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一旦被另外一个人点破最本质的问题,大脑的运转速度立刻会宕机,不然也不可能做学渣这样多年。
不过。
姜鹤说,“这些我都管不着,我和温亦寒从小认识,二十几年的情分在这里摆着,他的父母可能会不再管他,但我不能!”
姜鹤讲得诚心实意,不管他对温亦寒的情感有多么地隐忍难言,但在此刻爆发出来的情绪,汇聚成一股不管不顾的洪流,使得他勇敢到无所畏惧,又鲁莽得横冲直闯。
林默用一种了然于心地眼神瞧他,看破不说破道,“是吗?”
除了用玩味的态度之外,并没有说出该如何帮忙。
姜鹤顿时失望无比,他以为林默会是打开温家坚固堡垒的唯一开关,毕竟温家如此隐秘难宣的秘密被一个区区私人秘书洞悉,那么这个秘书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看来,他彻底错了。
姜鹤捏了捏掌心的手机,转身抛下一句,“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林默的手臂挺长的,轻松一拦,果断地将人再次扯了回来。
姜鹤已经厌倦了跟其他男人的拉拉扯扯,回手打出一拳,爆喝道,“你滚开!不要随便碰我!混蛋!”
林默除了与温亦寒相媲美的挺拔身型,作为温家公子的贴身秘书,肯定是要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
他轻松避开姜鹤的拳头,侧首闪躲的下一个瞬间,狠狠将姜鹤抱进怀里控制。
作为两个普通男性的扭打,姜鹤即使路子在野,也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何况他还是个心里揣着男人的小弯男,与体格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扭抱在一起,着实令人尴尬抗拒。
没料想,林默看起来一副成熟稳重的大哥形象,精瘦的腰身之下蕴含着与温亦寒一般的优越肌肉。
姜鹤涨红的脸一时间不知是因为林默箍住他的胸口,喘不上气,还是因为对方死死地贴近着自己敏感的背脊。
林默的语气拂过他的发丝,居然笑了,“以为你这小孩儿挺乖的,没想到还是个冲动派。”
淡道,“没问题,我帮你见温亦寒一面,不过只是一面而已,看完立刻得走。”
姜鹤跟着林默的车,为了不引起温家人的怀疑,两人不得不共乘一辆,林默坐在前面,姜鹤坐在后排,互不干扰。
林默从后视镜观察他的脸色越来越紧张,轻声叮嘱,“等会儿我们从温家的后门进去,那里的防守稍微弱些,你尽量快点结束就出来。”
姜鹤胡乱答应着,双眼早穿透车前玻璃,不停打量着即将进入的姜家宅邸。
林默的分析很有帮助,温西迩重新雇佣来一批全新的保镖看守温亦寒,避免旧的那一批控制不住对方。
所以林默带人进楼,说是请来的心理咨询师,保镖们居然相信了。
姜鹤满心满眼塞着温亦寒,一点也没留心一件最诡异的事情。
为什么专业性极强的Body Guard那么容易服从姓林的命令,而且显得极有礼貌?
姜鹤统统不管,从后门进去主建筑,一路完全将林默当作工具人,再没有跟对方讲一句多余的闲话。
终于靠近了温亦寒关禁闭的房间,林默前脚将守门的支开,后脚姜鹤擅自推门进去。
林默原本要叮嘱他快一点出来的。
姜鹤反手把卧室门锁死。
图留下林默在门外气到哭笑不得。
姜鹤以为温亦寒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人生巨变,会借酒浇愁,或者堕落抑郁什么的。
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基本没什么烟酒味,只是屋内一切陈设由奢入俭,即使是一座羁押囚犯的监狱,也比这间屋内的器具更加齐全。
惨白的室内装潢中,只有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床上仰面朝天陷入沉思的人像一棵孤寂的树。
姜鹤实在忍受不了内心情感地折磨,喊了一声,“温亦寒,你死了没?”
温亦寒终于活泛了一点,原本谁进屋他都保持着不死不活的态度的。
直到他近几天来,第一次迫切地睁开,看见略微消瘦的姜鹤。
“鹤鹤,你怎么来了?”
温亦寒的喜出望外,使得他连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从床上翻身下来,与扑过来的姜鹤重重地搂在一起。
假如他们心意相通,是一对被迫分离的情侣。
此刻姜鹤会狠狠地与温亦寒舌吻到肝肠寸断的地步。
可他的感情太胆小,太孱弱,看见温亦寒的瞬间便又重新躲缩回伪装的坚壳之中。
姜鹤没有哭,他在温亦寒的面前做得一向坚强,他的脸深深地埋入竹马的肩窝,拼命呼吸着对方的体温与馨香。
温亦寒的情绪不高不低,但在看见心心念念的小竹马后,立刻恢复成之前的无度宠溺。
他抱着不肯露脸的小竹马,一边揉搓他的头发,低了声问,“现在确认了吗?我是不是活得还不错?”
