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玄语气不好，但他站在第三视角说的很对，食堂有腿就可以去，只是不能跟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吃而已。
林意欢现在很会安慰自己，不会像以前觉得很委屈，反而松了一口气，跟他们一起吃饭还要克制自己的呼吸和吃饭的声音那多憋屈呀。
跟网络也不是全学好的，上面那个算是精神胜利法。
林意欢加快步伐迈向食堂，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无视掉四周传来的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她佯装没事发生自己找了个桌子吃饭。
林意欢将注意力放在盘子里的菜上，数着米粒塞进嘴里，每吃一口就思考下一个吃谁，是番茄炒蛋还是青椒肉丝，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倒也还算融洽。
她把自己哄好了，另一桌的人们氛围就没那么融洽了，除了裴玄这个每天运动量大的体育生在埋头狂吃外。
“你要是实在想跟她吃饭就自己过去。”
沈季泽被纪年盯得很烦，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那又不是我的小青梅。”纪年收回了视线，不再瞪着沈季泽，撇撇嘴道。
“你喜欢给你，我不要她。”沈季泽头也不抬地回道。
他话音刚落，突兀地，在饭桌上有人说话之前，一个清甜的女声响起。
“没关系，就算这样，我也还是喜欢你。”
是林意欢。
她端着饭盘路过时听到沈季泽又在表达对自己的不喜，施施然飘过留下一句证明自己还喜欢他。
沈季泽：……
事发突然且有种怪异的喜感，虽然很离谱，但是如果是发生在林意欢和沈季泽两人身上的话，却又莫名的合理。
颇有一点阴魂不散之意，像女鬼。
谢以安确认林意欢走之后才敢大声嘲笑已经黑脸的沈季泽，怎么会这么搞笑啊？！他忍不住道，“说真的，兄弟，你要不就从了她吧！”
纪年嘴里嚼着饭呢，差点没崩住，加入了撮合青梅竹马的队伍里，她笑着劝说，“我的天呐，林意欢她真的，我哭死，你到底哪里好了？”
纪年惋惜的摇头，啧啧称奇，“换我可不行。”
“嘿！别吃了，你觉得呢？”谢以安嫌不够热闹，把裴玄也拉了进来。
他裴玄能说什么呢？他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只会运动的单细胞生物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
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觉得你们说得对。”
谢以安不满意，表示没意思，后者耸耸肩懒得理他。
“够了。”
沈季泽彻底没了胃口，起身远离这些看戏的乐子人，有些无可奈何。
老天为何如此薄待他？！
回望十几年的短暂人生，他沈季泽的背后是一片虚无，身边全是虚伪的，塑料的友情。
偏偏那个本该最知心的人却越长越歪，难道竹马就一定要娶青梅吗?
一个暑假过去，林意欢似乎进化了，她抛弃那些死缠烂打的低级手段，她现在在跟他玩一些高级的东西。
林意欢想要报复自己，报复自己不喜欢她这个事实，她肯定是想折磨他。
沈季泽越分析越觉得自己发掘出了真相，他不禁冷笑出声，淡漠的眸子里逐渐染上一丝阴沉。
反正，他是不会屈服的，他一点都不喜欢林意欢！
想通之后，沈季泽步伐轻快不少。
纪年：……
某些人是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像是破防了。
“别的先不说，我觉得林意欢好像真的变了。”
纪年问对面忙着和清纯小学妹聊天的谢以安。
“啊？啥？”
算了，纪年放弃，她仰头无声长叹，到底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喷雾，喷一下包治好恋爱脑的那种。
林意欢哪怕把她当一个不熟的同学也好，她又不喜欢沈季泽。
……
这边林意欢在思考着要不要给沈季泽买好吃的，比如奶茶，虽然他一次没有收下过。
“还是算了……”
万一后面没追到，或者她不想再喜欢沈季泽了，跟林轩断绝父女关系，她得给自己留点存款。
估算一杯奶茶，严谨地加上运费，取个中值一共22吧，十五天累计下来整整有330块！林轩对于没价值的自己是不愿意给太多生活费的，她以后的日子要精打细算的过。
等等？林意欢晃了晃脑袋，她怎么会不喜欢沈季泽呢？
不可能的……
说曹操，曹操到，沈季泽前脚刚踏进教室，林意欢的目光就牢牢锁定了他的身影。
真好看啊。
林意欢怎么瞧怎么喜欢，视线滑过他清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红润的薄唇，身姿卓越成绩又好，这样的人是她的竹马。
要是不讨厌她就好了。
“别像个变态一样一直盯着我。”
沈季泽显然心情不好，也不正眼看林意欢，背对着她坐下来的动作很大。
滋——
林意欢默默把他撞歪一点的课桌扶正。
“你不喜欢，我就不看，别生气。”
如此讨好的话语，被主人用软糯的调子说出，任谁听了火气都会消散一点的。
可惜不包括沈季泽，林意欢的话起到了相反效果，火上浇油般点燃了他。
沈季泽趁班上其他人还没回来，转身警告林意欢，一如之前无数次他做过的那样。
“你是什么外星人吗？听得懂人话吗？”
“不要跟我说话，也不要再对我示好，我不喜欢你！你不缠着我就不会生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们林家打的什么主意！”
