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念头一出,虞卿禾眼里的泪水瞬间仿佛开了闸一样的流了下来。
尽管她如今换了一具身体,她哭着的模样还是让人招架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身体里的拥有者现在是她的缘故,这双眼睛可以说是和她原本的一模一样。
哭着的时候,一双大眼睛水润润的,眼角泛红,眨巴眨巴看人的时候让人怜爱的不行。
贺闯看着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小姑娘,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给攥住了,他放下手里端着的盆,两手再一次的将人架了起来。
贺闯今年二十七了,但还没有娶妻。
他幼时父母双亡由打猎的祖父抚养,祖父去世后他依旧以打猎为生,四五天上一次山赚点够用的银钱,村里的人说他懒汉,十里八乡的姑娘们不愿意嫁过来过苦日子。
贺闯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气盛的男人,眼见着自己一天天燥热的不行、兄弟跟着他受苦磨穿了多少条裤子弄脏了多少条被子,他就想自己要不就找个媳妇吧?
附近的姑娘看不上他,他就听村里媒人的话找到了人牙子。
穷苦百姓家的女娃娃基本都卖到了人牙子手里,再由人牙子分批送到不同的地方,原本听着人牙子介绍人的贺闯一眼扫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目光就跟被黏住的一样离不开了,然后直接把人买下带回了家,又请了镇上的大夫抓了药。
人小姑娘眼睛就是漂亮的不行,长到了他的心坎上。
贺闯看着眼前这双被泪水沁润的眼眸,脑子一冲动直接亲了上去。
灼热的触感落到眼皮上,成熟男人的气息味道侵入过来,虞卿禾哭一半直接停了下来。
她的小脸染上了羞意,给这张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蜡黄的小脸增添了几分颜色。
羞愤大于对这人的害怕,坐在人结实的大腿上,虞卿禾仰头,说话时却是带着骨子里养成的娇纵,“你不许亲我!”
亲到了喜欢的眼睛加上这句带着娇纵语气的话,直惹得贺闯心痒痒的不行。
他盯着小姑娘简直是越看越喜欢。
虞卿禾被家里人宠着,自小就养成了一个娇气的性子,仗着人的喜爱她就越发的使性子但又不会让人感到烦,有想要的东西或想做的事时若是得不到同意就会撒娇再哭,保管将人吃得死死的。
发现眼前这个看着很凶的男人不仅没打她还挺喜欢她的模样,彷佛有人疼宠的感觉让虞卿禾自醒来后就一直憋着的惶恐不安以及发现自己变成别人的害怕等众多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她推着贺闯的肩膀,眼眶通红,“你不要碰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她想爹爹娘亲哥哥他们了,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只要让她回去她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乱跑了,她一定会听话的。
贺闯一手制住小姑娘的两只手,一手掌住她的后腰,粗声粗气道,“你是老子媳妇,老子亲你碰你怎么了?!不放!”
只顾着伤心的人哪里能听得到别的,感觉自己浑身被人制住动弹不了,虞卿禾眼眶又红了一圈,罕见的哭出了声。
“呜呜呜......我想爹爹娘亲......我想哥哥......我想回家......我现在一点都不好看了......”
没应付过这种情况的贺闯被她哭得是手忙脚乱,他松开抓着人手腕的手,轻轻的放到后脑勺上将人轻轻地按在了怀里,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你爹娘都将你卖了还有啥好想的,哪里不好看了,好看着呢。”
虞卿禾趴在贺闯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这话只一个劲的摇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嗓子都哭哑了。
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哪里有毛病的贺闯搂着人听的心疼坏了,“咱们闭嘴不说话了好不好?”
虞卿禾一个劲的直哭,贺闯胸前的衣服都被她的眼泪给浸湿了。
最后虞卿禾是趴在贺闯身上哭累了睡着的,脸上还带着泪痕,闭着眼露出来的睫毛沾上泪水后湿漉漉的粘着。
贺闯靠在炕头上低头去看趴在他胸膛上睡着的人,手指抚了抚她的睫毛又顺着一路划过她的小脸。
啧,脸上二两肉都没有。
他亲了亲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有些粗粝,“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比你念着的那些什么狗屁家人要好得多。
*
虞卿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雨后清新的气息顺着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往屋里钻。
身上的疼痛相较于昨天要好太多了,倒是眼睛涨涨酸酸的。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噼啪噼啪”的声音从外面清晰的传了进来。
虞卿禾揉着眼睛慢腾腾的坐起来,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感传来,腹中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
她撑着身子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踩着鞋子往门外走。
房屋门拉开时会有“吱呀”的一声响,迷糊着的虞卿禾被吓了一跳,差不多也清醒了。
屋外的景象映入眼底,一个不大不小三面房屋一面大门的院子,院子的正中央此时正堆了一堆的木头,穿着短打的男人拿着小斧子劈着一块木板一样的东西,早晨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古铜色皮肤上流淌的汗珠照的熠熠生辉。
看到这人的一瞬间,昨天她扑在人身上哭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虞卿禾瞪大了双眼,又羞又气。
她捏着门板正要关上房门,劈着木板的男人突然看了过来。
看到她后,对方直接扔掉手里的东西,两只手胡乱的在腿上擦了擦,两三步走到她的面前手一抬又将人抱了起来,动作很轻很像是害怕碰到她身上有伤的地方。
虞卿禾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你放我下来!”虞卿禾蹬了蹬腿,漂亮的眼睛里又是羞涩又是气愤。
“别动。”贺闯拍了拍她的背,“地上脏。”
虞卿禾瞥了眼下过雨水后脏兮兮的地面,不动了。
心里面有东西好像在挠了挠。
去的时候贺闯三步并两步的,等回来的时候却是磨磨唧唧的。
好不容易再次走到那堆木头前,他将放工具的高大方桌清理干净,然后才将人放了上去。
方桌有些高,虞卿禾坐在上面时脚是悬空的,离地面有一段的距离。
虞卿禾乖乖的坐在上面,低头去看地面上一堆大大小小的木板。
“这是什么呀?”她有些好奇。
知道眼前的人对她没有恶意后,虞卿禾的胆子愈发的大了。
贺闯蹲下来去收拾那些木板,“打柜子的材料。”
好吧,柜子她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没做成前是这样的。
虞卿禾踢了踢腿,结果不小心踢到了蹲在那里收拾东西人的肩膀上。
脚尖绷住收回去,虞卿禾软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尾音习惯性的拉长,她在家里犯错时就是这样半是撒娇的认错。
贺闯暗骂一声,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手抓住人的脚腕往自己肩膀上踩,“随便踢。”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
虞卿禾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她用力的想要挣开抓着她脚腕的那只手,结果在人肩膀上踹了好几脚都没挣开。
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虞卿禾眨巴眨巴眼睛眼看就要又哭了出来。
虽然人哭起来漂亮的不行,但贺闯更多的还是心疼。
见人要哭,他立马放开了手。
“我不弄了。”
虞卿禾“哼”了一声,变脸一样的将那幅欲哭不哭的样子给收了回去。
这是她在家中惯用的技俩。
她看了一圈目光最后又转到了面前人的身上。
这个人虽然长得挺凶的但人还是很好的,不仅把她从人牙子那里救了出来给她治伤还容忍了她的坏脾气。
可惜是个登徒子!
