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的时候刚好到了饭点。狄玖直接外卖点了一盘蒜香牛蛙。
“怎么突然想着吃牛蛙，”池艾拎着两袋外卖袋子放到了市局食堂的餐桌上“难得见你那么奢侈。”
狄玖接过外卖袋子，先拆开了他给池艾点的另一家的清炒时蔬摆上桌，随后一边拆自己的那份，一边回答道:“看那玩意儿长得碍眼就算了，还一脸谁都看不起的样。昨天在解剖室里颐指气使地呱呱乱叫，突然就想起了以前拿来练手的蛙。打人不合法，我还不能化气愤为食欲了。”
池艾看着狄玖气鼓鼓的憋屈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眉眼一弯有意逗他:“哈哈，有多离谱啊，把我们家小玖气成这样。”
狄玖往池艾那边瞥了一眼，从打包盒里夹出一只牛蛙。用筷子指着饭盒里的牛蛙愤愤到:“这一只他工作时间手机不静音，判他死刑。”吃完之后，狄玖一边拿筷子把牛蛙骨拼起来，一边指着另一只说道:“这一只不懂得尊重死者，谁家好法医见到尸体的第一句话是:‘哎呦呵，头一次见到这么潦草的人。’啊？死刑，没得商量。”
没一会儿功夫，桌上又多了一具牛蛙骨。
“这只多次向我询问沈老师的**，干扰我的工作，也是死刑！”不一会儿，这只倒霉牛蛙也成了狄玖的腹中餐。接着，罪恶的手又伸向了下一只。
“还有你说说，保留物证难道不是每个警察的基本常识吗？你猜他干了什么？他把尸块上的保鲜膜，一把扯了下来，然后团吧团吧扔一旁了!”狄玖越说越激动，满眼都是疑惑和不解甚至还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纸巾，上手要给池艾演示一遍“谁懂啊？就这么团成了一团扔地上了。这样显得小心翼翼一张一张把保鲜膜叠好的我很呆诶！”
池艾这人笑点本来不算低，但在狄玖这番声情并茂的演绎下快笑得直不起腰，明明是一本正经地吐槽悲惨经历，但就是莫名好笑。他当然知道，这些所谓的罪名都是胡诌的。
就图一个乐呵，之后该配合还是得配合工作。
最后“救”了曾柏一命的是——狄玖吃饱了，也拼累了。
两人吃完饭后抽空去了趟医院。
这里的人很多，过道里有来往的护士，有休息的家属，还有无人问津而跑出来寻求帮助的患者。却格外的安静，每个人似乎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
压抑的氛围中，两人并没注意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卫衣的少年与他们擦肩而过。
依照这楚竹给的病房号，狄玖敲响了门。
“请进。”
“老师，你醒……你好。”狄玖欣喜的声音在看见门内的陌生人时，硬生生绕了个弯。
秦瑜乐笑着放下了水果刀，顺手把手里刚切好块的苹果递了瓣过去:“你们是清湘的同事吧？吃苹果吗？”
狄玖还没来得及回绝就听见一声冰冷的机械音:“你手里的苹果就是他俩送来的。”
门口的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去盯着声音的源头——沈清湘正躺靠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的手机还在继续“说”着。
“秦瑜乐，你要点脸。”
秦瑜乐听了这段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那双桃花眼轻飘飘的扫过病床，把手里的苹果塞进了自己嘴里。
“吃你几个水果，别这样。我这不是还去帮你买了个手机嘛。连口水果都不给？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顿好的。”秦瑜乐起身勾走了桌上的一串钥匙，走到门口说“钥匙我拿走了，今晚住你家。你们好好聊。”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狄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悄悄贴在池艾的耳边说:“学长，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看沈老师的眼神算不上清白呢？”
池艾也小小声说着:“不止。我觉得，他那双眼睛看什么都不清白，看块石头都能让它长出花来。”
临走时顺了钥匙忘了问详细地址的后果就是，秦瑜乐在28楼兜兜转转愣是不知道该开哪扇门。
给沈清湘发消息也不见得回话，好像下定决心想看他出糗。现在是晚上6点，大部分的上班族已经下班了，他只需要在楼道里再等会儿。
最后......他等到了晚上十一点，期间整层楼的户主陆续回了家。排除掉这些，剩下的28-2一定就是沈清湘的家。
可当他当他把钥匙插入锁中时，却发现自己面前的门怎么也打不开，隔壁的门却先一步开了。
秦瑜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这个人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扣双手按在门上。
“神经病啊！你谁啊？撒开！再不松开我报警了！”秦瑜乐在楚竹的压制下动弹不得。
“别动，警察。问你下午在楼道鬼鬼祟祟里干什么呢？”楚竹问道。
秦瑜乐听完意识到自己下午在楼道里蹲户主的行为确实不太对——这的确很像一个小偷的作风。想明白之后，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是哥，你轻点。我这手还要留着画画呢！”
楚竹看着手下的“疑似小偷”并不打算反抗也就松了手。
