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明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却没有证据将人逮捕的无力感弥漫在每个警员心中。
是什么让楚竹不再质疑秦瑜乐的专业和画像的可靠性,是根据画像找到的这个人的关系网中有个眼熟的名字。
游卓——温修昀的表弟,早在十年前确认死亡。事情的起因是:十年前,温氏的创世人也就是温修昀的爷爷六十岁大寿。
当时温修昀与游卓都在海外,于是关系不错的两人打算在博雅市的机场碰面,一起回老宅。
宴会开始前,温家人见温、游二人迟迟未到,打电话去询问也迟迟联系不上那两人包括司机。起初大家都以为是飞机晚点之类的,也没多想。
直到温修昀的父亲收到了绑匪的短信。
绑匪要求的数额并不高,温家人在怀疑对方是骗子的同时也准备好了一万块钱。
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对方是骗子,不一会儿温修昀他们就能和家里联系上;往坏的方面想,就算他们真的被绑架了就按绑匪说的拿一万元去换人,只要人能完完整整的回来,一万块钱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换句话来说,那两个人带来的利益远不止一万元。
区区一万,他们甚至不屑于去报警。
可当温家人来到绑匪所说的地址之后,只在那个废弃工厂里发现了一部正在进行视频通话的手机。手机那头是昏暗中被捆绑在木椅上的温修昀。
这只是第一步,绑匪用一万为诱饵让温家人来到这里,并且通过视频确定温家人没有报警。随后向屏幕前的温家人发泄自己对富人的不满,用利刃划伤了温修昀的左手手臂。
最后声称要和温家人玩个游戏,他在每个地方都提前埋下了炸弹,每个炸弹在解开后都会有两个地址,一个代表温修昀,另一个代表游卓。给到的地址里或许埋藏着另一个炸弹,也或许是本人。运气好,他们可以救到温家两兄弟,运气不好就给温家两兄弟收尸或者陪葬。
这个时候温家才向警方报案。
由于拆弹小组的人数有限,他们优先赶往了人较多的闹市区以减少伤亡,运气很好救下了被绑在楼顶太阳能发电板旁边的温修昀,那时他的头部受到重创已经昏厥,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泊泊流血。
而游卓就没那么幸运了,警方只在其中一个爆炸地里发现了一些衣服残骸。
楚竹合上卷宗。
“以上就是这个案件的详细概括。”
顾小北说:“温修昀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证实了,董关飞说他们那天的确吃饭吃到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再过两个小时他的滞留期就到了。现在任杰带人正在加急审讯但状况很不明朗,温修昀声称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并要求见他的心理医生。”
楚竹:“现场带着他指纹的手机和目击证人。他的不在场证明虽然被董关飞口头证实了,但是他提供的监控视频只有背面,存疑。我们仍旧有权利把他留着这里。”
姚栀扶额:“我们前两天一开始在干嘛来着?先是西街的爆炸案,后是商业街的分尸案,现在又跑到了十年前的案子。还有,那个模仿案的张彬灿还没去指认现场呢。现在沈法医还在医院,局里人手又不足。一天天的,怎么个事啊!”
“我们一件一件解决。我待会带两个人去面店那里让张彬灿指认现场,供述案发经过。等我写完报告移交后,这个案件就算告一段落了。”
“小北,平安夜爆炸案所有的口供和周围的监控视频整理出来,案件移交给范歌他们队处理。你去找他的不在场证明的漏洞,他那里问不到就去他助理那里,助理那里查不到就去查他的合作伙伴以及助理。”
“商业街的分尸案有些难以下结论,等所有涉案人员缉拿归案把所有事情经过详细交代清楚才能定性。”
楚竹布置完任务后起身:“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有个问题,”池艾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转着笔没停“如果温修昀有不在场证明的话,那么出现在现场拿电击器伤人的是谁?那个卷宗里提到了没有发现游卓的遗体,如果小秦哥的画像推论成立,那个人是整容成温修昀的游卓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现在在局里的是温修昀还是游卓呢?”楚竹低头思考着,但音量并不小。