姜鹤依旧不肯抬头,他被自己的行为害羞到了。
该死。
我应该先给他一拳,豪气地说一句,“臭小子。”然后再象征性地拍拍兄弟的肩膀。
而不是!
而不是像见情郎的小姑娘似的,直接钻进对方的怀里,妈的,现在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温亦寒耐心等待他的回复,直到姜鹤的脸始终不肯拔出来,这才一点点挪到床畔的位置,自己先坐下,敞开双腿,然后抱着小竹马一起坐在床边。
仿佛经历世间最残酷的人不是温亦寒,而是姜鹤似的。
温亦寒耐心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虽说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也已经开始接受这样的结局了。”
“只是......”温亦寒一向处事冷静的,“只是我妈妈她接受不了,不知道她这几天情绪好一点没。”
对了。
“她已经不是我的妈妈了,可我依旧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倒是温叔叔接受得挺从容,我永远也达不到他这种水平,大概从骨子里真是一个冒牌的假少爷吧。”
姜鹤的脸终于从他怀里钻出来一点,迷惑地问,“温叔叔?”
“没错。”温亦寒笑得有点残酷,“叫了二十几年的爸,实际上只是一个区区不相识的陌生叔叔。”
姜鹤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些失望,被温亦寒掩饰得很快,没有抓住一点儿尾巴。
姜鹤问,“你要听话去F国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在巨大的利益体面前,温亦寒是温家少爷的时候,他连自己的婚姻都需要授人以柄,如今不是真少爷了,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姜鹤说,“我可以帮助你。”
温亦寒摇摇头。
蓦得神情一晃,用手指捻住姜鹤的耳垂,慢悠悠地揉捏起来,“鹤鹤,若是那天你跟我提绝交,我没有动摇就好了。”
“起码现在,你会觉得我是活该,是自作自受,就不会用这种悲惨的眼神看待我。”
姜鹤挣开怀抱,急于解释,“我从始至终,没有一点怜悯你的意思!温亦寒,因为你是你,在我这边,你始终只是你!”
温亦寒用手势抵住他的嘴唇,嘘了一声。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
“鹤鹤,你还愿意跟我做兄弟吗?”温亦寒有些不敢确定,在他那张时刻充满自信的英俊面颊间,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的神态。
“我的亲生父母,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人影了,我从温家的少爷,变成了一个孤儿,我跟你的距离......”
好了。
姜鹤一把将人推开,原本他以为温亦寒比自己要更加成熟,更加自信骄傲。
.......他的竹马也不过是一个才25岁的年轻人而已。
姜鹤直面忽然变得颓丧的人,“温亦寒,你也是一个普通人,不论你的身份是高是低,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所以我们都不要把道德观立得太高大上。”
“按照世俗的常理来讲,我应该远离你,但我做不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度过了那么多难以忘怀的青春岁月,可以说我的整个青春期和叛逆期都是与你在一起的。”
“温亦寒,我收回之前说要与你绝交的话,你是我姜鹤永远的青梅竹马。”
“别人不认你,我认你。”
不知道为什么,姜鹤从温亦寒的眼神里,发现了一点闪烁的星光。
原来有朝一日,我也可以成为心爱之人的希望之光。
姜鹤从灵魂深处感到餍足,也为自己在人生幽暗的分叉路上,能拉住温亦寒一把,而感到庆幸。
温亦寒沉默了片刻,对他说,“谢谢你,鹤鹤,你是唯一没有放弃我的人。”
起身,再次重重地抱了姜鹤一下,轻声说,“无论最终被送去哪里,我会好好珍重自己的。”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鹤的心痛再次席卷而来。
是啊。
他们要彼此分别了。
姜鹤这次不愿再想个女生一般,真的以兄弟的身份,伸手捶了温亦寒一把。
他说,“温亦寒,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两人做了短暂地离别。
温亦寒忽然问,“鹤鹤,我刚才一直奇怪,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姜鹤说,“是你的私人秘书林默送我进来的。”
温亦寒面色稍微一改,嘴里嗫嚅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来,而是对姜鹤笑道,“鹤鹤,拜拜。”
姜鹤推门出来,一脸的神情凝重。
拜拜,为什么又是拜拜,而不是再见?
难道说,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温亦寒了?
林默等他许久,姜鹤也视而不见。
林默道,“我以为你今夜准备要跟温亦寒待一整夜的。”
待一整夜做什么呢?
姜鹤被他这句一语双关的话问烦了,快步走了几下,才回眸瞪着他,“林秘书,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吗?若不是你对我有点用处,我今天是忍不了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超过三句话的。”
林默耸耸肩,却两步就跟上姜鹤的脚步,“原来在姜少爷的心目中,我也仅仅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
姜鹤反感他的话术战,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他。
即使温亦寒已经处处暗示着妥协,愿意被温家送去国外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
可是姜鹤还不服输。
最起码,他得弄清楚,温亦寒会去哪里。
不等姜鹤跟姜爸提出条件。
温家那边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在姜鹤探望过温亦寒那天之后。
温亦寒第二天便选择了跳楼来抗拒温家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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