虞卿禾想着这人对她动手动脚的事,有些羞愤。
偏偏始作俑者此时正弯腰拿着几块木板在比划着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抬眼看了过来,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
真是憨乎乎的,傻大个一个。
虞卿禾想道。
贺闯冲人笑完后再度低头去看手上的木板,他手上动作不停,没一会就大致将它们给分成一堆堆的,期间目光却是时不时的往旁边人身上瞟。
一下两下的还好,看到后面虞卿禾直接坐在方桌上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人看到的地方,她的耳尖和脖颈都泛着红意。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坐了一段时间,气氛倒很是和谐美好。
最后太阳越来越大,贺闯看了看天空,将方桌上的人抱进了屋里。
被晒得有些蔫蔫的虞卿禾乖乖的搂着人脖子让他把自己抱了进去。
地上脏兮兮的,她实在是不想走在上面。
进来后,贺闯将人放到了床边坐下,他刚想说些什么,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虞卿禾捂着肚子小脸涨得通红,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时狠狠的瞪了人一眼。
她是醒来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好吗?!
没见过人饿吗?!
有什么好看的?!
贺闯被人瞪得心里直痒痒,但他没再逗留,担心饿坏了人他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然后又端着两碗东西回来。
虞卿禾好奇的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一碗鸡蛋羹,一碗有些稀的米粥。
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应该没什么香味,也没什么珍贵的。
虞卿禾此时看着却有些馋。
贺闯一手拿着鸡蛋羹一手端着稀米粥,走到床边时将端着稀米粥的那只手往前递了递。
虞卿禾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另一只手。
贺闯,“大夫说才醒来要喝些米汤才能进食其他的。”
虞卿禾伸手去够米粥里的木勺,小心的盛了一勺递到嘴边。
谁知刚入嘴就被烫个不轻,舌头又麻又疼。
虞卿禾将勺子丢回去,眼泪花都被烫的冒了出来。
贺闯吓得不行,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边,忙不迭的就在人面前蹲了下去。
粗声粗气的语气里是遮不住其中的焦急,“烫到了吗?疼不疼?严不严重?快让我看看!”
粗粝的手掌直接把住尖细的下巴,大拇指和食指撬着唇瓣就要往里看看情况。
虞卿禾左躲右闪还是没躲过,发出“呜”的一声后嘴巴直接被人抵开,露出了里面两排编贝一样的牙齿和烫的通红的舌头。
极致的红与白两相对比,十分的惹眼,看得贺闯心尖都好似给揪了起来。
贺闯皱眉,他端过来之前尝着也不烫啊,怎么就烫成这样了?
虞卿禾都要烦死了,她嘴巴里被烫的难受,这人还捏着她的下巴不放,手上的力道也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两相夹击,都要疼死她了!
抬脚踹了人一脚,虞卿禾趁机挣开对方的手,将被子在身上卷巴卷巴的躲了进去偷偷抹眼泪。
最后贺闯是又去端冷水哄人出来漱口,又是拿手臂内侧还算较软的皮肤试温度。
确定不烫后又是一番的哄人给吃了下去。
忙完以后,他已经是满身满头的热汗。
人们都说娶妻当娶贤,贺闯见过的别人家的小媳妇也无一不是贤惠能干的,没将人从人伢子那里把他这个媳妇买来之前,贺闯一直以为自己以后也会找一个这样的媳妇。
如今遇上这个人......
贺闯摸摸刚才被踹到的小腿,想着人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抱起来的感受。
好像还挺不错的。
吃饱喝足,虞卿禾卷着被子又倒在了床上。
这具身体有些虚,躺着没一会她就感觉到乏了。
迷迷糊糊之际,虞卿禾脑子里浮现出她醒来以后经历的一幕幕。
虽然这傻大个有些不知礼数,时不时对她动手动脚的;但人对她还真是很好。
她醒来后对他发过那么多次脾气,这人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照旧的对她那么好。
这真是个好人,要是她和他说要回家的事,他一定会帮忙吧?
回到家以后,她一定会让爹爹重重酬谢他的。
最后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划过之后,虞卿禾彻底的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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