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客厅的监控，”方择锐在电话那边一个头两个大地跟方择钦说，“你不是说后天回来吗，怎么提前了，也不跟我说？”
方择钦更改行程也就算了，为什么招呼也不打突然杀上门，是想避开她单独跟林奈延说些什么？
林奈延会不会以为自己故意瞒着她，所以没提前通知她？
“方总这差出得也不专心啊，怎么还偷偷看监控了。”方择钦语气戏谑。
“你先看看现在几点。”方择锐说，大中午别人难道不去吃饭吗，而且她自己家的监控怎么就是偷看了，她明明就是光明正大地看。
“哦——合作方那边扭扭捏捏跟窜稀一样，临签合同的时候又变卦，说要回去商讨出个新方案，我下周再去。”
方择钦站在落地窗边，看了看自己刚做没几天，因为怕戳到方朕安，回来之前又卸了甲片的本甲，“又要多跑一趟，烦死了。我看他们也没多少诚意，应该要黄，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先回来了。”
“你其实可以等下周结果揭晓再回来的。”方择锐此刻还算委婉地说，又问，“没在她旁边接电话吧？”
她们好歹斗嘴了快小十年的时间，彼此之间也该有点默契才对。
“没有，我站在窗边呢，人家也礼貌回避，看朕安洗脸去了。”方择钦转身看了一眼，林奈延还没有出来
“朕安脸怎么了？”方择锐问。
“被我亲了一脸的口红。”方择钦笑盈盈的。
“……你别吓到她。”方择锐说。
“我女儿怎么会被我吓到。”方择钦故意懂装不懂。
“你知道我的意思。”方择锐说。
“不是，”方择钦快被无语笑了，“人家好歹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大明星，我看真人也挺有范儿的啊，被你说成好像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怕什么呢？”
上心劲儿都快赶上她们家老爷子对待方家独苗男丁方择铄了。
方择锐当然怕，她好不容易见到一点曙光，怕方择钦以自己家人的身份突然出现会给林奈延压力，让她又缩回去。
方择锐心疼林奈延的眼泪，除此之外，她还挺怕方择钦一张没个遮拦的嘴。
以前在国外任她打趣调侃倒也无所顾忌，左右另一个当事人也不在，现在她压根不知道对方会跟林奈延说些什么不着四六的话。
方择钦参与了她在国外做的所有事情，她生怕她表姐一时兴起全捅到林奈延面前了，那样林奈延会不会以为方择钦是自己请来的托，故意打感情牌要她心软？
方择锐不想干这么无耻的事情，感情不是商战，只能凭借一颗真心取胜。
“你搞突然袭击，很难让人不怕，”方择锐说，“我心里很忐忑，你招呼也不打就直接上门，到底打算干什么？”
“别把我当成那种甩五百万支票让对方离开我姐妹的无脑反派，多少年前老掉牙的套路了，我是来助攻的。”方择钦给她喂定心丸。
助攻？怕不是专门赶来添乱的，方择锐只希望她对自己仁慈点，她有自己的步调，根本不想急于求成，方择钦究竟要来助个什么功。
“感谢，但不需要，你别乱说话就好。”方择锐把定心丸吐出来，不肯听信她的花言巧语。
“嗯，你以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怕我说？”方择钦反问。
方择锐实在是怕了方择钦这张嘴，只好说：“什么都别说，你知道我的。”
方择钦心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千年的实心木头和玄武真神化身，能忍又能憋。
“有什么好处？”方择钦嗤笑一声，和她谈条件。
这人又来了，方择锐按按眉心：“随你开。”
你开是随你开，但我也要酌情结合实情考虑，不保证一定答应。
“那就下次回家把方择铄暴捶一顿吧，他最近又四处拈花惹草造孩子了，爷爷那儿收到了一打亲子鉴定报告呢，气得他老人家最近一直在吃速效救心丸，”方择钦一说起比她就大了几个月的哥哥，一脸嫌弃，“方择铄这傻/逼净给姓方的丢脸，真是欠收拾。”
他能改姓吗，这种人真的很拿不出手。
方择锐静默一瞬，果然是她支付不起的条件，放弃谈判：“那你还是给我助攻吧，这要求我办不到。”
方董含在嘴里怕吞了放在手里怕碎了的金枝玉叶天龙之子，她也敢碰？是嫌刚过上没几天的好日子太顺心了要给生活增添点滋味吗？
两人正说着，林奈延就牵着方朕安的手出来了，方择钦顿时一改玩味神情，语气变得夸张讨好起来：“monica，您就放心吧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拿下这次的合同，哎哎，好好好，您忙您忙。”
说我便自顾自摁断了方择钦的电话。
另一头电脑上放着监控的方择锐：“……”
