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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再遇

如清与绸姨下山时,已是傍晚。

那时的天边还飘着橘粉橘粉的云朵,太阳也已至山坳,正随意的将自己的最后一抹光亮洒向大地,留给了小镇一片旧色的黄晕。

如清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绸姨催着快去洗澡。

“你啊,自小身子骨就弱,受不住风,赖不住热,如今上山采药,不是摔泥坑,就是摔水坑,不知道以后啊,会不会摔人坑…”

如清坐在木桶里,倚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绸姨边走着收拾衣物,边不厌其烦地说,心里却仍在想着今日山上的那道石门。

是啊,她还是喜欢那片梨林。

彼时,温热的浴水正在缓缓蒸发,化成袅袅轻柔的水汽,环绕在如清身侧。朦胧间,依稀可见的,是女孩眼眸里流露出的,不加掩饰的痴与切。

*

亥时三刻,夜色已弥漫开来。

如清洗浴过后,像往常一般在药坊整理整理了草药,就回屋歇下了。

镇子也慢慢静了,远远的,只能看见几处人家灯火未熄,偶也能听到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屋内,如清缓缓睁开了眼,带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悄悄下了床,溜出了房门。

关于这样的事,如清已是轻车驾熟,亦不知自小为了活命,曾走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今夜的月亮升得很高。月光洒在山间,把如清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一炷香的时间,如清已绕最近的小道爬上了寒山,小心翼翼地穿过了祭堂,来到了那扇石门前。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将手伸进了水中,扭动了水下岩壁下的开关,同上午一样,石门“砰”的一声开了。

朝门后望去——那是一条幽深的暗道,不知通往何方。

如清朝里看了一眼,便踏入了通道之中。随着石门的缓缓关闭,石门内最后一抹月光也消失了。

夜,还是那么静。

石门内,漆黑一片,狭长又幽静,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如清不敢盲目前行,抵着石门,点燃了她带在身上的火折子,瞬间,幽闭的空间里发出了一小片昏黄的火光,就是借着这一小点儿的火光,如清缓缓迈出了脚步。

随着她的深入,石门内的空气似乎变得更阴冷潮湿,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如清紧握了握火折,继续向前走了去。

时间是慢的,如清的脚步已然虚浮。烛火在她的在手中摇曳着,带着她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危险的角落。

前方的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一丝微光。

如清又走近了些,那微光逐渐扩大,最终化作一道明亮的光,照亮了整个暗道的出口。

望着那束光,如清熄灭了手中的火折,浅色的眼眸里漾起一丝笑意,像极了夜里的星星。

紧接着,如清走出暗道。

只见夜风徐徐拂来,大片大片的梨花林霎时映入如清的眼帘。这猝不及防的惊艳,顷刻就占据了如清的心间,她已然忘记了方才的紧张与疲惫,唯剩的只有此时此刻,她眉宇间的舒缓,与那唇畔边的盈盈笑意。

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故地。

须臾,如清回过神来,目光缓缓转向前方,朝梨林的深处走去……

*

来到这梨林的尽头。

这院落还是和上次来的一样,一样的静。

如清站在梨林的一侧,举目轻轻扫视着四周的一切,随后眼帘一垂,后又迅捷抬起了眼眸,终是将目光定格在了那间清冷,仅流着微微烛火光的屋。

晚间的风来了,月色悄悄没入了夜里,唯请幽蓝的云目送着那一白衫少女悄无声息的朝那昏暗的屋子走去。

*

此时,屋内。

一名俊冷男子,墨发半束,正独坐于雕花木案前,周身弥漫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孤高清冷之气。他的面容依旧清冷,身着一袭冷色长袍,衣襟以白绸丝线绣着繁复的云水纹图案,清美如画中人,眉宇间却锁着淡淡的忧伤。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似可穿透万物,又对万物漠不关心,与其称他为一位独立于世间之外的清冷上仙,倒不如说他似深海之孤岛,冰上之冷川。

夜色如墨般深了,不知不觉中,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案上的烛火仍在细细地烧着。屋外的窗,多了一丝除夜色以外的阴影,屋内的人,也早已不在案前坐着了。

