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碧冼领着两千人等在城外,待使者在皇宫跪别陛下后,随她们一同离开。
这支队伍十分低调,没有大张旗鼓地出发,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至于为什么还会搭上护国将军宋碧冼?
卉炽对外瞎掰的理由是:“孤的宋将军也是草原出身,与越族有故。她跟随孤多年东征西讨,也应该给她放个假,让她回草原转转。”
宋碧冼对卉炽鬼扯早就习惯,四平八稳地接住圣旨谢恩。
她以回乡远游的名义,点了五百宋府私兵;加上卉炽“和亲”接亲的一千五百人队伍,刚好凑了个两千整的人头。
副将纪青鸾连夜抽点了两千精兵出来,让她们换上接亲队伍的衣服,把所有丫鬟仆从一一替换了。
纪麽麽特地叮嘱她们:“出门在外都随意点,别像军中一样板着张脸,一看就露馅。”
宋碧冼是“出门远游”,穿着自然相当随意,那些随她出门的“私兵”们,也都身穿便装,没有披甲上阵。
也因为她带的是“私兵”,表面上只是陪主人家出趟远门,所以亲朋好友过来给队伍里的人送个行,也是允许的。
于是宋碧冼自己带着爱马,站在一棵落完叶子的柳树旁边,看着麾下将士们和她们身边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面纱帷帽的情郎款款道别,有点惊讶。
她没想到,这群整日在军中操练,每月只能休沐两天的兔崽子们,还能在上京城里勾搭上良家子,真是给她们厉害坏了。
她之后得记着跟隋绿邀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给狼啸预备成婚的女郎们都送份丰厚的礼金,让她们每个人都风风光光地去男方家里下聘。
至于李景夜……
她好像,从来都没问过他想要什么。
只要李景夜想,她给他按前楚长皇子成亲规格的十倍安排婚仪,都不是问题。
难的是,她养的这朵小花脸皮太薄,他碍于身份和尊严,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正面表态嫁给自己。
她是不看重名分,就是不知道李景夜会不会觉得委屈?
若他真的介意,等她大仇得报砍下吴王狗头,她会将兵权还给卉炽,带李景夜去他想去的地方生活隐居,允诺一生一世,只娶他一个人为夫。
别人都在相送,宋碧冼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一方面,是宋碧冼不想让李景夜为难,他到现在都没想通如何自处,就不要逼他送自己了。
另一方面……
宋碧冼的舌尖轻顶了一下自己的犬齿,摸了摸被掐红的手背。
是她不好,她为了吃饱再走,昨天闹的太晚。
不知道李景夜现在醒没醒?
要是醒了,应该又在心里骂她臭流氓了。
*
琅院里。
李景夜恨极了宋碧冼,这是他第一次赖床不起!
他本不能沾酒,是个名副其实的一杯倒。
可他赏月时被鬼迷了心窍,喝光了宋碧冼递来的整杯烈酒,恍惚迷离地被带她回来,似梦似醒中被她哄上了床。
之后的事情他只记得几个零星的片段,单是想起来,就让人羞燥地咬牙切齿!
宋碧冼不管不顾地逼他嘤语过去了好几次,使劲扣揉着那处红点,撕咬研磨。
他看着她红了眼睛,眼神凶狠地似是想要发疯!
她是真的想要吃掉他,又硬生生地,含咬着他的耳软骨,闷哼着忍下来。
她浑身滚烫地去拉他的手,丈量着他纤长的手指,捏揉着他嫩白的指关节,勾着他的两根手指,求李景夜“可怜可怜”她……
可怜?怎么可怜?
醉酒的他防线尽失,只能任由她拉着他,用他弹琴写字的手,安抚自己内心的焦渴。
他迷离中,似乎摸到了她潮湿柔软的心脏。
黏腻的心尖,湿滑的脏器壁。
她的心脏好温暖,内里在为他震颤不已。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心脏里涓涓流动的血液,只要他一伸手去碰碰她,血液就会顺着手指流动下来,沾湿他满手。
宋碧冼汗湿了额前的碎发,深邃浅淡的眼睛里,映衬着破碎沉醉的星光。
她失了神,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李景夜的肩窝里,撒娇般地低低呜咽,隐匿地满足着。
她眼神晦暗,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妄念,浑身的戾气无形地伸展,想要一层一层、紧紧地包裹住李景夜。
她抱得他好紧,似是想将他勒入骨血,将他嵌在身上。
“要踹不过气了……”李景夜不满地娇斥。
宋碧冼倏然惊醒,放松了手臂的力气,抓着这位金枝玉叶的手指,往自己软成一片的内心深处探去。
如果爱慕会长出藤蔓,她一定死死地绞紧他,哄骗着,将他拖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幽暗蜜渊。
“嗯……想要你。”
她口中吐出的热度,灼烧着李景夜的理智;她磨蹭颈侧的犬牙,撕咬着他的内心。
浑浑噩噩间,宋碧冼似乎在一直死按着他一只手磨蹭来去,任凭他怎么掐挠她的手背,她都不肯松开。
一片黏腻……
后面的李景夜记不清了,他直觉得自己醉得厉害,一切都迷迷蒙蒙地,无声沸腾在夜色里。
再醒来,他觉得大腿和胸口处,传来丝丝的痛。
他低头,发现身上的红梅全开了,开的糜烂鲜艳,在一片雪白映衬中,显得愈发刺眼可怜。
“……”
李景夜落荒而逃地跑去温汤,嫌弃地在温汤里拼命洗手,好像自己的手指被狗咬脏了,从指缝仔细洗到指节,搓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指尖莹润可爱,指甲因为需要去药帐劳作,修剪的齐短光滑,指腹因为长时间浸泡,皮肤微微皱起。
她……她都做了什么啊……
“这个畜生!狗东西!”
