师应该是想送他来学陈崖树这种能连轴转四十八小时,刚下手术台又进实验室的超人精力,面上并不敢回嘴。
陈崖树叹了口气,他这个小学弟哪都好,就是太内向了一点,这种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做治疗方面的工作:“这样吧,给你换两个熟人,我在旁边看着。”
上午的诊疗结束,“陈主任为了学弟亲临病房做助手”的新闻就传遍了整个诊疗所,新来的小护士们还在犯花痴,高年资的已经见怪不怪,抽空还得递两张纸过去擦口水。
陈崖树并不知道他因为一点小事被人津津乐道,下午直接就从治疗所消失了——他的老师约他在中心区的一家咖啡馆见面,陈崖树便直接推迟了下午的看诊时间。本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实验要他做,谁知陈崖树进咖啡馆就看到老师旁边还坐了一个男人,大夏天穿着一整套黑漆漆的西装,看见陈崖树进门的那刻就站了起来。
陈崖树走近,那男人将手伸过来,陈崖树这才注意到那人还带了一副白手套,严丝合缝地套到袖子里。陈崖树一笑,随后完全忽视了社交礼仪一屁股坐下来挥手招呼服务生:“馥芮白双倍浓缩谢谢。”
服务生很快离开,穿西服的男人将并不存在的手汗抹了抹,讪笑着坐下:“早就听说陈医生是青年才俊,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啊。”陈崖树低头回着消息,闻言眼皮一抬。和看汪文栋的时候不同,这回的眼神是完全寒冷的,说的话也很冷冰冰:“怎么,你也想跟我结婚?”
老师此时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小陈,怎么说话的,张先生只是想认识一下......”陈崖树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不出所料地头疼起来,徐冠玉哪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于给他介绍对象,偏偏他老师的身份摆在这里,陈崖树也没办法永绝后患。
“这样吧,既然是相亲那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说着陈崖树抬手看了一眼表,“我的择偶标准是精神力强大的哨兵,如果张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去塔做一个匹配度检测,下班前应该就能出来,如何?”
那穿着西服的男人一愣,明显没有心理准备会遇到这种向导。但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不得不去,三人出门就上公共交通,三分钟后就下车到了第九区塔的门口。
第九区是整个亚洲最繁华的地方,塔矗立在这里像是格格不入的原始野人。陈崖树虽然不算在役,但这塔里一大半是他救过的哨兵,一大半是他教过的向导,看到他都跃跃欲试想来打招呼。陈崖树带头完全忽视这些目光向里走,引导人员看见陈崖树和徐冠玉一起进来已经轻车熟路,带着三人穿过一道道门,到达测试台前。
陈崖树照例是不展示精神体的,将手放到测试台上之后属于他的那一边缓缓亮起来,那是精神力注入的表现。那名西装男也不是第一次做匹配测试,但这回却无端有点紧张,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和陈崖树一起站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深吸了一口气,西装男将手放上台面。
刹那间,两种颜色完全不同的光芒交织在一起,随后又立刻分开。陈崖树刷了一下手环解锁权限,测试结果立刻显示在悬浮屏上。陈崖树此时嘴角的弧度都有点讥诮了:“48分,恭喜你张先生,刷新了我的最低记录。”
那男人此时看起来有些欲哭无泪,无言了半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我是否有幸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呢?”
陈崖树面无表情地给出最后一击:“七十分以上交换联系方式,九十分以上直接结婚,请问您满足哪一条呢?”
二十分钟后,徐冠玉送走了眼眶都发红的不知名张姓男子,回头看陈崖树,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声,看表情是恨不得手里有个拐杖能敲两下陈崖树的头。
陈崖树看得好笑,放下手机:“您别给我介绍了。”
不提还好,一提徐冠玉简直要跳起来:“这人是国安的。我早就跟你说了,每个人都要选边站,国安不是一个好选择吗?”
陈崖树看着徐冠玉:“我说了,我不选。我是治疗,您见过让奶妈参团的吗?”
徐冠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个学生吃软不吃硬,自己还偏偏就是个硬骨头。徐冠玉软了口气问:“那你这个年纪了,也该成家了吧?”
