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阳光悄眯眯地越过平坦的地平线时,如清醒了来。
昨日夜里,如清回房后,径直上床睡下了,睡得格外沉,今个清晨,却又醒得格外早。
大抵,是心底,有了想做的事吧。
只见她慢慢起身,轻柔而又迅速地掀开了身上紧盖着的松软被褥,袭着一丝微凉,瞬的将脚丫伸入了床沿边齐放的小鞋里,似想要留住在被褥中残留下的些许余温。
接着,她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走向窗边,把手指覆在了窗框处,微微用力,推开了窗。
顷刻间,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和泥土的芬芳,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
如清也这样做了。
她轻轻凭着窗栏,浅浅闭上了双眼,感受着空气在鼻腔中的流转,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最后一缕留存于脑海的梦。
今日的风似比以往更柔,今日的阳光也似比以往更暖。
今日的天气,真好。
平原易野下的梨林,定然也是极美的。
想至此处,如清眉眼弯弯,舒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
半响,如清睁开了眼,转身,踏着轻盈的步子,微提着裙摆,小跑着奔向绸姨的屋子。
“姨,绸姨,”
晨光中,只见少女身穿一袭素白衣裳,边跑边喊,裙摆随着她的小跑轻轻飘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在晨风中摇曳。
那声音不大不小,恰也刚刚好,轻柔中似伴藏着一股清脆,如同清晨的微风拂过竹叶,让人不免心生愉悦。
少顷,那轻柔的声音已至房门口。
如清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目光朝里探去。
房屋内明净透亮,干净整洁。床榻上的被褥也早已被整齐叠放在靠床里侧,对上沿窗照射进来的阳光,显得格外舒和。
不在屋里吗?
如清微扁了扁唇角,放下了方才扶着门边的手,思索着。又悠悠然转过身来,带着寻找的目光朝四周望去。
不在屋内,会在哪儿呢?
一忽间,少女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最后停留在通往后屋的短竹廊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悟的笑容。随即迅速侧身,朝着后院的方向奔去。她的步伐依旧轻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阳般温暖。
“姨!”
如清恍的刹住了脚步,站立在后屋的小药坊前,看着在药坊里忙活的绸姨,微微喘着气,笑靥如花。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随风飘动,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不禁又增添了几分动人的韵味。
“我就知道你在这。”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喜悦。
绸姨见如清来了,眼中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起了,”
随即,她回头拿过药架子上的玉瓶,“来,玉浆,拿好。”绸姨平和地说着,像是一阵细雨,沙沙的,带着岁月独特的韵味,安人心神。
“姨,下回这种事我自己来,您啊,就多睡会儿。”
如清抬腿走进药坊,接过绸姨手中的玉瓶,顺手又拿走了绸姨另一只手上的药篮,声音柔和而坚定,语调中又似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诶,你另一只玉瓶呢?”绸姨看向如清发问道。
“啊?哦,在房里呢,忘记带在身上了。”如清冲着轻声一笑。
“对了,姨,你今日是不是要上山去?”如清绕过药台,转移话题问着。
“嗯,今日初十,是该上山采药了。”
寒山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日需要看病抓药的人不在少数,况寒山镇只有这一个药坊,来往的人多了,自然也需要不少的药材。寒山虽地势崎岖,多阴沟暗道,但所幸药材资源是十分丰富的,因而每隔一段时日,绸姨便会带着篮筐到山上去采摘所需要的药材,以供日后的需求。
“那我同绸姨一起去吧,前些日子在医书上认识了些新的草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辩识辩识。”
如清边杵着药臼,边睨着眼看着绸姨。
绸姨轻轻抬头,眼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抹笑,好似看穿了少女的心事,接着应允下了这件事。
*
寒山的五月,温暖而不炙热。
如清背着篓筐,遇着几朵悠闲轻盈的云,转着手中随地而拾的木棍,跟着绸姨,欣欣然上了山。
这山路与清明前后相比已是好走了许多,路上的泥土虽仍是有些湿润,但已经成型成块,不至于使人打滑摔倒。
如清就这样跟在绸姨的身后,不时环顾四周,回想着之前的那条路。
“清儿,你看,”绸姨拿着锄头,走在前头,边采边对着身后的如清说着这些药的功效,“这是决明子,适清肝明目,这是马头兰,是一种野菜,也可用药,性凉,可清热解毒……”
这是绸姨的习惯,已经持续很多年了。每当她看见一种草药时,不论是在山上,还是在田间,亦或是在某条路上,她总会不嫌疲惫的给如清讲述它们的作用和功效,尽管一种药已说过很多遍,但她还是要说,好似生怕如清会忘记似般。
其实,知道与否并不重要,她愿意说,如清也愿意听。
“嗯,我知道,姨。”如清偏过头看向绸姨,出声回应道。
“咝~”
突然,如清深吸了一口气,只见她放下了背上的篓筐,弯了弯腰,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抬头望向绸姨,一脸尴尬地说:“姨,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如厕。”
绸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如清,“去吧,记得别走的太远了。”
“好,我会快去快回的。”
说着,如清便快速朝草深处跑去。
如清边跑着,边回头,待确定跑得远了些,才停了下来。
这里应该没人吧。如清微微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环望着四周。由于方才的小跑,她的脸颊上还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细小的汗珠点点汇聚,形成一小般细流,顺着她的光滑的下巴悄然滑落。