可怜的到底是谁!
李景夜望着温汤边,从他衣服里滚落下来的玄黑色令牌,还是忍不住地内心抓狂!
心道:“你以为你把将军的令牌留给我,我就会原谅你为非作歹吗!**上脑的混蛋!”
*
城外的宋碧冼蓦然打了个喷嚏。
她猜到李景夜酒醒后肯定在骂她,她侧头,虔诚地吻了吻红肿的手背。
“宋将军。”
宋碧冼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回头,见霍岚、漱十带着隋绿邀、连谢,一路骑马,热闹地从府里赶了过来。
“有事?”宋碧冼问。
事情不是都跟他们交代好了,还有什么要补充?
她看着这几个人出门也带上了帷帽,跟那些还在恋恋不舍的情郎们,打扮的挺像。
这几个,入乡随俗的挺快。
距离出发还有些时间。
这几个妙人纷纷从骏马上跳下来,个个身姿绰约、婷婷袅袅,随便一站都是处冬日美景。
可惜宋碧冼不懂欣赏。
也看不懂周围的人在艳羡什么。
她只当隋绿邀他们这些人今日不忙,特地跟上来嘲笑她孤家寡人,没人送,过来给她撑撑面子。
哎……可惜李景夜现在连弄死她的心都有了,必不可能跟他们出来一齐送她。
宋碧冼对负责护卫的霍岚道:“如果有人欺负你们,放狼咬她们就是了。只要不是卉炽本人,其他人都不用管。”
她早就把他们当自己的兄弟战友,这趟远门离的有点久,便多嘱咐了两句。
她是走了,但狼都留下了。
现在的将军府没有女人主事,万一有人趁机闹上去,吃亏的未必会是他们这些弱男子。
“遇到麻烦就拉陆厌书下水,让他去烦卉炽。”宋碧冼对随绿邀补充。
卉炽塞给她的这几个人里,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陆厌书。
倒不是因为讨厌,就是单单看见他,就能让她想起卉炽,想起朝堂上那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
好在隋绿邀的脑子完全跟得上陆厌书的算计,两只狐狸天天在后宅里勾肩搭背,爱算计谁算计谁去。
“宋——”
“不行,你在府里待着。”
连谢巴巴地捡到机会,刚想要张口说话,被宋碧冼一口回绝。
宋碧冼知道连谢想要一如既往地跟着她们,当随行军医。
但这次太危险,他一个举不动刀枪的大夫,还是不要掺和了。
宋碧冼淡淡道:“靠谱的军医我们有,连廊会在路上跟我们汇合,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连谢听到姐姐也会去,先是开心地望向宋碧冼,又是扭头看了看身形定住的漱十。
他对宋碧冼甜笑,道:“那姐姐就拜托将军照顾!我们会在上京维护好将军府的声誉,等将军和姐姐一起安全回来。”
使者已经出城了,宋碧冼很少跟后院这些人说这么多话。
她跟管着全府的隋绿邀留话最多,谈话间一步上马,让隋绿邀“帮一帮李景夜,别让他被卉炽和陆厌书欺负得太惨。”
“卉炽的那些计划,你如果被逼烦了,直接拿着我的令牌轰陆厌书走,不用管他。”
她驾马走出两步,想起什么来,回身对隋绿邀道:“哦,令牌找李景夜要。”
她塞他那了。
站在最后面,一直都没说话的漱十:“……”
拿白鹭的话当耳旁风?
说好的收敛呢?您直接把兵符都送给他得了。
*
楚宫。
越族的大王子辰辉算着时间,登上宫中的高楼,他眺望城外,希望能看到远行的使者队伍。
可宫里离城门太远了,中间还隔着城墙,根本看不到任何他想看到的景象。
梁国疆域真的很辽阔,单单一个上京都城,都有那么大。
他的母亲治理一个部落尚且时常感到困扰,不知道梁国的陛下是怎么管理她众多的封地与臣子,让这些人,为她所用呢?
自古君臣之间信任难求,陛下又为什么如此相信宋将军?
辰辉很好奇,他穿着梁国宫人的服侍在宫中行走,在卉炽休息时,询问她治国驭人之道。
“宋将军不求名利,为何愿意为梁国出生入死?”
在他们部落,最厉害的勇士会受到更多男人的青睐,也会得到更多的布匹。
“可宋将军似乎对这些都没兴趣。”
卉炽挑挑眉,觉得这个小王子很是可爱,善于观察、主动学习,是个可以试着培养一下的好苗子。
她喝了口茶,懒懒地点点座椅扶手,让辰辉继续分析下去。
辰辉一边想,一边道:“她不贪图男色,也不喜欢金钱赏赐;不在乎权力,也不惧怕陛下。她像我们越族人一样,热爱草原和天空,心胸中,永远怀揣着自由。”
“我知道她杀了很多人,她确实凶悍,也足够强。
但狼王应该奔跑在草地和山间,她不应该在这里,也不属于这里。”
是什么,让她困在这复杂的朝堂之间?
是什么,让陛下如此信任她一个异族之人?
论一个直女的爱情滤镜有多厚?
夜夜喝口水,小宋:我老婆又在勾引我。
后院众人出门戴帷帽与女人避嫌,小宋:呦,你们跟楚人学的真快嘿!
陆厌书冒头,小宋:班味退散!退!退!退!
(盒喵:卡文滑跪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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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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