陈崖树不知道说什么好,话题跳跃度之大让他一时间都搞不清楚这老头到底是想拉拢他还是单纯热爱催婚。看着徐冠玉灼灼的眼神,陈崖树叹了口气:“我早就和塔报备过了,只要匹配度能上90我当场领证,您别瞎操心了。”
徐冠玉好像真的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你说说看你......”话没说完,陈崖树手机又响了,接完电话陈崖树拎着外套转身就跑:“有个马上进井的,我赶着去救命您别催了。”
到了医院门口,汪文栋已经等候多时。往抢救室赶的路上陈崖树听汪文栋汇报情况,听到人是档案刚调来第九区的哨兵的时候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以前是在哪的?”
“巴别塔。”
陈崖树安静了一瞬,巴别塔据传是所有哨兵和向导的力量来源,位居太平洋当中一个定位不到的岛上,那里的所有保密程度都是最高的,位置是,里面的人更是。如果这人是从巴别塔调出来的,要么是受了重伤荣归故里,要么是犯了事被贬下来的。
思考间就到了抢救室,陈崖树收了思绪,无论如何人还是要救的。
到了床前,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陈崖树,看见床上这人的时候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只能勉强看出脸部轮廓,整个人像是血葫芦一样,背心外套已经被血浸得看不出底色。一众人类医生围在床边维持他的生命体征,陈崖树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精神力缓缓施加上去。
在精神力接触到那人的瞬间,陈崖树感受到一股忍住剧痛的震颤从床上人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但陈崖树将手握得更紧了,独属于医疗向导的温柔而不容拒绝的精神力反扑,整个笼罩住了床上人的全身。陈崖树缓缓加力,首先看到的是那人的精神体。
哨兵因为极高的单兵作战能力,精神体大多是蛇狼之类非常有攻击力的动物,所以陈崖树凝神观察了一会才确定这人的精神体是一只萨摩耶。看清这点的时候陈崖树有点忍俊不禁,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毛茸茸的家养宠物会是一个哨兵的精神体。
那只萨摩耶在看到陈崖树的一瞬间就跳着跑了过来,在他脚下绕了两圈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陈崖树的小腿。陈崖树很久没有和这种小动物亲近过了,不由自主地就蹲下摸了摸萨摩耶的头,即刻就感觉到床上那人不安地挣扎了一下,随后脱力一般倒了回去。床边一排排监护仪上的数据逐渐归于平稳,陈崖树抹掉额头的汗,缓缓将精神力撤出来。
后面的收尾就交给汪文栋做了,陈崖树回自己的办公室,好一会都喘不过气来。他摸那只萨摩耶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灭顶的疲惫,这人绝对不简单。
陈崖树每天经手的病人有上百个,大部分他只负责最重要的部分,不重要的给实习生。要不是那只萨摩耶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陈崖树还真想不起来这个面相颇有攻击性的人是谁。
听说那天情况平稳之后人就进了特护病房,特效药不要钱一样砸下去,哨兵强悍的身体素质导致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伤痕了。雪白的萨摩耶靠在那人脚边,看见陈崖树的一刻飞扑过来,被陈崖树一闪身躲开。
“抱歉,我没有收起精神体的习惯。”那人笑着看向陈崖树。陈崖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看向那人身边站着的塔的负责人:“余珲,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余珲搓着手一副笑脸,陈崖树就预感不好:“这位是巴别塔刚转来第九区的哨兵,孟敦。我们用你遗留在塔里的数据和他做了个匹配。”
陈崖树知道自己的预感要成真,但依旧不死心地确认:“多少分?”
“95。”
陈崖树嘴角颤动了好一会,余珲也一副不乐意的表情:“那个,塔的意思是虽然你已经说了,但为了展示我们的民主与自由,你们可以先相处两个月,要是没有感情再说。”
陈崖树脖子僵硬地转动了一个小角度,看了看那边满不在乎的孟敦,又把脖子转回来:“我要重测。”
今天吃饭的时候顺便拯救了一下被催婚的堂哥[狗头]我是年夜饭整顿侠[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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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神体是萨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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