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祠堂的残垣下,青璃将最后半块冻硬的炊饼掰碎分给流民。老妇人颤颤巍巍捧起她的指尖亲吻:"仙子大恩..."话未说完便被白砚秋的冷笑打断:"省些眼泪,往东三十里有座破庙。"
老妇人佝偻着跪下“不敢欺瞒仙子仙君,都是草妇的心里话,跪谢仙子仙君。”青璃一把扶起。
“老人家,不必多言。你们的心意我都知晓,往后还望你们可以平安。”老妇人听了不住流泪:“多谢仙子,多谢仙子......我等无以为报啊......日后定每日为仙子祈福。"
青璃但笑不语,眸光转向一旁的毒师。白砚秋只当不见,冷哼一声转头侧身。
祠堂门外,青璃望着流民蹒跚远去的背影,羊角辫女童忽然折返。孩子踮脚将黏着口水的饴糖塞进她掌心,豁牙漏风的童音清脆:"阿娘说仙子吃了糖,痛痛飞走。"
青璃含笑弯腰轻轻抚过女童发顶“没事,姐姐不痛。”将掌心的糖又塞回女童手中,蹲下身捏了捏粉嫩的脸颊,说道:“留着给阿娘吃。”
羊角辫女童还有些犹豫,白砚秋忍无可忍,翡翠烟枪轻敲女童发顶:"再不走,小心被妖怪抓去熬汤。"
他脸上毒纹长的本就骇人,这么突然一敲吓得羊角辫女童转身就跑,小短腿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你又何必和个小孩子计较。”青璃说道。
“呵,你倒是假惺惺地会做好人。”
话音刚落,暗河方向传来第三声龙吟,青璃腕间莲纹已灼如烙铁。
女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这龙吟,必须得去查探一番。”
白砚秋碾碎赤婴藤种子,靛蓝毒汁在雪地绘出星图:"你可想清楚,那东西若是紫微宫的陷阱..."
"若是陷阱,破开便是。"青璃足尖点过冰面,月白绡纱拂过之处,积雪绽开朵朵金莲。白砚秋盯着她发间渐染墨色的莲蕊,忽然拽住她衣袖:"若我毒发暴走,你会不会也这般舍命相救?"
青璃并未回头,月绡流泻从他指缝滑走,只听到她轻柔渐散的余音“不过是众生平等罢了。”
暗河。
河底漩涡轰然炸开,玄铁锁链如巨蟒破水。青璃凌空绘出梵印的刹那,对上一双鎏金竖瞳——那少年被八根镇魂钉贯穿肩胛,龙尾缠着刻满佛咒的锁链,逆鳞处翻卷的伤口还在渗血,可眼中戾气比刀锋更利。
"螭吻..."她指尖佛珠突突跳动,三百年前雷音寺的记忆汹涌而来。佛陀恶尸将镇魂钉刺入龙脊时,那声穿云裂石的悲鸣与此刻龙吟重叠。
沧溟的利爪撕开水面,煞气凝成实质的刀刃。青璃旋身避让,绡纱却被割裂,腰间墨色莲纹如藤蔓疯长。"找死吗!"白砚秋的毒藤缠住龙尾,却被煞气腐蚀得滋滋作响,"这可是堕魔的凶兽!"
"堕魔?"青璃踏着莲台逼近沧溟,发间莲蕊在煞气中舒展如墨玉,"你闻闻这锁链上的香火味。"她徒手握住贯穿少年胸口的镇魂钉,佛血顺着钉身滴落,"紫微宫用雷音寺的梵金铸链,拿佛陀恶尸的煞气饲龙——究竟谁才是魔?"
沧溟突然暴起,龙尾扫碎岸边冰岩。青璃被他按在冰壁上,利爪刺入肩头三寸:"秃驴的走狗!"他鎏金瞳孔里血丝密布,呼吸间喷出的气息灼得她脸颊生疼。
"你锁骨下的天罚印,"青璃任由鲜血染红绡纱,"是药师一脉的《渡厄针法》所留。"她染血的指尖轻点他心口,"三百年前剜骨救你之人,用的也是这套针法吧?"
少年凶兽的瞳孔骤然收缩。暗河突然沸腾,十二道紫微剑光破空而至。陆沉舟的量天尺劈开冰面:"孽畜果然在此!"
沧溟仰天发出龙吟,震碎三把飞剑。青璃趁机将莲露注入他眉心:"别让恨意蒙眼!"转身时墨发飞扬,残破绡纱化作万千金丝缠住追兵,"白砚秋,带他走!"
"你使唤人倒顺手。"毒医甩出九枚腐骨钉,翡翠烟枪炸开毒雾,"小泥鳅,不想变蛇羹就老实点。"
沧溟一爪掐住白砚秋咽喉:"你也配碰我?"
"配不配的..."白砚秋突然将毒雾拍进他伤口,"总比当狗强。"
青璃的莲台在剑雨中绽开千叶屏障。陆沉舟的量天尺穿透佛光,尺身罪人名亮如赤星:"与凶兽为伍,你也配称佛莲?"
"配不配..."她徒手攥住量天尺,掌心血肉焦糊,"问问你尺上三万冤魂!"
沧溟的龙尾突然缠住青璃腰身。少年凶兽舔去她腕间佛血,鎏金竖瞳泛起妖异红光:"秃驴的血,倒是甜。"他张口咬碎袭来的飞剑,利齿间火星四溅,"这小尼姑的命,归我了。"
白砚秋的毒藤趁机缠住陆沉舟双足:"真热闹啊。"他面具下的唇角渗血,眼神却亢奋,"一个疯龙,一个傻莲,加上我这毒人——够紫微宫那群伪君子喝一壶了。"
青璃在沧溟怀中结印。莲台虚影裹着三人沉入暗河时,她看见少年凶兽逆鳞处绽开一朵金莲。佛陀恶尸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情根深种之日,便是红莲灭世之时!"
河底青铜门轰然洞开,沧溟的利爪抚过她颈间墨纹:"小尼姑,你身上有让我发疯的味道。"
"叫我莲生。"青璃将染血的莲蕊塞进他掌心,"或者,青璃。"
白砚秋的嗤笑淹没在水声中。暗河尽头,被佛血浸透的饴糖化作金粉,照亮壁上三百年前的刻字——"吾徒沧溟,以骨为舟,渡尔苦海"。落款处,药师印旁赫然刻着佛陀恶尸的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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