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夫妇之所以会得知如此隐晦的豪门秘事,主要还在于机缘巧合。
姜鹤没有跟父母联系,自己返回了家,恰好王婧找他有事,结果屋子里四处找不见人,而自己的手机又没了电。
不得已将老公悄声叫了出来,避免让闺蜜听见臭儿子居然不告而别,让闺蜜产生不好的想法。
夫妻俩刚出了宅子,只见温西迩乘坐着车气势汹汹地回来,眼瞅家里只有宋倩玲在场,以为姜氏夫妇已经离去,所以才在客厅对妻子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站在窗户外面的姜氏夫妇无意听见隐约的话题,面面相觑着捂紧嘴巴,也没有叫温家人送,而是主动悄声离开。
走在路上也没有遇见车辆。
姜树仁倒是见惯风浪,沉得住气。
王婧则是在家里过惯了阔太太的生活,养尊处优多年,稍微有点被吓到,而且越想越害怕,也越担心闺蜜是否能接受如此荒唐的事情。
包括姜鹤,他现在也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近来一周时间内。
一切风雨欲来的凝滞与沉闷席卷了姜家,然而姜鹤什么都不敢做,也什么都不能去做。
甚至连一通电话,他都不敢打,而是时常双手举着手机发呆。
——或许,一切都仅仅是爸爸妈妈的耳误。
——温亦寒那天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如果真有什么意外的话,他那边应该早有什么风声,不该坐以待毙。
姜鹤无意识将手机丢了下去,被另一手稳稳地接住。
姜鹤木讷地看了眼那只手的主人,章一航打趣问,“姜老师今天卡灵感了吗?怎么半天没有画一张出来?”
一旁工作的几个助手一同看他,倒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反正大家早习惯了姜鹤偶然脱线的状态。
姜鹤心里乱糟糟的,一颗红心拴在温亦寒的事情上。
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可是若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的话,反倒越来越感觉不妙。
姜爸受老婆的委托,在京城仅有的人脉里偷偷打听,然而也是毫无音信。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狠狠拿捏了姜鹤。
他现在不是灵感卡壳的问题,而是他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冒险冲进温亦寒家,看看对方究竟处于什么情况。
艾瑞米见姜鹤兴趣缺缺,从进工作室上班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居然没有一丁点儿动笔的意思。
看来是每个漫画家都会经历的难关。
艾瑞米挺身而出,脱掉外套,一把搂住章一航的脖颈,将比自己高一头的男生转了个方向,说道,“帅哥,撑住我。”
然后单腿卷住对方的腰身,弯腰朝后扬起漂亮的脖颈,作出了一个类似于勾引的姿势。
对发怔的姜鹤做出个星星眼,示意道,“老板,你看今天先从这个姿势画起来,怎么样?”
姜鹤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至难得出现一种死灰般的漠然。
胖子一向跟艾瑞米喜欢对着干,不由嗤笑说,“我看你现在越干这个越熟练了,会不会已经开始觉得男人比女人更香了?”
艾瑞米瞧了一眼章一航,章一航则是冲他尴尬笑笑,不好说他什么。
艾瑞米直接推开碍事的男大学生,径自一屁股坐到了姜鹤的工作台,冲他打了三击响指,示意快点回魂。
“老板,你这是中了什么魔障?怎么半天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
屋子里不明所以的人都聚焦着。
假若主笔撂挑子不干了,其他人完全属于无事可做的状态。
姜鹤缓了半晌,淡道,“抱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的工钱照样算给大家。”
又跟助手萧军说,“今天就麻烦大家了,你稍微辛苦一点,帮我跟编辑联系一下,今晚挂一个停更申明。”
大家原本还以为姜鹤是灵感不畅,谁想居然要在网站挂停更声明,看来身体确实抱恙,也不再待着,纷纷收拾了工具,陆续出门。
这些助手并非只是姜鹤一个人的专属,私底下还都接着其他私活,如今经济下行,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小胖只负责美化线稿,跟姜鹤倒是接触少,艾瑞米却是姜鹤亲自招聘来的,跟姜鹤的关系自然更亲近一点。
拍拍姜鹤的肩膀,说道,“哪里不舒服,不然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章一航也是姜鹤亲自招聘来的。
冥冥中俩人更像是老板的嫡系关系,自诩跟姜鹤更心贴心一点。
章一航比没心没肺的艾瑞米更谨慎些,按住蠢蠢欲动的某人,眼神示意对方离开,“这边交给我吧,反正你们已经把工作室弄乱了,我收拾完之后,再送老师回家。”
艾瑞米用狐疑的眼尾挑他,“什么叫我们把工作室弄脏?你有点不对劲啊?”
萧军提起外套,大手扯住艾瑞米的衣领,像拽住一条系着粉色蝴蝶结的萨摩耶,边走边说,“你每次来工作都带一包零食,不是你是谁?现在有人给你收拾还不好?快走,不要碍事。”
路过章一航时互相传递了一点似懂非懂的眼神。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
姜鹤像是撑不住似的,整颗头颅都垂在画板上。
章一航留下来并非真是要打扫卫生,擦桌子的时候故意跟姜鹤搭话,“鹤哥,你还能忍得住吗?不行我明天再来收拾,今天先送你回家?”