方择钦，一个时常要花半天时间想合适的中文词汇，可以跟她女儿一起打包去上中文补习课的人，是什么时候掌握了一句话说两遍的沟通精髓？
果然还是本土风水养人，大的小的无一例外。
方朕安拉着她妈妈要给她展示自己的蜡笔画，林奈延这边见缝插针和方择锐发消息：
林奈延：kueen知道我们现在什么情况？
方择锐一看，方择钦都让人喊英文名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心已经安定了一半。
方择锐：我说是朋友
林奈延：……你把你姐当傻子？
真当她俩是普通朋友的话，怎么会在门口笑得那么意味深长，方朕安不也说过全家都知道锐喜欢你这话吗，跟方择锐关系亲密的表姐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俩的事，看来她脾气最近真的是太好了，方择锐骗她连草稿也不打。
方择锐：所以我要向她更正，其实你是我女朋友吗？
林奈延心想那还是朋友更好一点，即便她也不知道这种掩耳盗铃的关系到底好到哪里去了，但至少可以自欺欺人，等会的气氛不至于令她尴尬到无以适从。
方择锐：开玩笑的，不要生气
方择锐：她提前回来肯定还有别的事，你不用担心
林奈延默默地挺直了背：我担心什么？
难道方择锐是她肚子里不存在的蛔虫，当真对她了解到入木三分？
方择锐从善如流：是我想多了
方择锐：助理说她已经到楼下了，在等电梯
林奈延：嗯，你吃饭了吗？
方择锐：还没
林奈延：要好好吃饭，吃完饭再跟我聊
此刻正在杭州酒店房间里的方择锐笑起来。
方择锐：好
亲妈在的时候，方朕安没有平时在方择锐面前那般百依百顺，带了点林奈延没有见过的恃宠而骄，林奈延好像看到里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是林若若还在的时候。
“我不想吃青菜嘛，妈咪。”方朕安用筷子戳戳碗里的青菜，撅嘴跟她妈妈打商量，她筷子用得一般，吃饭有些艰难。
“吃了才能长高啊，”方择钦撇撇嘴，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难道说你以后长大了还是想仰着头看我？”
“我当然要比妈咪长得高啊，我要保护妈咪的。”方择锐有理有据，“但是你没在这几天，我没挑食哦，米特给什么我吃什么。”
“所以今天能不能休息一天，不吃了呀？”
“明天必须吃。”慈母方择钦做出让步。
“成交，”方朕安喜出望外地空出右手和她妈咪击掌，“骗人长不高。”
“朕安让你费神了吧？”方择钦放下筷子喝了水，和林奈延聊起天，“她歪理一大堆，我说不过，只有她小姨能治她。”
方择锐也承担了方朕安的养育工作，主要是在教导小孩子的方面。
方择钦绝大部分时候唱红脸，黑脸戏份由冰山酷姐方择锐扮演。比起方择钦，方朕安其实更怕她小姨一点，很多事情在她妈面前还有商讨回旋的余地，换到方择锐这里，她说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不容置喙。
“不，朕安很听话，比我小时候好多了。”林奈延也笑，“要养好小孩真的很不容易，你很厉害。”
“过誉了，”方择钦实话实说，“主要是钱到位。”
“……”确实话糙理不糙，钱到位，养什么不好养。合法的话养一大厅吃从非洲大裂谷用直升机运来的竹子，喝从喜马拉雅调来的冰川水的国宝都绰绰有余。
“但在精神付出这块投入的还挺多，我24岁生朕安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想成为母亲，也做好了一切养小孩的准备，直到朕安出生，才发现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也太美好了。”方择钦给方朕安擦擦嘴边的牛奶渍，“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才真的有‘这是我女儿’的实感，身心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手忙脚乱地，此前学的很多东西根本没排派上用场。”
这种感觉林奈延无法切身体会，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继续聊下去，只好笑笑，好在方择锐并不在意冷场。
方朕安吃完饭，说要去洗手，两个已经吃好饭的大人目送她进了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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