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古典架空 > 倾世 > 第33章 蛊毒魇丹心·壹

第33章 蛊毒魇丹心·壹

贺琅抱着程莠一路狂奔至月华寺,一脚踹开了天主殿紧闭的大门,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秦怿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下意识去摸青锋扇,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青锋扇还被莫栀搂在怀里,刚要去拿,看清来人又是一个激灵。

“阿莠?阿莠?!”秦怿也顾不得扇子了,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贺琅将程莠放下,单膝跪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心急火燎地开口道:“快看看程莠,她快不行了!”

秦怿也紧跟着蹲了下来,一手搭上她的脉,一边厉声忿然道:“呸呸呸,什么不行了,会不会说话,能不能盼着点好……怎么回事?怎么能到这种程度?”

贺琅一脸担忧地盯着秦怿,轻声问道:“她怎么样?”

秦怿的神色越来越沉重,他没有回答贺琅的话,转身将药箱里的九针具拿了出来,铺平在地上,沉声道:“扶好,我要施针。”

贺琅立即将程莠身子扶正,程莠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紧闭着双眼,额上泌满了细汗。

莫栀看着秦怿一上来就取出一根长七寸的环跳针,不禁眉宇深凝,默默挪到了不远不近的地方,捏住青锋扇的扇骨,神色沉郁。

《灵枢·九针论》中有言:“长针,取法于禁针,长七寸,主取深邪远痹者也。”其主治邪气深着,日久不愈的痹症。(注①)

日久不愈……什么病日久不愈?

只见秦怿毫不犹豫地将七寸长针对准穴位缓慢地推了进去,而后依次取来一寸、二寸、三寸、四寸的毫针,在各个穴位扎好。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程莠就被秦怿扎成了个刺猬,连头顶都没有放过。

贺琅僵硬地扶着程莠,即便下半身麻得没有了知觉,也一动不敢动。

秦怿施完针,取出焚香炉,这一次足足捻了一个拇指盖那么多的甯萤香粉,馥郁的芬芳弥漫开来,将整个大殿的霉味都湮覆了。

点燃了焚香炉,秦怿又翻过几道药箱的夹层,小心地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只有两颗药丸,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拿出来。是药三分毒,他从没想过,世上有一种毒真的需要其他毒来压制,而中这种毒的人还是他的妹妹。

他以为自己调制的甯萤香足够压制她体内横行霸道的毒素,他以为他不会有机会拿出他炼制的“解药”。

这粒药丸可以让她体内的毒素短暂地进入休眠状态,却对经脉损害极大,用了药只能是得不偿失,可若不用药,这毒更会损及心脉,阻滞真气回流,毁至丹田。让她内府受尽凌迟之苦,波及外伤,血流至尽。

秦怿坐回程莠身边,紧紧握着小瓷瓶,掌心盗汗,骨节都泛起了清白。

他等着针灸一刻过,便要将这颗药,喂给她。

“九阴。”

“什么?”

贺琅和秦怿同时向嗫嚅的莫栀看去。

莫栀一五一十地开口道:“我是说,你的针灸之法,九针定穴之位,很像治疗西洋的一种九阴蛊毒的定穴,但锋针,铍针以及镵针的定穴又有很大的偏差。”

秦怿心脏狂跳,追问道:“什么九阴蛊毒?你又缘何得知?”

莫栀道:“书上看到的,《海外鉴》中有相关记载,传说西洋巫蛊之术盛极一时,炼制蛊毒者众,九阴蛊毒就是其中之一,经丝路传入西域,被不轨之徒利用,罔顾人命,引发了不小的动乱,所以平乱后九阴蛊毒便被销禁了。”

“何解?”

“无解。”

莫栀道:“九阴蛊毒在西域虽引发了动乱,却也只是昙花一现,并未研制出解药,唯有金针定穴之法可延缓毒素蔓延。”

“但姐姐的毒和九阴蛊毒并非一回事,凡中了九阴蛊毒的人,从毒发到身死不会超过一个月,这个过程会有三个阶段,起初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噩梦缠身,接着陷入昏迷,五脏六腑却要承受万蛊噬咬之痛,最后内里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如今这世道,能炼制出九阴蛊毒的人,也算是天纵奇才了。”

莫栀稍稍感慨了下,却惹得秦怿不甚高兴:“狗屁奇才,天杀的畜生。”

莫栀默然无语,将目光落在了程莠的脸上,虽说不是九阴蛊毒,但“九阴”也脱不了干系,毒不在烈而在精,此毒有几阴?

