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第二天拿着写好的欠条去找段星河拿课件。
来之前他给段星河发了信息,段星河声称自己懒得下楼,不肯给他放在门卫,盛宴觉得段星河连找个借口都这么敷衍。
他终究还是按照段星河所说的上了楼,他只想尽快结束跟段星河的不必要联系,最好只是债主的关系。
“老师,你昨晚偷偷走了,都不等我。”刚见面段星河就开始埋怨。
盛宴不知道段星河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这一套,总是摆出一副要人哄的架势,盛宴觉得怪怪的,但又总是狠不下心说难听的话。
盛宴解释道:“很晚了,我就回去休息了,早上还有实验。”
“你明明就是在躲着我。”段星河语气委屈巴巴的。
盛宴心里其实想的是既然他知道何必还要说出来,这不是徒增尴尬吗?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课件呢?给我吧,我下午还有课,”盛宴开门见山的说,说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段星河:“这是欠条,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还钱。”
段星河不肯接:“老师,我不要这个。”
盛宴万般无奈,他每天打几份工还要忙着毕业已经觉得心力交瘁,除了他母亲,他是真的拿不出精力来应付任何人了。
他叹了口气。
“你要其他的我也没有了。”
段星河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在他身上,他侧着低头,一只手抚在他的发顶,另一只手把玩儿似的捏了捏他的耳垂。
盛宴似乎有些敏感,下意识的歪了歪头后退了一步。
段星河轻笑,“你不会还记挂着那个斯文败类吧老师?”
盛宴皱了皱眉,他觉得斯文败类这个词有些不太好听。
他没那么恨梁聿风,只觉得你情我愿的事情,况且他也没有在这段关系里被骗走什么,梁聿风的行为甚至谈不上欺骗。
只是梁聿风最终没有选择他而已,但放弃他选择大好的前途,盛宴完全可以理解。
他确实是为此伤心过,消沉过,也想过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可他从没想过去诋毁。
如今再见面,他想的也只不过是他们不适合再冰释前嫌或者从头开始,也不适合再做朋友了。
段星河见盛宴不说胡,以为他默认了,顿时火大。
“老师你不会真以为他是来补偿你的吧?他是离婚了不假,但是他家的公司跟他前妻家公司那么多利益纠葛他能断的干净吗?况且他可以为了事业抛弃你这是事实,你就这么不值钱的上赶着?你能保证他家里能接受你还是能保证他不会在次抛弃你?”
盛宴有些迷茫,第一反应就是段星河连梁聿风也调查过了,甚至对此丝毫不掩饰。
不得不感叹段星河的手段,仅仅过了没有一天,他就已经摸透了梁聿风的底,那自己那些算不上秘密的事情,又怎么能逃得过他呢。
至于他说的自己上赶着,他就更莫名其妙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这些结论。
“段星河,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也不需要你费尽心思跟我说这些了,我不答应你也不是因为我要去答应别人。”盛宴垂眸道,情绪似乎很低了,语气却没有任何波澜,“如果你帮我还钱就只是为了让我卖身或者羞辱我的话,那你真的亏了。”
段星河听完大概觉得冤枉,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要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明明应该怨恨的,可是那天在教室里跟他交谈,心里突然有这样的念头叫嚣,所以就顺着心意这么做了。
但他自问从来也没要羞辱他的意思,哪怕在一年前,他也没想过拿这种事情羞辱他。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段星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盛宴不欲与他多说,表情里写满了疲惫,说道:“是不是都由你,但是我真的很累,也实在没有力气跟你玩了。”
“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你还钱,你根本不需要把自己搞这么累。”段星河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去抓他的手。
盛宴悄无声息的躲开了,也不想跟他争执,只说:“课件给我吧,我要回去了。”
段星河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盛宴扭到底。
盛宴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说:“你还记得一年前我给大一新生代课,你那时候也把我的课件拿走了。”
语气平淡到好像在说起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段星河觉得理亏,不搭话。
盛宴继续道:“其实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不管我有没有收走你的纸条,你考前复不复习都不是我决定的,挂不挂科这件事从不取决于我,可你依旧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报复我,责怪我,好像你过不了这门课或者后面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段星河张了张嘴,想起谢嘉贺的话,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或许当时只是心有不甘,或者有傲气不肯向父亲低头才把气都撒在无辜的盛宴身上。
他自问从不是什么好人,唯一做过的能拿得出手的事就是把酒吧重新开起来,然后照顾好那个人的弟弟。
可是现在看着盛宴明明受了委屈却还一副不远不恨的样子,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
盛宴低着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倒好像犯错的是他一样,“因为我步步退让,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思考自己是不是错了对吗?”
