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延团队的众人齐齐望过去,来人正是方才众星拱月的际阍二公主方择锐,身边没跟着刚才那一大堆人。
“方总,”徐访立刻直起身打招呼,“好巧,您也没走呢,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方择锐避而不答,走过来问道:“阿延怎么了。”
她身量极高,南方人徐访需要仰着脖子看她。
方才还是客客气气的“林女士”,现在怎么成“阿延”了?徐访心中纳罕,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二公主是看上我们家艺人了?
“啊……那个,我们家延延有点不舒服,我正想着背她出去,回家给她看医生呢。”
徐访忙说,希望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虽然时常念叨着要林奈延带飞她,可放眼娱乐圈,演技比林奈延好的没林奈延有名气,比林奈延有名气的几乎没有,有几个艺人像林奈延这样大红大紫的?林奈延已经靠自己走到这个程度了,再去沾染金主妈妈什么的,跟惹一身泥点子没区别,着实没必要。
方择锐走近了林奈延,闻到了明显的酒气,徐访的借口实在拙劣,但她也没揭穿,半蹲在林奈延面前,仰头看着她,轻声问道:“还认得我是谁吗?”
林奈延定定看了她几秒,迟缓地点头:“小鱼。”
“是在等我吗?”方择锐又问。
林奈延还是点头,语气有些委屈:“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从方才等到散场,从十年前等到现在。
方择锐目光动了动,转头对徐访说:“我带阿延回去。”
“哎——不是,”这位际阍二公主身上说一不二的气势太重,徐访险些一口答应,急急忙忙咬了舌头制止,她自然不可能让一个陌生人把说胡话的金贵醉鬼带走,连忙阻拦,“不必劳烦方总了,延延喜欢耍酒疯又认床,我还是带她回她家比较好。”
徐访打着哈哈,林奈延在北京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她是上门的常客,先把人带回去把酒醒干净,第二天好还给剧组。
“徐经纪,”方择锐挺客气地说,“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什么了,我和阿延是……认识很多年了,不会害她。”
口说无凭,徐访仍是不信,方择锐从大衣内衬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徐访——那是一张塑封得很新的拍立得,照片里两个女生亲密地靠着笑对镜头,连彼此的衣服和围巾都是相呼应的款式和颜色。
是林奈延和方择锐。
是很稚嫩的林奈延和方择锐,照片拍摄时间至少也是十几年前。
两位气质打眼的少女凑在一起的画面,分外愉悦人的眼睛。
除了那位话痨音乐经纪人,徐访还没见过林奈延身边有亲近到能跟她勾肩搭背的朋友,只是方择锐入场时林奈延的反应,不像和这位关系很好的样子,反而有些……始料未及的感觉。
“这是我们高中时候一起拍的照片。”方择锐说,“这下徐经纪相信了吗?”
徐访语气迟疑:“但她刚才喊你‘小鱼’……”
“我以前随父姓交,单名一个遇字,遇见的遇,所以阿延习惯叫我小鱼。”方择锐解释。
徐访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就听林奈延道:“访姐,她确实是我朋友。”
徐访就不好再把人扣在这里一一过问,方择锐现在算她们金主,她不好把人得罪太狠,确认对方的身份安全后,她松了口,问:“方总知道延延住哪里吗?”
方择锐给林奈延披上自己的大衣,一丝不苟地将她包好,稳稳把人抱起来,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地址:“我就住在她对面。”
林奈延乖顺地伏在她怀中,并不反抗。
内场电梯直通地下车库,来宾都已经走光了,方择锐将林奈延放进自己车内的副驾驶,弯腰给她系好安全带,开车回了公寓。
电梯是刷卡的,径直上了两人所在的楼层。
林奈延今晚穿的是一条黑色直筒裙,大衣一裹什么都看不出来,被方择锐捂得严实,半点风没吹到,也没让人看见她的脸。
“大门密码是多少?”方择锐站在门口,问怀里从大衣里冒出头,正直勾勾看着她的林奈延。
林奈延报了一串数字。
方择锐低声笑了一声:“就猜到是这个。”
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输密码进了屋,林奈延忽然说:“我可是个很长情的人呢。”
话里的挖苦任谁都能听出来。
方择锐不答,这栋一梯两户的高级公寓布局是对称的,她熟门熟路地抱着林奈延去了卧室,鞋跟响声在空旷的房子里传来回音。
将人放到床上,替她脱下红底高跟鞋,自己的也摆在一边,起身赤足轻手轻脚去开了房间的暖气。
“难受吗?”方择锐拿了湿热的毛巾过来,弯腰给林奈延擦脸。
淡淡的热度让林奈延很舒服,她偏头去贴合方择锐的手。
“我还没卸妆。”林奈延看着她,眼神有点散漫。
“毛巾上沾的是卸妆水,”方择锐温柔地说,“闭上眼睛,别弄到里面去了。”
林奈延顺从她的话,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意识不甚清醒的时候很乖,别人说什么都照做。
很快,方择锐才意识到此刻林奈延的乖巧,只是因为她没想起秋后算账这回事。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林奈延小声说着,任对方在自己脸上擦拭。
“我,”方择锐卡了一下,说出了那日在电影院白着一张脸没能说出口的话,“对不起。”
方择锐盈漫香气的绸缎般长发垂到林奈延的肩头上——她还穿着今夜走红毯的一字肩晚礼服,对方的头发弄得她很痒。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来。”给她卸完妆,方择锐说着要起身。
林奈延轻轻撩开身上人的发丝,扯一扯她质感冰冷的丝质衬衫衣袖:“你下来点。”
语气缱绻,听着像是某种邀请。
方择锐压住心中悸动,迁就她,顺着她的力度倾身,耳朵附在她的唇边。
“想说什么吗?”