此刻,屋外。

如清轻手轻脚地扶着窗框,透过窗的点点缝隙,偷瞄着屋内的情形。

没人吗?烛台倒是亮着。

见此,如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眼睫上的两簇淡淡的柳叶眉也不禁微蹙起来。

无人的院子,无人的房间,只够一人的烛台……

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什么,眸色一沉,正准备抽身离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便猛然自窗内涌出,一双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瞬间穿透了夜色,紧紧扼住了如清的肩膀。

那力量之大,让人一时间失去了反抗的念头,如清无法,只能任由被一股脑地提进屋内。

而今屋内,烛火摇曳,人影昏暗。

如清被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喉咙间传来一阵阵窒息的压迫感。

“是你。”冰冷的声音在幽暗的屋里响起。

那白衣男子扼住了如清的脖颈,眼眸在锐利的目光中显得狭长,语气冷冽,“我说过,这里,你不该来。”

如清因这脖颈间的窒息感有些发晕,强忍着大脑的肿胀感,努力保持着镇定与清晰,“你…我…并无恶意,可否…让我说几句话?”

闻言,他朝面前的女子凑近了近,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片刻,又轻轻偏转,投向了别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迷离与复杂,但,依旧不变的,是那刻在骨子里的冰凉。

紧接着,他松开了手,转身朝书案走去,随即而来的,是身后响起的阵阵被抑制的咳嗽声。

半响,咳嗽声停止了,悠悠传来一道平缓柔和的声音。

“我是来寻东西的。”如清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颈,睨着眼看向他,“公子可还记得上回来这喂…嗯…我带着的那瓶玉浆?”

如清看着已坐在案桌前的白衣少年,见他没说话,颤颤继续说道:“我自小身子就不好,小时候为我看病的大夫说是有贫血之症,无法根治,只得慢慢调理。后来我与姨一起生活,姨不忍我日日喝那苦涩不堪的药草,便特意为我配制这玉浆。”

如清歪了歪头,边说边偷偷瞧着坐在案前那人的反应,“不过,公子你别误会,我并非要寻那玉浆,玉浆没了可再配,可那玉瓶对我来说却是真真重要。”

那人仍在静静地盯着案上的书卷。

如清站着有些累了,见他没反应,索性顺着墙轻手轻脚地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公子有所不知,那玉瓶是用冬岩虫所制,与我身上这瓶是一对。寒山气候湿润,药物的保存时间有限,而我又要随身配药,定要为这所考虑,冬岩虫珍贵,又分雌雄两种,二者相生相牵,取其血液做成膜,可镶于玉瓶之内,有隔气补生之能,是上好的药材,可遇不可求。我姨一生行医,才偶得一对,因而为我制造了这一对玉瓶,若是其中一个玉瓶丢了,另一个玉瓶也就失效了,实不想让姨担心,所以才冒昧前来寻找。”

语毕,如清再一次看向了他。

说了这么多,怎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大山里的人,当真是清冷。

如清没耐住,便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朝他弯唇一笑,“公子,你可有见过?”

“嗯。”一个冰凉的字眼飘荡荡的钻进如清的耳朵。

嗯?这是什么意思?是听见了,还是看见了?

恰当如清还在蹙眉疑惑时,他的右手已如同闪电般探入袖口深处,紧接着,一个白玉色的瓶子便在他掌心中悄然出现,这一动作之快,几乎超越了常人的视觉极限。

如清正觉着一阵风迷了眼时,那玉瓶便已稳稳地飞了过来,落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散发着淡淡光泽。

“公子!”如清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里荡起一股笑意,“是落在这儿了。”

说罢,如清趴过去捡起它,贼兮兮冲它笑,用只自己能听见的话感叹道:“你还真是喜欢这。”

说话间,如清装不经意地瞟了瞟他,又假装自然地快速坐了下来,最后言笑晏晏的把玉瓶挂在了腰间。

少年见状,也并未作声,只是微抬了抬眼帘,一秒又垂了下去。

“公子这院子甚是清幽啊,古人言‘里仁为美’当是如此吧。”如清理了理衣裙,凝眸朝四周望去,后定睛笑脸盈盈地看向他,“格外是屋外那片梨林,像仙境一样,甚美!”