姜鹤没理睬他。
章一航果断将双手清洗干净,用纸巾擦拭得连手指缝里都没有水渍,走到姜鹤身边伸出手臂揽住对方的肩膀。
“来,鹤哥,我看你难受得挺厉害,我扶你出去。”
姜鹤木然推开他的手臂,缓缓起身,“没事,我身体没任何事,我只是想问题太出神了。”
后知后觉环顾四周,“咦,其他人呢?怎么一阵功夫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章一航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
姜鹤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类似这种前言不搭后语,或是出现记忆跳脱的情况,最近一周已经是发生过无数次的情况了。
姜鹤自嘲笑笑,对章一航说,“章子,今天就不要收拾了,我状态不好,你也不要耽误时间,尽量早一点回家休息吧。”
章一航瞧他面无血色的模样更甚,提议要送他回家的话马上脱口而出。
姜鹤的电话无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姜鹤像是直接忽略了对方的存在,极其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林默打来的。
天知道姜鹤是什么时候存下了林默的电话,作为温亦寒的私人秘书,这世间绝对不会有谁比林默更加了解对方的动态。
姜鹤跟林默定好了见面的位置,对章一航更是熟视无睹道,“我有急事要出门,你快点回吧。”
三言两语打发了对方,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工作室。
害得章一航的关心直接落空了。
姜鹤现在根本无心管谁,任何一个人都不如温亦寒重要。
事到如今,说什么要忘记那个男人?
姜鹤的决心一直都仅仅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驱车提前五分钟赶到京城的护城河畔,期盼着林默能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事实证明,林默是个十分守时的人,五分钟后准时来到约定的地点。
姜鹤看见高大的男人身着贴身的风衣,从车子上下来,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扯住对方的衣袖,剧声催道,“温亦寒呢?你是不是要跟我说温亦寒的事情?”
林默十分错愕。
错愕的点在于姜鹤为什么想知道什么似的,见面第一句就是关心温亦寒的情况。
林默一向温润有礼,圆滑且内敛,但也没有推开姜鹤的揪扯,平淡解释,“不是。”
不是就不要随便约我。
姜鹤甩开袖子,转头要走。
被林默一把拉住,跟姜鹤两人争夺了几下,搬过人的肩膀,迎着湖面的月光与路灯的荧光,看清姜鹤的脸上挂满倔强的泪痕。
“你哭了?”
林默与姜鹤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从温亦寒被温家接回京城到如今,七年时间能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
然而姜鹤这样一个喜形于色又内心纯善的人,总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起初,他以为姜鹤跟温亦寒属于那种难以启齿的关系。
毕竟温亦寒对姜鹤的贴心照料,在外人看来,完全属于超出朋友范畴的无度宠溺。
若说是兄弟,又比兄弟更加深厚黏腻。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林默很聪明,问,“你知道了?”
这句话落进姜鹤耳中,仔细咀嚼,慢慢回味,完全是在判死刑的人面前擦拭枪管,安装子弹,又调试射击距离。
完了。
这件事是真的无疑。
姜鹤恨道,“这不需要你多管,既然被你发现,你只要告诉我,亦寒现在的情况就行。”
林默如此成熟的一个人,居然蓦得笑了一声,不知是何用意,转瞬又改了语气。
“温副总不太好。”
大概这句话所囊括的概念不够具体。
林默说,“温少爷现在已经不是温副总了,大概,再过一周时间,他会被送去F国,这辈子都不能回来。”
看来是真的!
看来是真的!
姜鹤即使再单纯,也能想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
温亦寒被发现不是温家的亲生孩子后,温家是绝对不可能把如此私密的事情昭告天下,只能选择一条更为顾全大局的方法,把温亦寒秘密送去其他国家,对内则说将他派遣去了分公司之类的。
总之,温家打算采取冷处理的方式,将温亦寒这个人悄悄抹杀掉。
不能说够狠,但绝对能保证温氏集团的利益不遭受一丁点儿的损害,是退而求其次的好方法。
姜鹤非但想得明白,还直言不讳地分析给了林默听。
现在他什么也管不了,更不想管林默为什么大半夜地约自己见面。
他的脑子里充斥着温亦寒的事情,满满得快要爆炸了。
姜鹤说,“我需要你帮我,我要见亦寒一面。”
林默淡道,“没有必要。”
姜鹤冷笑一声,“我现在可是豁出来,什么都敢干,假如你不帮我,我就去跟温爸爸摊牌,说是你把这件事告诉的我。”
破罐子破摔的做法,他也会。
林默大胆地打量他气鼓鼓的表情,忽然更冷地笑了一声。
“你对自己的竹马还真是情比金坚。”
姜鹤心头一拧,“你胡说什么?”
林默改了话锋,突然提出了一串问题,“姜少爷,我现在挺好奇的,你跟温亦寒之间的感情是好,然而那是建立在温亦寒是温家少爷的基础上。”
“现在他被发现是假少爷,而且温亦寒如今身份尴尬,有可能是管家的孩子,也有可能是某个人的私生子,或者是完全见不得光的角色。”
“即使这样,你还愿意继续跟他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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