但莫栀并不打算把这一点告诉他们,“九阴”残卷流落四海,此毒,无解。

虽说程莠中的并非九阴蛊毒,但经莫栀一番话,却在秦怿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十年的漫无目的好像突然有了方向,在黑暗的山岭里照进来了一束光。

秦怿将银针一一取下,拿出小瓷瓶中的一粒药丸喂给程莠,虽然程莠意识不清醒,但丹药入口即化,秦怿一点程莠的胸口,程莠便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去。

随后秦怿又迅速将一根鍉针扎进了她的心脏附近,以护住心脉,助内府真气流转。

秦怿向贺琅使了个眼色,贺琅即刻会意,他将程莠扶正,两人盘腿一左一右坐在程莠身后,手掌贴上她的脊背,输气助她调息。

足足两盏茶的工夫,程莠猛地一倾身,对着斑驳的地面呕出一大口泛着黑的淤血,人也开始悠悠转醒,贺琅从旁边一把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秦怿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直愣愣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督见莫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秦怿看着莫栀走到自己跟前,把青锋扇递了过来,对他道:“神医大人,你的扇子,还给你。”

秦怿没有伸手去接,他摸了摸鼻子道:“你若是喜欢,便拿着吧。”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说“送”,也没有说“借”,全凭后者自己理解,全凭前者有意无意,不然是说不清楚有期无期了。

莫栀倒是不打算理解这些有的没的,她将扇子塞到秦怿手中,道:“不必了,我也不会用。”

莫栀收手之前,顺道摸了摸秦怿骨节匀称修长的玉手,像是抚过一块稀世珍宝,竟带着生怕摧折了的小心翼翼,她笑道:“青锋玉手,珠联璧合。”

她这个笑容很纯澈,盛满了豆蔻少女不可往复的年华,在帽兜投下的阴影里转瞬即逝。

那一瞬的触碰让秦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嫌恶,而是惊吓,女孩的指尖冰凉彻骨,比玉还冷,冷得他心也跟着一颤。

秦怿回过神来,握紧青锋扇看向转向后殿侧门的莫栀,问道:“你去哪?”

“找小阿夜。”

待莫栀转出侧门,他把目光落回程莠身上,眉心又拧了起来,她似乎要醒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眼珠在眼皮下来回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止不住地打颤。

贺琅忧心忡忡地盯着程莠的脸,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目光都没有挪开过,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程莠冰凉的手。

秦怿:“咳咳咳。”

贺琅:“……”

贺琅也自觉不合礼数,揽住她顺势而为,握人家的手可就逾越了。

他只能略有些不情愿地放开了手,只是他刚松手,程莠毫无征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让他觉得腕上的伤口似乎要裂开,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但他咬着牙,一声没吭,只是目光深沉地看向了突然面色沉痛的程莠。

贺琅心急道:“怎么回事?”

秦怿一言不发,摸了摸她的脉象,转身又去添甯萤香。

程莠脸色苍白,秀丽的墨眉皱成了结,她喃喃自语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贺琅的脸色铁青,连声唤道:“程莠,程莠,你醒醒,程莠。”

秦怿回过身在程莠胸口处的鍉针附近又施了两根毫针,他捏着针头,旋着缓缓推进。

程莠沉浸在自己的噩梦之中,谁也唤不回她,她的面色突然从痛苦变成了愤恨:“畜生,你不得好死……”

复又变为哀怨:“别杀他,求求你,放过他吧……”

“程莠!醒醒!”贺琅提高了声音,却仍是唤不回沉入深渊的程莠。

她的手紧紧握着贺琅的手腕,指甲深深地掐着他的伤口处,好不容易结了层薄薄的血茧子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顺着程莠是指缝往外流。

但贺琅仍旧没有甩开她的手,他知道她此刻正经受着巨大的苦痛而无处宣泄,那她手上拽着的东西也许能替她分担分毫,他便忍着。

“师兄……师姐……不要丢下我……”

程莠一会悲痛,一会愤恨,不同的情绪不断地在脸上交织变幻,昭示着那修罗炼狱的残酷,昭示着她的无助,她的绝望,她内心深处数十年如一日的龃龉,她的恐惧,她的愧疚,以及她无法原谅的无能为力。

秦怿将毫针扎入,快速点过她几个穴道,大喝一声:“程莠!醒来!”

“噗!”鲜红的血液从口中直喷而出,程莠像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猛地呼吸到新鲜空气,堵在胸腔的浊气突然消散,她吐了一口淤积的血液,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咳咳咳咳咳咳!”