也许是因为对面少年给她的错觉,让她觉得他对她已无恶意,又或许是因为如清自己心里不自觉对他的靠近,毕竟他总在她的梦里出现,神秘得很难不让人好奇,如清一下子就放下了戒备,有些随意的说了起来。

“只是,这梨林虽美,却……”

良久,那少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随着书卷的轻轻合拢,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缓缓抬起,眸光冰凉而微冷,宛如夜空中的落单星辰,又似寒潭中倒映的月光,皱起眉梢,直直望向他面前的少女,

“却什么?”

他猝不及防的抬眸让如清不由得一愣,

“噢…”,

许是在镇子上从未真正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如清有些失了神,尴尬地撩了撩洒落在额间的发丝,道:“却…却总觉得少了些烟火气,”说着便扭头看向他,眼里浮出一丝期待,“公子,你缺伴吗?”

语断,声无。偌大的屋子像是因为这一句话而静默。

如清的脊背有些冷,手心处也冒出微微汗意。

“不缺。”一道男声淡淡响起,带着些许漠然。

接着,“咻”的一声,一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尖刃突然落在如清跟前,吓得她瞬然缩起小腿,一脸惊恐。

“你已经找到东西了,出去。”

听到他的话,如清有些愣神,转而就着急起来,这大山里的人怎么这样啊,方才还好好的,这就赶人了?!

“那个…公子,这这这…我是真的很喜欢这里,我知道这是你家,随意乱闯别人家好像是有些不太好,但我可以和你交换,你可以来我家做客,我定好好招待…”

又一把尖刀飞来,伴随这一道冷酷又不耐烦的声音:“走?还是不走?”

如清看着面前又一把刀,咽了咽喉咙,咬着双唇下意识道:“走。”

临走前,如清拧着眉,没忍住偏头又看了他两眼,全身打了个冷战,心想道:他真是梦里的那个人么?还是不说话的好。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如清打道又回了来。

看着面前又紧皱起眉梢,和方才要扔飞刀一样的神情时,如清紧张的赶忙解释道:“诶— 公子慢着,是…是外边下雨了。”

如清伸手指向窗外,话语里还带着些许的委屈,“你看!”

“等雨一停,我再走好不好…”

如清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拖着湿了一大半的衣裙一小团蹲在了角落。

夜里气温骤降,连空气都带着冷意,如清抱着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游离间,一条毯子猛地扔在了如清的头上,盖住了她全身。

“披上。”他的语气仍就凉凉的。

如清扒拉下毯子,露出双眼睛,巴巴朝他望去,嘴角微微噙起。

他是个好人。

“谢谢。”

“我叫如清,清平喜乐的清,住在寒山镇沿边的第一户人家。”如清抱着毯子,轻声朝他说。

如清知道他不会回自己,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和我姨一起生活,大家都叫她绸姨,我还有一个玩伴,叫初六,因为她初六的时候生,我们镇上的人都很友善,待人很好,像秦哥哥,他是我们村长的儿子,总会给我塞糖,村婆婆也很好,会给我们讲故事听,还有秦伯…”

“为什么说这些?”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见他说话,如清有些欣喜。“我告诉你,等你想下山时,就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看。”

“你知道我是谁吗?”

如清张了张嘴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认真想了想,摇头。

“不知道。”

“这…不要紧吧。”如清缩了缩毯子,瞧着他的模样,心念道:总该是人罢。

闻言,少年那俊冷的脸上终有了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悬若寒冰。

“你…”

“雨停了。”

顺着他的声音,如清看向窗外。

雨停了。

半响,如清起身,放下了那条毯子,

正想离开时,忽的又扭过身来,忍不住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吗?”

他仍是那个样子,一动不动,也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如清见状,微微顿了下,目光低垂,然后转身离开。

他的腰间,有一枚精雕细琢、镶嵌着细腻纹理的青绿色玉佩,其上的字,简练而遒劲。

原来,你叫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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