段星河突然莫名的很想抱他,但还是忍住了,问道:“那老师为什么之前从来不进一步,纵着我欺负你呢?”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盛宴好像都是一副纵容的样子,被欺负了也不吭声,甚至还能任他亲任他抱。
他很清楚盛宴这副样子根本算不上欲拒还迎的欲擒故纵。
可他有时候总有错觉,觉得自己在盛宴面前他可以无底线的做任何事。
所以在提出跟他睡被拒绝了之后,他始终觉得再磨一磨盛宴一定会妥协的。
一年后,他默认了这可能是盛宴对自己的纵容,甚至有些有恃无恐。
直到他看到那个姓梁的,才发现盛宴好像就是这样的性子,软绵绵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被欺负了还能给别人找理由。
原来他会纵容任何人。
更何况那个姓梁的身份还不一样,甚至算得上盛宴的半个白月光。
呸,什么白月光,他也配?
盛宴没回话。
可能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唯唯诺诺。
大概习惯了,退一步就能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段星河泄了气,看着盛宴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心在这种时候还欺负他,只好去楼上给他拿了课件,收下了盛宴递过来的欠条。
盛宴走了,段星河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谢嘉贺找他出去玩他也提不起兴致,一口回绝了。
谢嘉贺觉得奇怪,说要来他家找他,段星河来不及拒绝那边就把电话挂了,他也懒得再打回去,起身上楼之际,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回头把手里的欠条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
盛宴离开了段星河家,继续忙碌自己一团糟的生活。
段星河好像也在盛宴的世界里消失了。
盛宴觉得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虽然觉得空落落的,但他也没工夫去伤春悲秋。
陶姜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自己托医院认识的一个朋友打听到了盛元明的消息,让盛宴抓紧去看看。
盛宴觉得疲惫,不太想去,但母亲在电话那边苦苦哀求,他终究还是妥协。
陶姜给他拍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一个地址,盛宴搜了搜,很偏远,似乎是个山区。
他觉得有些不靠谱,盛元明卷走了那么多钱,还带着他的情妇,怎么会去这种偏远的山区。
他不太想为了盛元明浪费时间,可是盛元明这个人却似乎成了陶姜的执念。
母亲已经在病中了,盛宴也不想跟她争执。
只好跟几个兼职和导师请了假,买了一张去山区的车票。
路程很长,不过盛宴没太感觉到,虽然出远门是个很疲惫的事情,可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可以肆无忌惮休息的时间。
他在车上昏昏欲睡了几个小时,到目的地时天都已经黑了,车上也没剩几个人了。
盛宴跟着下了车,看着手机图片里的地址四处打听。
当地人口音很奇怪,盛宴几乎听不懂,交流也很困难,他觉得心累,也越发觉得不靠谱,就算盛元明愿意,那个女人也不愿意跟着他在这边吃苦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晚有些凉意,盛宴拿手机照明,但电量也坚持不了多久,他蹲在路边裹紧了衣服,啃着出发时带出来的面包,观察着四周。
这边完全是个村子,连那种破旧的小旅馆都没有。
空气倒是不错,可以清晰地看到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他觉得其实一直待在这里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想。
没有让他狼狈不堪的债务,没有母亲隔三差五的电话,也没有永远逼着他妥协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没有停留太久,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碰见了一个好心的老奶奶带他回家住下了。
老奶奶不太懂普通话,但今天他儿子回来了,盛宴意识到可能是今天跟他坐同一班车过来的。
盛宴跟他打听了一下地址以及“盛元明”三个字,倒是从老奶奶那里知道了一些消息。
只等到明天去求证一下,
盛宴一点都不在意结果,哪怕第二天发现这只是个乌龙,村子里外出务工的女人找个了县城里的男人,恰好跟跟盛元明重名了。
事情很荒唐,不知道陶姜拖得谁的关系。
这么不靠谱的事情都能信以为真。
陶姜大概也是执念颇深,连这种荒唐的结果都深信不疑。
盛宴回家的路上打电话告诉陶姜事情搞错了,连埋怨和指责都懒得说。
母亲反复确认了还几遍,终究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最后电话里象征性的跟盛宴寒暄了几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盛宴只说忙,没时间。
陶姜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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