林奈延却将两手圈在方择锐脖子上,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勾。
方择锐重心不稳,眼见就要砸到林奈延身上,忙伸手撑在柔软的床铺里,勉强做了个缓冲,脸埋在林奈延的肩头,只消略微低头,唇角就能印上对方的肌肤。
这是很亲密的姿势,令人心跳加速。
林奈延却不收力,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严丝合缝地与方择锐贴在一起,两人穿得都不多,这样一来,什么都感受到了。
急促的呼吸
滚烫的温度
柔软的身体
跳动的心
两种迥然相异的高级香水交融在一起,房间热气上升,气氛暧昧不明。
隔着薄薄的衣料,方择锐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林奈延一口咬住了她的肩头不放。
对方牙关一点一点收紧,方择锐的痛觉越来越清晰,却并不挣脱,摩挲着林奈延的头发,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的错,对不起。”
林奈延咬着她的肩头,眼泪开闸,由小声的啜泣逐渐转为抽泣。
方择锐担心自己压着她,抱着林奈延一翻身,滚到大床中央,她垫在底下,双手扶着林奈延的腰。
方择锐指尖拭去她的眼泪,收效甚微,林奈延的眼角很快被她擦得通红。
林奈延哭得安静,肩膀瑟瑟发抖,豆大的眼泪打在方择锐的衬衫上、脸上和脖颈上,烫得她眼圈也发红,咬她还不解气,林奈延举起拳头砸她:“你是王八蛋!混蛋!怎么能走那么久,怎么能这么久都不跟我们联系?!”
情绪是需要宣泄的,总要有这么一遭,方择锐并不为自己辩白,任她一下一下地砸。
林奈延坐在方择锐腰上,揪着她的衣领,声线还算稳定,只是手抖得不像样子,眼泪打湿了脸,委屈的五官拧结在一起,显得动人可怜:“十年啊交遇,人生有几个十年可以磋磨?我算什么?仁青、叔叔和爷爷算什么?你真就那么狠心,对我们毫无感情吗?难道我们是你可以一走了之连招呼都不打的对象吗?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毫无音讯,不知道大家一直都很担心你吗?”
“小叔说你跟妈妈那边的家人回去了,我四处打听姓方的有钱人,可你知道国内姓方的有钱人有多少?找到的几个没有一个能对的上。我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哪怕这样,我也没有放弃,我怕你回家过的不好,怕你回家了不开心,我一次次站在镜头前,我希望你能看到我,更希望你能主动联系我,我有钱,我什么都有,跟着我你不会受苦,可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国外吗?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说走就走?!”
方择锐抚摸她的脊背,给她顺气,林奈延哭得偏头干呕了一下,缓过一阵巨大的悲伤和呼吸不畅,撒开方择锐被她纠得乱七八糟的衣领,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往外走。
方择锐连忙起身追出去。
“我手机呢?“林奈延在客厅无头苍蝇似地打转,方择锐从自己方才搁置在沙发上的大衣里取了手机递过来,伸手稳住她:“在这里。”
林奈延看着屏幕上爬的蜘蛛文,突然忍受不了碎裂的屏幕,明天必须要换一个新手机。
她侧身避开方择锐的搀扶,方择锐愣了一下。
林奈延解开手机:“你的电话号码存进去。”
方择锐输入数字,她特地提醒一句:“要打得通的。”
方择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被狠狠揪了一下。
两人都是赤足,但方择锐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肩膀也比她宽。
林奈延突然觉得她可恨,事事都要压她一头,从前是身高和成绩,现在是身高和地位,她只有站着陪笑敬酒的份。
“好了。”方择锐用林奈延的手机拨打她刚存的电话,大衣里的电话很快响起一阵铃声。
“能随叫随到吗?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林奈延仰头看着方择锐问。
还愿意跟她打电话,看来没想老死不相往来。
方择锐毫不犹豫地点头:“什么时候我都来。”
“是么,”林奈延勾起嘴角,“方总应酬的时候也来?”
“阿延,别这么叫我。”方择锐目光里有挣扎和乞求,“你的事永远在第一优先级。”
“嗯,我相信,”林奈延点点头,“你要是没一走了之十年,我肯定就相信了。”
“这件事我后面会跟你解释,”方择锐握住林奈延的手腕,客厅里没开暖气,林奈延露在外面的大片肌肤都是冰凉的,她还赤着脚,连袜子都没穿。
“客厅冷,我先抱你回卧室。”
林奈延却将她奋力一推。
“行了,”她对方择锐下逐客令,往沙发上一坐,哽咽着手心向内往外挥,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潇洒:“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你喝醉了,我走了谁来照顾你?”方择锐收回落空的手,问。
林奈延冷笑,肿着眼皮看向她:
一句一句,都是有意往方择锐心窝里戳。
方择锐是被主人推着送客送到了门外的。
徘徊一阵,她不抱什么指望地输了遍密码,门被主人从里面反锁了,解了也进不去。
林奈延脚边的电话响了,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腿充耳不闻,今晚哭太厉害,大脑缺氧,很多事情没办法仔细思考,不想接,也不想看到对方的脸。
铃声接连响了好几遍。对方每一次都很有耐心地等待没人接的电话自动挂断。
随后短信一响,林奈延低头。
“喝了酒别泡澡,很危险。”,发件人是“交遇”。
林奈延把手机留在客厅,歪曲扭八地走回了卧室,倒头一闭眼睛,昏睡了过去。
十年化作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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