沈季泽心底升起一股浓厚的厌恶情绪，被林意欢刺激得有些胸闷气短，跟她说话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可是我们小时候……”
林意欢有些愣住，下意识呢喃着，可沈季泽继续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别跟我提小时候，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你现在多大了？幼不幼稚，难不成要天天靠着回忆度日吗？我早就忘光了，你休想道德绑架我！”
“你放过我吧，你知道她们背地里都怎么说你吗？掉价！恋爱脑！下贱！”
沈季泽说上头了，言辞越发激烈，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林意欢的课桌。
“跟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
林意欢早就被他说得瑟缩着身子低垂头颅，闻言还是乖乖地抬起沉重的脑袋，努力眨着眼睛去看沈季泽，似乎想要深刻记住他的脸。
可事与愿违，晶莹剔透的眼眸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了林意欢的视线，但沈季泽刻薄的话语听起来是那么的清晰。
他说，“林意欢，你贱不贱？”
积攒的泪水彻底决堤，一颗颗从眼角滑落，砸在桌上溅起一圈细小的水滴。
委屈的情绪像吸水的海绵蛋糕，卡在了林意欢的喉咙中，她艰难地开口，听起来发涩发苦。
“你…也觉得……我贱…？”
沈季泽被她的泪水弄得很烦躁，就算林意欢哭也没有用，他就是不喜欢她，他想也不想几乎是立刻点头。
“是。”
他甚至还‘贴心’地补了一句，生怕林意欢觉得他没说清楚，掐断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一字一言地告诉她。
“我沈季泽觉得你林意欢好贱”
人为什么要会说话呢？
她为什么能懂中文呢？
无名的电流迅速蹿过全身，胸腔里传来一抽一抽的疼，恶毒的话语刺痛着她本就贫瘠的心。
悲伤的菌丝感染了林意欢，一瞬间在她身上扎根蔓延，细细密密地淹没了她。
沈季泽仿佛没看到，反而余光瞄着教室门口，他眉头微微皱起，没有一丝人情味。
“不准哭。”
不然等会谢以安那些人又要调侃他，他实在厌恶这样的玩笑话，他一点不想和林意欢捆绑在一起。
林意欢控制不住，反而因为沈季泽的话语泪流得更凶了。
眼尾泛起了靡丽的红，面上晕开一抹粉雾，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鼻尖也红红的，林意欢哭得很可怜。
“难受吗？”沈季泽问她。
是突然有了良心吗？
林意欢不敢不回答，哽咽着，鼻音很重，以为他要哄自己两句，“……嗯”
“难受就别犯贱，不要缠着我。”
他还在说自己贱……
林意欢有些想笑，努力调整呼吸，扬起脑袋想把泪憋回去，一眼望到头的天花板干净洁白，空无一物。
她也一样的空白什么都抓不住。
可能是重力的影响，泪珠离开眼眶的速度更快了，贴着脸颊一路流进了耳朵里。
电影里说想哭的时候抬头看天，可以把眼泪憋回去，是假的。
林意欢有些失神地想着。
可惜耳朵不会哭。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林意欢总是喜欢看沈季泽，看他的脸，去辨别他的眼神。
可沈季泽的眼睛对自己从来都是冷漠的，厌恶的，恶心的。
沈季泽的心不喜欢她。
也说一个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沈季泽说出的话是林意欢了解他的第二个途径。
她用耳朵倾听他心灵的第二扇窗户。
可林意欢听到的都是些什么呢？
“我讨厌你”“求求你放过我”“你好贱”“恶心别缠着我”……
耳朵不会流泪，但它会被尖锐的话语刺痛而出现短暂的耳鸣，林意欢那瞬间有些失聪。
众所周知，学校是一个学习的圣地，它不会给你太多哭泣的空间。
一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嬉笑着，纪年几人在笑着说些什么。
都不需要察觉，沈季泽和林意欢两人之间不对劲，在有人出现时，一个迅速坐好，一个垂首抹泪。
纪年呲着的牙有些冷，戳了戳谢以安，“这是……”
“你戳我，我也不知道啊。”，谢以安也很纳闷。
裴玄……
裴玄在他们两个身后，觉得他们大惊小怪，之前林意欢又不是没哭过，“别挡我路。”
泪水收不回去，用手越抹越多，林意欢连忙掏出纸巾擦泪。
裴玄路过时没有注意，敞开的衣摆因为走路而掀起，“啪”地一下把林意欢放在桌上的纸包打掉在地。
他可不想和林意欢有交集，他也不会哄哭唧唧的小女生，不过自知理亏他弯腰捡起给她放了回去。
弯着腰诚心实意的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
原谅他的人声音小小，带着点黏糊劲，引得裴玄在放纸的间隙中偷看了林意欢一眼。
乖巧垂软的碎发刘海遮住了她的眉眼，隐约窥见被泪水打湿变得黑亮的睫毛，脸颊白里透粉，委屈的缩着身体，鼻尖红的像樱桃萝卜。
以往裴玄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林意欢。
心，咯噔一下。
裴玄心想，哭的还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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