曾柏在一旁直搓胳膊:“阴谋论啊?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审讯室里,温修昀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不论任杰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博雅市公安分局三名警员携一名犯人到南街指认现场。期间,有一辆小型轿车冲入现场,三名警员以及犯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你们怎么样?”池艾匆匆跑到张彬灿的病房门口,看着两名受伤的同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老大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我们没啥大问题,就一点小磕小碰。还好小玖在旁边帮着我们一起驱散围观群众,要不然伤亡惨重,又要去王局那里写检讨了。”警员A说道“楚哥就不太乐观了。当时楚哥就带着那个张彬灿站在店面中间,那个车突然从正对面的巷子里冲出来,车里没司机,全靠惯性往里冲,直直朝着楚哥撞过去,桌椅啊都被撞得往两边倒。楚哥都来不及躲,幸亏他们正前面还有个桌子推倒挡住一下。”
“你们几个聊啥呢?”这个时候楚竹恰好处理完伤势,被顾小北用轮椅推了过来。一周前刚被烧伤的手又添新伤,白色的纱布把楚竹的手裹得比木乃伊还严实,像个巨型的白面馒头。
“我说老大,你那么莽干啥?烧伤加上现在的骨裂和割伤,你这手还要不要了。”池艾见状一下子蹦跶到了楚竹身边。楚竹摆了摆还算好的那只手,在池艾震惊的目光中站了起来“没事,死不了。你们顾副非让我坐个轮椅过来。”
“哎呀!怎么说这种话啊?说话要避谶的,赶紧呸呸呸。”池艾心急的样子不像作假,楚竹也只当逗小孩一样,应和着“呸”了三下。但下一秒立马正经:“刚刚医生怎么说的?他怎么样?”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病房里的张彬灿。
“医生刚刚说,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不醒,可能给吓着了?”警员B回答。
“我待会叫两个人跟你们换班看着他,如果他还没死的话,那帮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楚竹说完又倒回轮椅里,顾小北认命把这尊大佛从哪弄来的,送回哪去。
一个小时后,狄玖匆匆叫醒坐在沈清湘病房外的长椅上睡着的楚竹:“楚队,张彬灿失踪了!”
“什么?!”短短几个字宛如在楚竹混沌的脑中炸下惊雷。两人迅速赶往了监控室:
下午六点十五分,楚竹离开,两名警员守在门口。
下午六点二十分,一名护工模样的中年妇女以打扫卫生为理由进了病房,大约五分钟过后,拎着黑色垃圾袋出来了。
下午六点三十五分,来了两名警员换岗,四名警员相互认识,打完招呼后警员A和警员B一同离开。
下午六点五十分,一名拿着托盘的小护士声称要记录仪器数据,进去之后马上又跑了出来对两名警员说:“快去监控室调监控,病人不在病房里!”两名警员朝屋内病床上看了一眼,见床上确实没人便立马去到了监控室。
可是半路上,住院楼突然停电,两名警员心里暗道不妙转身跑回病房,病房内早已空无一人,小护士刚拿来的托盘正孤零零的被摆放在床头柜上。好在尽管楼道里停了电但监控仍旧在运作,它清晰地拍到小护士拉着张彬灿跑到了安全通道里,随后不见了身影……
第二天,张彬灿的尸体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被发现,该车辆为失窃车辆。
“砰!”一打厚厚的白纸被楚竹拍在办公室的桌上。“这些都是谁的检讨,自己自觉来拿,剩下的留给我。”
等部分人重新坐好之后,楚竹拿起那沓还剩大约四分之一的纸用指腹划过侧页粗略估计了一下数量,差差不多。
“白彩蝶,女,33岁,盛世家政的一名员工,可雇佣范围包括护工、保姆、保洁、月嫂等。简单来说就是有活就干,全能家政。”顾小北说道。紧接着投影出两段视频“左边的是第一次进张彬灿病房的护工,右边的是第二次进张彬灿病房的护士。我放慢到0.5倍速,可以看到她的身形甚至步态都完全一样。她恰好利用我们换班的信息差先后两次进入病房,第一次应该是确认张彬灿是否清醒,并告诉张彬灿她来的目的。”
楚竹这时候接过顾小北的话:“第二次进去的时候张彬灿就藏在病房里,病房内有个插座损坏,应该是是白彩蝶携带的断电装置造成。两位是有什么心事吗?不进去看看。在等他邀请你们进去吗?”
两个换班警员羞愧地低下了头。
“算了,谁也没料到有人会假扮医护人员来带走张彬灿。小北,继续。”楚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心中有气也只能静下心来先把案子解决。
“我们提供家政公司找到了她的工作记录。她曾给团伙案嫌疑人之一的凌泯的姐姐当过护工,也是前些天来局里举报温修昀的终点工。目前家政公司已经多日联系不上白彩蝶,今天下午任杰和池艾跟我一起去白彩蝶留在家政公司的家庭住址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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