稍作休息后,如清理了理衣裙,接着便朝前走去。她是记得之前的那条路的。毕竟,她的记忆力自小就十分好,但有时候,如清自己也不知道,记忆力那么好,到底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良久后,如清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这已高过自己的草木,微微出神。
“是这吧,”她轻动了动眉心,喃喃而语,似在回想着那日的情形,目光闪烁着,“这草倒是长高了不少。”说罢,随即婉然一笑,拨开了前方的草丛。
草丛的茂密繁杂让人辨识不清方向,每拨开一丛,又一丛,前方仍是一样的景象,就像迷宫般,让人无所是从。如清只能边走,边回想那日的情形,顺着记忆的感知,努力向着原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许久,如清停了下来,用袖口携了携额间的汗,心想:按上次行走的速度,若是走的方向正确,估摸着时间,应也是差不太多了。
果真,在草丛的斜侧旁,如清看见了一道幽幽的斜坡。
侧身过去,如清拨开了那片草木,慢慢地探出了身:铺满石子的斜坡陡峭无比,坡壁竟还长出了带有细针般的草丛,一眼望下去,已然看不见底,可见到的只有那集聚在斜坡中间的朦胧的雾气。并且,如清知道那像是带有细针般的植物,她曾在书中见过。它叫金皮树,又称荨麻,有剧毒,人一旦触碰到它,便会疼痛难忍,不出四个时辰,必毒发身亡。
想到这,如清不禁神色一紧。
愣了几秒后,如清回过神来,早已放大的瞳孔也慢慢恢复过来,只是面上的眉梢仍是紧拧着的,无法松懈。
这和上次所跌下去时已完全不同了。
纵使如清知道那地方不允许外人进入,在她离开后,定会加强防备,牢固进出口地,但能如此迅速的使这个斜坡变成现在这样子,可想而知,这地方之主的能力…
算了,想原路返回这法子铁定是不行了,这要是硬下,只怕半条命就没了。
如清摇了摇头,又望了望这深不见底的坡,长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往回走去。
*
转眼已至响午,太阳正悬挂在天空的正中央,明晃晃的,好像在俯视着一切。
如清已经离开了那片草丛。在回去的路上,还顺手采走了沿途的药草。
“清儿~,清儿~”老远,如清就听见绸姨的声音。
“姨,我在这,在这里!”如清面向着绸姨,朝着她使劲招手。
待走进了些,姨才松了口气,对着如清的额头轻点了下,有些生气又有些焦急地说:“你啊,又跑到哪里去了,不是叫你别走那么远吗。”
如清抚着额间,冲着绸姨笑着,“姨,我就是如厕后还有些不舒服,就坐在地上又休息了下,后来看见身侧那片地有不少的可用草药,便去采了,”
说着,如清放下用衣裙包着的那一捆药株,略有些得意地说:“你看,是否?”而后语气又变得有些娇气,笑眯眯地看着绸姨,“只不过一时忘了时间,嗯,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定不让姨再担心!”
看着如清的模样,绸姨无奈地笑了笑,“行了,人没事就好,记住,下次不论做什么,都要记得和姨说一声。”
“好嘞!”如清挽着绸姨的手臂,轻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些采完药,快些下山。”说罢,绸姨将如清的篓筐递给了她。如清接过篓筐,将那一捆草药放置筐中后,开始继续跟在绸姨身后采药了。
不得不说,经过了两个月的生长,山间的花草都已长得茂盛了许多,如清就这样穿梭在茂盛的草丛中,寻找着各种草药。
然而,就在如清全神贯注采药时,一不小心踩在了草丛中积满水的泥坑里,一个趔趄便滑倒在了地上,
“啊-”
绸姨听到动静,连忙回头望来。只见如清满身泥渍,一脸无辜地坐在地上,颇有些狼狈地看向绸姨。
绸姨看着如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被如清那无辜的表情逗笑了,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姨,”如清不好意思地叫道,随即站了起来,朝绸姨走去。
当她来到绸姨身边时,已是一身泥泞。绸姨见状,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祭堂:“看你这一身泥,快去祭堂后面的水渠里洗洗。”
如清点点头,向祭堂走去。她来到祭堂后面,找到那条水渠,蹲下身子开始清洗身上的泥土。
然而,当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又不小心踩到一片苔藓,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瞬间落入水中。
天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慌忙中,如清抓住了岩壁,试图稳住自己。就在这时,她抓着的岩壁突然扭动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她惊慌失措,紧紧地抓住不放,随着岩壁的扭动,原本一直在不断供水的水渠突然停止了流动,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水渠后面竟然打开了一扇石门。
如清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这扇石门。
接着,她慢慢蠕动身子,从水中爬了出来并小心翼翼地朝那扇石门走去。门内光线昏暗,但依稀可见一些古老的图腾和雕刻。
这一定和那个地方有关。如清又想起了那片梨林。
俄顷,如清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动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渠边将岩壁扭了回去,轻轻关上了石门。
夜间再来吧。
如清默默扫了眼这水渠,转身离开。
感觉一切不正常都是天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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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间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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