程莠咳得胃一阵一阵抽搐,仿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咳得狠了,忍不住要干呕。

秦怿连忙拿过水壶给她喂水,贺琅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她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劲来。

程莠涣散的眼眸逐渐清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凉透了,连血液也被冻得凝滞了,可是内府却是灼痛,宛若被刀剌过一样,尖锐又刻薄的疼。

眼前炼狱般的场景蓦地散去,焦腥腐臭被甯萤香浓郁的味道代替,渐渐平和了她那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程莠抬起一只手挡开秦怿拿着水壶的手,表示自己喝够了,另一只手徒然感到掌心一片黏稠,她的目光探过去,倏地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她竟然用力地攥着贺琅受伤的手腕,鲜血浸透了包扎布大股大股地从她指缝中流出,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程莠连忙松开自己罪恶的手,紧张地托住贺琅因疼痛而轻微颤抖的手腕,满是愧疚与自责地道:“贺凌云,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伤了你,我……”

她嗓子沙哑得厉害,贺琅听得心疼,明明中毒的是她,被魔魇的也是她,受苦痛的还是她,可她醒过来第一句不是问自己情况如何,而是关心他怎么样,自责自己为何伤了他。

贺琅连忙打断她 ,道:“我没事,程莠,我没事,我一点也不疼,真的,”

程莠却没来由地湿了眼眶,她强忍着一股突然涌上来的酸意,委屈得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她咕哝道:“你骗人……”

贺琅眼波轻柔,温声道:“我没骗你,真的不疼。”

秦怿这时也注意到贺琅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腕,作为医者的他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这只右腕本就有伤,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过度地使过剑,现下又被伤了一层,不知有没有伤到筋脉,否则就麻烦了。

他正欲开口,只见程莠红了眼尾,对他道:“哥,你快看看贺凌云,他受了很重的伤,昨晚还发了热,此番若是伤口感染,怕是会危机性命……都是因为我……”

秦怿:“……”

秦怿不知道程莠为什么毒发醒来后变成了这样一副小女儿模样,而且她那一声“哥”叫得他很是惊悚,这不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吗,他本来就要替贺琅医治的,毕竟这里就他一个大夫,所谓医者仁心,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但经她一开口,这性质就变了,搞得好像他多恶毒似的。

秦怿取下程莠身上的银针,脸上写满了“我很生气,请勿靠近”,他一边端着架子,一边怒不可遏地道:“什么?什么就因为你?不就掐了一下手腕吗,一个大老爷们还能疼死了不成?”

程莠刚在梦里经历了一场大悲大恸,心里大抵是悲伤过了头,沧桑续了满腔,愧疚,悔恨,自责等等负面情绪充斥在她的三魂七魄里,撑得她是“盆满钵溢”,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是个大恶人,十分对不起贺琅。

这边贺琅被秦怿说的有些尴尬,他刚想开口说自己的伤不碍事,就听程莠道:“你说话怎的这般刻薄,凌云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他肩上有一个大窟窿,伤及筋骨,引发了高热,现下我又伤了他,他才流了那么多血,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你救是不救?”

秦怿与贺琅一同怔愣地瞧着程莠,不知她是心绪不稳还是怎么回事,她就这么红了眼眶,却倔强地忍着眼泪,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也不知道在和谁较劲,未几又对着秦怿微不可闻地道了句“对不起”。

秦怿看着程莠这般模样就心里难受,他几时见过程莠这般委屈又倔强的样子,以前她是脾气倔,倔得无理取闹,倔得无法无天,但他乐意看,乐意同她吵,可他不愿看她隐忍,那不是他认识的程莠。

秦怿叹了口气,道:“救,我救还不行吗?我又没说不救。”

贺琅抿了抿唇,忍了又忍,还是抬手揉了一下程莠的发顶,轻声道:“此间江湖,侠道在身,不问对错。你不必自责。”

程莠蓦地抬起脸,那双笑起来像弯月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贺琅,看着他如盛满星辰般明媚的双眸,星光流转,泛起点点柔波。

此间江湖,侠道在身,不问对错;

武林浊清,剑指是非,问心无愧;

天行日月,归悉万物,君子不争;

沧海阴阳,厚德载物,入世有常。(注②)

日月变迁,天地恒久,不过寥寥数语,无数个春秋更替,青丝到白首,能悟透的,参破的,都已离了红尘,逍遥游去也。

①: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②:作者胡诌的没有特殊含义,望海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蛊毒魇丹心·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魔女霓裳(gl)

盘古幡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洪荒]

洪荒之原始古蛇

寻仙

长刀入春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