秦瑜乐揉了揉泛红的手腕，转过身背倚着大门略带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下午哪会儿就注意到了这个穿着警服回家的男人，现在男人身上的警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这儿我朋友家，我来住两天。他就告诉了我在几楼，没告诉我具体门牌号。发消息他也没回。”见面前的男人不为所动，或许是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秦瑜乐补充道“钥匙就在这里，我要是把门打开了你总该没话说了吧。”
楚竹闻言后退了一步，从新从头到尾审视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他逮捕过很多违法人员，企图违法但被警方现场干预的，偷窃途中被房主遇个正着的，犯罪后在逃逸路上的。在审讯室里胡搅蛮缠，装傻充愣的嫌犯也见过不少。
一般入室行窃未遂的人眼里会有被贫穷所折磨的沧桑，有走投无路的无奈，有不耻行为被揭穿的窘迫，更有甚者包含着人财两空的怒火。眼前这个明显青年不同，他有着姣好的容貌，不谙世事的眼眸，话语间蕴含着一分傲气，看来并不缺钱也不缺乏素养。他还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在秦瑜乐拔出错误钥匙，尝试第二把钥匙的时候，楚竹开始深刻的反思自己这不是太过于敏感了。
但当他看着秦瑜乐把手里五把钥匙都试过一遍，这其中甚至包括一把格格不入看起来类似圆角挂锁钥匙的小钥匙时。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次秦瑜乐的动作比楚竹快，他利落地收起沈清湘的那串钥匙，转头笑着对楚竹说:“哥，你在哪工作啊？那有能睡觉的地方吗？”
有些人表明笑嘻嘻地“争取宽大处理”，背地里已经用意念将某**医凌迟了千百遍。最后下定决心要有点实际行动惩罚——真正伤天害理的事他干不得，只能下次去看他买份他爱吃的蛋包饭当着他的面吃完，让他看得到吃不到，然后再把他的水果都吃光光。
第二天，狄玖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市局打算打扫法医办公室的卫生。路过滞留室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差点被一扇门扇了个正着。
“滞留室不允许私自......”
狄玖话还没说完，看清滞留室里走出来的人后直接愣住了。
秦瑜乐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悠哉悠哉地从滞留室里走了出来，看见狄玖还挥手打了个招呼。
“早安。”
狄玖被秦瑜乐那双眼睛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后退了两步问道:“你不应该在沈老师家里吗？”
“拿错钥匙了，又不想打扰你们沈法医休息。门没打开，给你们那个什么队长当成小偷带来的。”秦瑜乐无奈道。
局里的人都知道楚竹和沈清湘是邻居，在当下沈清湘受重伤，楚竹又连夜加班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来撬门。两人又都不愿打扰伤者休息，这种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既给秦瑜乐提供了休息的地方，如果真是个小偷的话，又不至于把人放跑。
虽然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狄玖听完还是心里暗暗叫苦。你说这算什么事啊？一个跟沈老师即是邻居又是搭档，另一个是要好到可以放心让他独自住在自己家的朋友。哪有一见面就把对方送局里的啊？！
“哥，你别介意。我们楚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锁门就是默认这件房间腾出来给你当休息室了。”狄玖立马为楚竹找补“既然是因为不认识才闹的乌龙，现在误会解开了，我带你去休息室吧。这里不能乱走的，特别是办公室。如果你现在有事要忙的话直接从大门走就行，不用打招呼。”
“行，我去补个觉。到时候醒了直接走，不用麻烦了。”说完，秦瑜乐便直接倒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大约半个小时后，楚竹从医院回到了局里，狄玖连忙把刚才的事情跟楚竹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道:“楚队，你得庆幸这是沈老师的朋友，不是你女朋友的闺蜜。但凡你有个女朋友，你要是第一天见面就把人家闺蜜往局里送，你这段感情十有九点九要吹。”
楚竹听了这话有些头大，低头拍了拍狄玖的肩“最近沈清湘住院了，你们应该压力很大吧。”
狄玖顺着楚竹的手扭头一看，一盘“爆炒牛蛙”正插着耳机哼着歌朝这边的办公室走来。
狄玖那苦口婆心并且夹杂着八卦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楚队说的是，我现在需要一点时间为今天的工作做些心理建设，先走了。”
楚竹看着狄玖回了办公室才把心收回一半，却又不知道怎么地，鬼使神差走到了秦瑜乐正在休息的房间门口。
这人应该没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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